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甘現在何處?」
「甘爺在城內,莊院裡只有家眷和莊丁。」
「立刻通知傅督,請他調兵前往阻止!」曹寅馬上站起來,急急地吩咐道,他關心的正是家眷。程師爺卻搖搖頭,「如今甘爺的罪名,已經不是受甘大的牽連了,而是甘爺涉及謀逆造反。就算來得及,我們去了,除了幫忙抓人以外,也只能乾瞪眼!哪裡有官兵不抓賊,還話著賊打官兵的?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的聲音對曹寅來說,很像是窗戶外傳來的一樣遙遠,「為今之計,我們只能夠等。老爺,凌嘯這一招,看似渾水摸魚,其實蛇打七寸,耐人尋味啊!」
曹寅很是驚異。他來到江南已經十多年,常常辦的差事,就是給皇家置辦絲織品之類的必需品,而暗地裡面的任務是籠格和監視江南各界,這些都是極為單純的差事,就連明珠索額圖的黨爭。都沒他的什麼事情,所以、他對朝廷的爭鬥已經有些生疏了,程師爺的話。他不是特別敏威。「先生有何想法。請說。」
「凌嘯進軍甘家莊。他的目的是什麼?」程師爺跋著步子來回動。邊想邊說
「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就必須要先知道凌嘯對於投名狀是否知情。但是問題是。凌嘯的這個行動,我們根本無法判斷出。他知不知道是老爺你策劃的。」
程師爺和緩的語調。使得曹寅漸漸冷靜下來。「為什麼不能半斷?。」
「先說他不知情的可能。您想,他來到江寧遇到襲擊,要是力量單薄。也只能老老實實收斂,隱藏著形跡乖乖回去。但是他現在手中有了自己的騎兵。報仇雪恨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他會把我們視為包庇甘家地貪官污吏。說不定會在抓到相關人等之後,彈劾眾位江寧不作為的官員。」
曹寅點頭道,「是的。這種反應合特合理。」
「但是如果他知情了,那他進軍甘家莊。可就別有一番趣味了。「程師爺忽地看看曹寅。「老爺、我明白了。他這是甩了您一個耳光,還要您感激他呢!」
「打我一嘴巴了,還要我感激他?我似乎沒有下賤到這種地步吧?」曹寅一點都不前信。
「您不得不感激、萬一皇上責怪於他,他可以說。是在給您擦屁股!「這都是些什麼詞啊,你程師爺能否高雅一點。曹寅皺著眉頭,程師爺了說下去。
「本來我們煞費苦心。編造甘氏族譜、就是要將甘兢平獨立保護來。不抓捕他、是為了在反賊面前顯示他甘爺的能耐和背景、但是這次凌嘯身為侯爺,遇襲了,我們還不動作,就是一個漏洞。這還可以用甘爺收買官員來搪塞過去,但是。已經有了精兵的凌嘯,還是灰溜溜地回去。可就是徹底漏了馬腳。反賊也是有腦袋的,他們和凌嘯在湖北交手。一定會詫異凌嘯這二愣子怎麼會轉了性子,前後一想,可就露餡了。
程師爺的分析滴水不漏、曹寅明白了,這次無論正和反,凌嘯都可以說話,自己只能是白挨一嘴巴、說不定還要感激他擦屁股呢。可是很擔心的還是甘家家眷。「你說凌嘯會不會殺掉甘家地家眷?」
「應該不會,凌嘯不是貪殺之人,就連湖北有名的兩大案貪官。他都沒有殺。他無論知不知情。都把不著殺掉家眷,最多是往衙門裡面送,,。
曹寅放心了,程師爺卻鑽起牛角尖來了,「凌嘯究竟是還是不知道呢?他要是這次捅大了。誰來幫他擦屁股?
凌嘯根本就不需要誰來擦屜股,因為他做得並沒有過火,即使他已經看到了幾個當日江上狙擊他地縷羅,他也沒有暴怒。
五百騎兵還在甘家莊兩里之外,甘家就已經發現了。就像是凌嘯曾經看過的福建圍屋一樣,甘家莊雖是民宅,也具有防禦盜賊的功能。因為它有高牆和門樓,還有女牆和箭垛。莊丁們有些驚慌地趕緊佈防。雖說甘家是名震江南地武術世家。就連莊丁們都豪武善鬥。可是面對殺氣騰騰的漢軍旗營騎兵。就有些膽寒了。這軍隊打仗,箭雨紛飛,蜂擁上,刀槍亂戳,馬蹄狂踏。哪裡會和你講什麼架勢套路、單打獨鬥、江湖規矩?
甘兢平不在,能作主的只有他的夫人曾敏。
這位續絃之妻也曹是江南有名有姓的女俠,舉手投足間頗見英氣,二十歲年紀的她,登上莊院門樓子的時候。凌嘯看了。還以為地是甘平的女兒。也禁不住讚歎一聲。「英姿颯爽!」
左雨摩拳擦掌道。」爺,下令吧!我們要為二十五位弟兄們報仇!
