地下城堡是沒有的,下面是一條地道,彎彎曲曲行進了上百米,快到盡頭的時候,胡駿一指地道壁,凌嘯藉著他們的火把光細看,才發現這是和土色一樣的活門,「爺,這沿途都是這樣的話門,屬下安排了十來個囚工親衛在暗中值勤,倘有外人從一號院進入二號院,他們就隨時報警和狙擊。」
等到出了地道,凌嘯這才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很大的莊院,依照凌嘯對方向的記憶,這裡應該是處於小洪山後角,他忍不住讚歎胡駿的縝密心思起來。這樣的防範措施,相信一定可以掩人耳目。
莊院裡只有那一百孤兒,分別在十個房間裡,按照凌嘯的意思,分別改建好了用於讀書的思辯堂、用於練功的寒暑堂、用於訓練的模擬巷,還有一個大的會訓堂和幾個反思室。
胡駿將凌嘯和胡濤請進會訓堂後,他輕敲堂內竹板,聲音不大但是節奏急促,腳步蟈蟈紛紛傳來,兩邊走廊上上很快就疾跑進來很多孤兒。不需要胡駿發什麼口令,很快就有兩個身材稍微高大的孤兒站上前面,他們的出現,使得紛亂的孤兒迅速以他們為目標,自動列隊在他們的身前,竟是分成了整齊的兩隊。儘管隊形是站好了,但是他們彷彿認得凌嘯一樣,紛紛看著凌嘯,眼裡很是激動,凌嘯不禁莞爾,畢竟還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和軍人是無法比擬的。
那兩個稍大的孩子,應該是胡駿暫時指定的分隊長,他們兩個人卻不向胡駿報到和請示。凌嘯滿腹好奇,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這兩個大孩子徑直一左一右來到堂前主位,慢慢捲起一幅正當中懸掛地《虎嘯山谷》圖,等他們完全捲起,凌嘯才發覺,這是一個站在江堤上振臂高呼的人像,服飾和眉目竟然酷似自己。
「遠矚堂屬下叩見侯爺,侯爺愛民如子。屬下以命效力!」眾孤兒齊刷刷地單跪地上,對著那畫像抱拳參拜。胡濤覺得滑稽,弟弟這是在搞什麼名堂,再一深想,連忙看向他的侯爺,凌嘯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兄弟,這個小駿連個人崇拜都搞出來了。為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啊。
胡駿一肅面容,對眾孤兒道,「今日侯爺駕到,是遠矚堂上下的幸事,全體給侯爺見禮。恭請侯爺訓示!」
眾孤兒再次參拜凌嘯之後,凌嘯看著這些或清明或懵懂的眼睛,他飽含激情道,「你們來到此地之前,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你們的家裡,曾經發生了很多各不相同的故事,但是都有一個同樣地現狀和結局,那就是不幸和沒有好前程,但是自從你們踏入這裡。你們的人生就從此與眾不同,因為這裡是一個新的家庭,我凌嘯就是你們的當家人,我會保護著你們不受欺侮和傷害,會撫養你們成長,會給你們書讀,只要你們勤奮刻苦。我會讓你們有一個做人上人的機會,所有的這些命運的改變,都將是在外面地孤兒們所沒有的。」
胡駿聽到這裡,詫異地張大嘴巴,凌嘯今天所說的這些,和自己所想像的完全不同啊!他是第一個提出要搞秘密班底的人,倒不是說他有什麼異樣的心思,只是出於保護凌嘯的目的出發,他一直堅持要組織不為人知的班底,這點侯爺也是同意了的啊,現在怎麼還要請先生教他們讀書?
「我說這些,並不是要在你們面前稱功,而是希望你們知道兩個道理。首先是機會難得,你們是不是要好好珍惜呢?把握住這次機會,認真地學習本領,讓自己做一十有用的人。第二個道理,則是需要你們現在起就要開始考慮,在將來地幾年裡慢慢學習的,那就是你們以後到底要為誰活著?看著我,如果都為自己活著,我不可能救你們,誰也不會救你們脫離苦海。這個道理你們慢慢的想,一有想法或者不明白地,隨時可以找我。」
孩子們絕大多數沒有讀過書,不過凌嘯的話也很平白,聽得他們似懂非懂的。看到有很多孤兒擰著眉頭若有思索,凌嘯知道,自己的種子在他們的心裡種下了,對於這些五六年就將*的孩子們來說,現在正是對他們施加影響的最好年齡段。開民智,歷來是重中之重,凌嘯既然不可能像顧炎武那樣寫書論著,就只有寄住於先培養自己人了。對於這些孩子,凌嘯計劃用幾年時間,來親自教育他們,作為自己的親信,不僅僅是衛士。
「現在開始分科。我們會分成軍事、商業、工業三科,你們要憑著自己地喜好來選擇,學軍事的就是學怎麼打仗,商業是告訴你如何做生意,而工業,就是學做百業工匠。想學這三料的,分左中右三隊站好。」
