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和風齋內一呆就是十餘天。酣戰一場,打座修煉的效果異常好,兩人都覺實力有所精進。修補飛劍和盔甲後,高悅在那裡思考星星渺渺陣的所得,而葉子洛則取出那柄跟隨他很久的「寒霧冥劍」,月光劍雖然資質不錯,但是材質有限,再怎麼修煉能力也放在那裡。而葉子洛在幾次三番消化混沌原力後,實力隱隱有突破度劫期的感覺,遭遇這麼強悍的異獸後,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大哥說月光劍不再適合他的實力,建議他可以嘗試著淬煉那把寒霧冥劍。
寒霧冥劍一度是魔皇的佩劍,若說劍中沒有劍靈,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後來寒霧冥劍被空寂神人改成仙劍,這種性質的徹底轉變,也不知空寂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本源力量的更改,必然導致劍靈覆滅性的打擊。
是以,寒霧冥劍仍是一把好劍,但是與從前相比,級別跌了數層不止。
寒霧冥劍通體漆黑,觸手微涼,劍柄上刻著數朵或綻放或含苞的蓮花。握手處暗浮著繚繞霧氣。
葉子洛的神識探進去,裡面滿是連葉子洛這樣見識過多種陣法的人都覺得眼花繚亂的繁複陣法和淡淡的冰寒霧氣,但是並沒有劍靈的影子。
葉子洛用真元之炎,從星雲團中燃燒起來的火焰以乳白為主調,間有銀色、灰色、橙黃、黑色、青色等色彩,從外向內洗煉著寒霧冥劍。
漸漸的,寒霧冥劍內部白色的仙靈之氣被混沌原力取代,所有的陣法線條色澤也發生了變化。
葉子洛的神識一直盯著冥劍內部,跟著混沌原力的走向遊走,不知覺間,神識被引到一個沒有發現的陣法中,在那陣法的中心,有一顆鮮紅的水珠。
葉子洛神識一觸,便覺一種血肉相聯的奇妙親切感。
乍然間,他想起來了,撿到這把仙劍當時,曾滴血認主,那麼這滴紅色水珠多是他的那滴血了。
滴血認主,修真界鮮少有這種法器認主的方式,但在魔界,弱肉強食,崇尚武力,好的法器要想不被人搶走,或者保證搶走也不被人利用,通常就會採用這樣的方法。
既然如此,葉子洛特意往那血滴中多輸入一點混沌原力,按他的想法,一層保險是滴血,二層保險是混沌原力的特質,這樣應該沒人能搶走這把劍了。
且不說他的想法是否異想天開,葉子洛的那點混沌原力很自然地被血液吸收進去。
當然,自從被法器吸進去,那滴血就不再是純粹的血液了。
費了好一番功夫,將寒霧冥劍從裡到外都改成混沌原力,以葉子洛現在靈力,不會再出現以前那樣,揮一劍便被吸乾的狀態,演練了一遍落日劍法,葉子洛只覺得越使越順手,那仙劍通體放出異樣光華,那是同葉子洛體內原力同等色彩的光芒,溫和厚重,成分複雜。
到最後一劍使完,葉子洛忽然覺得有一種親切的悸動從劍柄傳到手心,一瞬間,這把仙劍似乎活了過來,劍身輕顫,發出「嗡嗡」的低吟,寒芒四射。
高悅「咦」了一聲,道:「子洛,快用神識試探,你這把劍的劍靈似乎還活著!」
葉子洛聞言,再次用神識探索整把仙劍,這次他果真看到了異相,他的那滴血珠,幻化出一個朦朧的人形,那人長髮披地,長袍緩帶,看輪廓竟有些像葉子洛在九蓮神陣中看到的魔皇本體影像。