「慢來,你難道沒有見到這莊院建制,很合兵法嗎,也要參詳參詳。
凌嘯地這一參詳、竟然足足參詳了半天。左雨急得直跳腳,但是嘯不下今,他也只能幹看,看看已經過了三刻鐘,該跑的也應該跑得差不多了吧,要是你們自己沒準備地道之類的、就不要怪我了!凌嘯信步來到陣前、兩邊的人都前前望著他,凌嘯高舉著手,,弓箭手準備!」
對壘雙方一陣愕然,哪裡有將軍在陣前高叫準備的、這不是提醒對才躲閃嗎?但是就是這有了提醒之後才發出的箭雨,也把個大門樓射的蜂窩一樣,還有那反應慢的受了傷。看著門樓上滿插地箭枚,莊丁們有些明白了、鐵布衫使得再好、可也經不住連續的箭雨打擊啊。
凌嘯玲吟道,「本侯數十聲,若不開門俯首就擒,蝗臂檔車、只會雞犬不留!、」
曾敏回頭看看,莊丁們或者義憤填膺,或者面色蒼白,慘然道,「開門!、」
漢軍旗營畢竟不是凌嘯自己帶出來的,在丁屏無奈開門之後,簡直就像是狼入羊群,到處都是一片男悲女嚎的淒慘之聲。凌嘯只是發出條軍令,不許姦淫殺人、就直趨莊院正堂。」
「搜!「親衛們立刻就四處查找。四處都沒有見到甘兢平,就連幾個眼熟的嘍囉也跑了。
凌嘯嘿嘿一笑,難曾敏道,「原來你是甘家夫人,既然沒有抓到甘兢平。就只好委屈你甘夫人了,帶走!」
左雨連呼不過癮,直到晚上到了津這驛,他仍在餐桌上叫喚。
「這是打得什麼仗啊,人都沒死一個、就帶著個娘們回來,兄們的仇還報不揪啦!「他的話音未落,胡濤暴喝。「左雨!你自己昏頭昏腦,還敢怪侯爺?!、」
凌嘯已經在內間聽到吵鬧,靠在門口處聽著胡濤訓斥道,「你左雨只顧著打打殺殺,那些莊丁是殺害兄弟們的兇手嗎?來,給你一把刀,那個娘們就在屋裡,去,把她殺了報你的仇去吧!拿著啊、你*手抖什麼!江湖上還講個一人做事一人當呢,更不了說天理人情。」
見左雨低頭汗顏,胡濤低聲哼了一下,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柔和道。「我知道你想為弟兄們報仇,這是兄弟情深,我佩服你。但是你以為我就不想報仇,侯爺他就不想報仇了?他要是不想報仇,那派了黃大人留在江南幹什麼?現在侯爺心裡也很鬱悶。我們當下屬的,要多體諒,知道嗎?來,喝酒。」左雨更加慚愧。低聲賠了不是。兩人又復顏飲酒去了。
三十多的左雨被十八歲的胡濤搓揉得毫無脾氣,凌嘯看到這一幕,笑了。看來還真的是教育改變人啊,左雨落魄江湖。賤民的身份苦澀揮之不去,而胡濤胡駿兩個被顧貞觀和容若調教,當然氣度胸襟手腕有天攘之別。看來讓胡濤當自己的親衛領隊,實在是浪費人才了。
「把甘夫人請來。」凌嘯又復坐下飲酒,他忽然對這個甘兢平的妻子很感興趣。
抓甘兢平的家屬。是凌嘯給某些人的一種警告,二十五親衛的帳,找甘兢平、就會找到曹寅,最後就落在康熙的頭上,這最後,只能是凌嘯覺得苦澀和煩惱的事情,唯有記到韓維的頭上才合適,。說老實話,凌嘯本來是準備抓到人。狠狠拳打腳踢一陣,出出惡氣後往江寧臬司衙門一丟。這甘兢平就從此與他無關了。
但是看到曾敏的模樣。凌嘯忽地覺得事情很有趣。這個曾敏的眉之間很像一個人。一個凌嘯很不以為然的人。江寧織造曹寅。打死凌嘯。他也不會認為這是巧合,這個女子就算不是曹寅的女兒。也與他有相當的親屬關係。
這些古人。真*肯下血本啊。未完成任務。竟然把自己的親屬嫁給一個江湖人士,這可是他們這種鐘鳴鼎食詩書傳家所難以接受的。
「甘夫人到了,侯爺。」進來稟報的是荃兒,她被凌嘯指定看管曾敏。曾敏隨後就站在門口。凌嘯看著她的樣子。越看越覺得像曹寅,興趣倍增。
「來,甘夫人請坐。所謂長夜謾謾,無心睡眠……」
眠字還未說完,凌嘯就感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一個極快的身影晃動,從曾敏的身後猛地竄到凌嘯對面坐下,凌嘯這才看清楚是個三十五六歲模樣的中年人,正以狠厲的眼神看著他。
冷汗只能在看不見的地方流,凌嘯面不改色心不跳,略一思索,「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