這下子孤兒們開始有活力了,他們在胡駿的驚異裡,交頭接耳起來,過了一會,都開始挪動腳步,凌嘯鬱悶地看到,想學軍事的最多,幾乎達到了八十人,工業有十四個,而商業就更少,只有六個,這是最典型的社會上的行業貴賤劃分,當然,凌嘯早就有所預料,幸好他沒有規定一個文科,不然就都會選那個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是連小氣丐都知道的道理。
不過凌嘯早有對策,孩子們學什麼就說了算的,大課這是最好的授課方式。
再安排一些瑣事,見天色不早了,凌嘯和兩兄弟回到了一號院中,準備回何園,胡駿猛地給凌嘯跪下了,「爺,小駿心裡有不明之處,還請侯爺解惑。」他這麼辛苦地置辦一個秘密場所,還進行了少量前期死士訓練,結果凌嘯來這麼一個大拐彎,他實在難以接受這種失望,是以要問個明白。「小駿。說罷。」
「我和哥哥是您的家奴,我常常在想,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有地時候就希望為您分憂,您告訴我,這次我的差事辦錯了嗎?胡駿雖年輕,說話卻爺很有策略。
「呵呵,小濤。看看,這小子物不平則鳴啊,你說說看,你自己覺得哪裡可能錯了?」
「爺要教他們讀書識字,在府裡面找個小院子教他們就是了,我卻弄了這麼多機關,花
了這麼多銀子。搞一個這麼隱蔽場所,還把他們當衛士一樣的訓練,這不是牛頭不對馬嘴嗎?」
「為什麼他們不能在讀書的同時接受衛士的訓練?誰說的?都像你這麼想的話,那麼,將來我要抬舉自己的忠誠衛士當官。就會發現,忠則忠心,可惜全是飯桶啊。起來吧,你辦得很令我滿意!」凌嘯拍拍胡駿地肩胯,嘿嘿笑道,「現在爺就要表彰你。給一個你喜歡的事情去做。」
胡駿一聽凌嘯表揚,千激辛苦都化為興奮,「什麼差事?爺。來刺激點的好不好。」
凌嘯看看四周,對兩兄弟低聲道,「當反賊!」
兩人聽得渾身一抖,刺激果然是刺激,可就是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
回到何園,已經是黃昏,晚霞滿天之際,四周民居炊煙裊裊。
大門口。顧貞觀望眼欲穿地等候著,見到凌嘯,當先就是一拜,「驚悉侯爺江上遇險,貞觀日夜難寐,後來聞你安然,這心方才落下啊。你先猜猜,是誰在府上?」
凌嘯見他眼圈微紅,知他掛懷之情真摯,感動之餘,一拳擂在他的肩上,「還說掛記我,見面又要我費力費神,爽快點,來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兩個都是姓納蘭的。」顧貞觀地關子賣得太簡單,,他話聲才落,凌嘯已經大叫一聲,衝進府去,邊跑邊叫,「豪成,大哥,想死兄弟我了!」聽到豪成和容若來了,他又怎麼不欣喜若狂?只是他的高興奔跑間,並未注意到,一個小院門口,欣馨正倚著枯柳,望著他淚流滿面。
小半年不見,容若已經留起了一綹短鬚,恬靜中帶著成然,正在堂門口望著凌嘯進來,情不自禁連跨七八步,一把摟住凌嘯臂膀,眼裡漸有唏噓之色。倒是豪成,穿著嶄新的三品五官袍服,見面就笑罵道,「你這最喜歡給哥哥娶老牌的傢伙,看拳!」當即三人打成一團,兄弟融融,觀者莫不為他們開心。
三人在堂上坐定,顧先生作陪,加上胡濤胡駿,「大哥,哥哥,今天我們就擺個家宴,和你們先敘敘別情,明日個,嘯弟大邀湖廣百官,為你們接風洗塵!」凌嘯倒上酒,連乾三杯,「來,一敬兩位哥哥千里來探,二敬哥哥代我遷葬盡孝,大哥替我留神指點,三敬你們照顧蘭芩和小依母子三人。」幾人都是性情中人,情誼深厚,這一見面立刻杯來盞去,濃濃的相依感覺在他們各自心中升起。
酒至半酣,凌嘯問及來意,兩人卻面有愧色。
容若是來宣旨地,但卻是一道密旨,本來只需一個匣子一裝就可以的旨意,卻親派大侍衛容若前來,這讓凌嘯對密旨忐忑不安,他打開一看,康熙的小楷映入眼簾。
「前奏紡紗一條龍之弊端,深合朕憂,已責成太子細思,擬採用卿所奏專造織機策,卿即向太子詳列方案,事之模制關竅,務須盡其詳備。近悉湖北官場傳言,香胰事業可成,卿所奏之一成內務府干股,於制不合,著內務府庫以現銀認購。再則言官蜂起,彈劾放股中存在利誘文官之舉,朕己留中不發,為糾正事,著容若親辦文官退股事宜,然己花費之開辦股本,以戶部款項退賠。」
靠!康熙這是摘果子呢,還是怕我收買湖北文官啊,典型就是強逼文官退股,換成國家股份啊。不過這可不能怪我,現在他是老大,他說了算,你們這些文官別來找我罵街。現在康熙通過一紙命令,將香胰子變成了國營股佔了一成半,加上他的皇帝股份一成,再加上三成三的軍方養廉分成,軍官們的私人一成半股,這肥皂已經成了眾多人地期望了,凌嘯感覺到,至少目前兩三年,自己的位子會穩如泰山的。
豪成地差事卻更加稀奇了,他是外放湖北綠營當參將的。
凌嘯愣住了,康熙會這麼好心嗎?難道是要自己當了投名狀之後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