高悅笑道:「這就對了!此劍由魔皇所使,生成劍靈,外形與主人相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此劍靈本性魔,被神人洗去力量,不死也脫了一條命去,能活下來實屬僥倖。他現在還很虛弱,子洛要小心呵護,時不時地輸些混沌原力給他,唔,還有,你的本命精血對他也是好東西,上次他從你那裡吸血時,你還沒修真,血液實在沒什麼質量可言。」
「明白了。」葉子洛咬破手指,將一滴泛著微微白光的血滴在劍身上。劍身上光華乍盛,血液很快滲入劍中。
只見劍靈汲取了這滴本命精血,輪廓立刻清晰了許多,可不正是有三分像魔皇嗎?還有三分,長得像葉子洛。
劍靈並未醒來,姿式變成盤膝打座。
葉子洛退了出來,雖然這只是一小滴本命精血,卻不亞於與異獸打了一架般的疲憊。葉子洛只得再次打座靜修。
淬煉過的寒霧冥劍,黑色的劍身上泛出淺青和淺灰的紋路,顯出幾分古雅厚重,少了些冷厲之氣。這把才是真正屬於葉子洛的寒霧冥劍,與葉子洛心神相通,被收進體內,貼在靈樹上,與靈樹共同呼吸著混沌原力。
葉子洛打座,高悅將小莫莫放出來,小莫莫是初次來到和風齋,這裡濃厚的神氣和仙氣很對它的胃口,它左游右竄,開心不已。後來給它看到環繞和風齋的湖水,它一高興就紮了進去,這湖水可全是旋凝聖水,生天地造化的神奇之水。
高悅不禁有些擔心,但是顯然他這些擔心是多餘的。小莫莫在裡面游得很暢快,還不時用鼻子向高悅噴噴水,「哼唧哼唧」地亂哼著小曲。囚牛天生風雅,喜音律。
見它這樣,高悅來了興致,取出自己的古琴在旁彈奏。
小莫莫不愧於囚牛之名,聞樂而舞,搖頭晃腦的樣子十分可愛。
一曲終了,小莫莫游回高悅的掌心,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在旋凝聖水中游這一圈,對小莫莫這種天生血脈強大、千年壽命的種族來說,好處是意想不到的,不知覺間,才出生沒多久的小囚牛無意之中進行了一次脫胎換骨,它的天賦資質已遠遠超過它的同類。
然而,此刻在高悅眼中看來,只是覺得小莫莫乳黃的皮膚似乎顯得更加嬌嫩,透著瑩白,還有小肚子喝湖水喝得飽飽的,如此而已。
出得和風齋,葉子洛拿出自己新煉製的輕蓮劍——這是葉子洛才給寒霧冥劍取的名字,此刻寒霧冥劍模樣有了變化,質地也改變了,再用原名並不恰當。劍柄上有蓮花,魔皇教給子洛的頂級劍法也與蓮花有關,再者,他與魔皇初遇是在九蓮神陣中,是故,子洛取「輕蓮劍」三字作為它的名字。
為了讓自己盡快熟悉輕蓮劍,葉子洛不會放過任何使劍的機會,雖然第一次小試牛刀干的活實在不太雅——剝異獸的皮。
那死去的異獸皮質堅硬無比,製作防禦性軟甲是不錯的主意,能抗得住仙劍攻擊的皮質,在修真界幾乎是找不到的。
剝皮取角,將能夠利用的全部取下來,高悅忽然道:「子洛,有個問題。」
「?」
「鐵鏈呢?」
葉子洛順著高悅的視線望去,登時驚了一驚,跳出水潭時,兩人拽了一截鐵鏈上來,為的是把異獸揪出水面,但後來異獸出現,兩人也就鬆了手。在他們的想法中,一直以為鐵鏈拴的是異獸,然而異獸的屍體上根本沒有鐵鏈的影子。
也就是說,鐵鏈拴的並不是異獸!
「啊,我們都搞錯了?」
「看來是。」高悅搖頭歎氣。「也許還有更厲害的東西在下面。不管那麼多,乘著那傢伙還沒出來,我們先把柱子收起來。」
說罷,高悅退至一旁。葉子洛疑問地挑了挑眉。
高悅笑道:「這蟠龍鎖金玉柱是好東西,雖然以我們的能力可能一時半會兒用不起來,但此物位於靈穴之位,鎮住天地靈氣,若取下來,必然通體散發出靈氣,放在你的翡翠葉中,對翡翠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再者,你的翡翠葉裝個星球都不在話下,任這鎖金柱再長,也不存在放不下的問題。」
葉子洛心中一暖,大哥見到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大哥對他有恩有義,與大哥結為兄弟實為他平生一大幸事。
正待推讓,高悅又道:「你也看到仙人的玉簡了,裡面提到中原星上的鎖金柱不止一根,下一根便留給我來取好了。」子洛這些年奇遇連迭,得到許多尋常人難得的寶物,但子洛毫不吝嗇,像旋凝聖水這樣的神水,都大方地分他一半,對於這樣的兄弟,他高悅還有何話好說。子洛實力大漲,唯一欠缺的是與實力相配的經驗和法寶,而神人的難題不知何時會出,多給子洛一條保命的路,是作為大哥的他唯一能幫得上忙的事情了。
「好,就聽大哥的。」葉子洛笑道。虛禮,在他們之間是無意義的。
葉子洛站在蟠龍鎖金玉柱前,雙手舞動,掐動靈訣,一道道靈力幻化成透明晶亮的靈符在空中舞蹈著飛向蟠龍鎖金玉柱的不同方位,靈符紛飛,有若無數水晶蝴蝶,瑩亮生輝,美不勝收。
高悅站在水潭邊,一為了防止再有異獸出沒,二來替葉子洛護法,若施展法訣時有所疏漏,他好隨時補救。
「卡啦卡啦」的巨響從遙遠的頂端傳來,隨即,盤在玉柱上的巨龍緩緩地游動著。
把高悅驚了一怔:難道這上面的巨龍都是活的不成?
他們二人所見只有鎖金柱的一段,這一段裡能看到一截龍身,和某一條龍的龍頭。
先是那龍首不知在何方的龍身上碗大的鱗片放出毫光,接著緩慢地游動起來,看游勢,是往上方移動,龍身,接著是龍尾,龍尾過後,露出光滑無一絲雕鑿痕跡的玉柱。
葉子洛全部注意力都在複雜的上千道法訣上,心無旁婺,巨龍游動的奇景雖躍入眼簾,卻沒有引起一絲心緒的波動。
高悅的掌心卻全是汗水——巨龍游動的剎那,一股股強大的龍壓向四面八方散開!若法訣有誤,只怕他們立即要遭到巨龍的恐怖還擊。
龍,傳說中的神之獸,他不以為他們二人能全身而退。
兩眼柔和而不刺目的銀光乍現,高悅屏住了呼吸,那是在他們視線中的那只龍首上雙瞳的光芒!
光芒微微移動,高悅握緊了手中仙劍。
光芒從左向右移動,龍首上那兩根長長翹起的鬍鬚在空中晃了晃,沉睡的巨龍從夢中醒來,好奇地打量著打擾他睡眠的小子們。
整個龍首「唰」地從鎖金柱上抬起來,昂揚著湊近葉子洛,雙瞳眨了眨,又轉過首來,無聲息地接近高悅。
那身軀上鱗片的游動,長鬚的擺動,漸漸粗重的龍的呼吸聲,無一不自然自在。
看著那近在咫尺在龍頭,高悅一動不動,雙目平靜地與雞蛋大小的雙瞳對視。「有意思。」一道輕輕的笑聲傳入高悅耳際,幾乎把高悅驚得魂飛魄散!
天,這巨龍居然是有意識的!還能與他用神識溝通!
不用再懷疑了,這蟠龍鎖金玉柱上的巨龍既便不是真龍身軀,至少也是真正的龍魂!
那巨大的龍首用鬍鬚掃了掃高悅的肩頭,像是在逗他玩耍。
旋即,巨龍仰天發出長嘯。
只看到龍張開巨口,片刻後,才忽然聽到有若山洪爆發的咆哮聲!
那是聲音太過響亮,以至於他們一時間竟無法聽到。
聲比天怒,比海嘯,無形的聲浪炸裂,將葉子洛和高悅二人撞飛!
從冰壁上跌落,葉子洛一臉茫然。他專心施訣,實不知此刻發生了什麼變故。
高悅躍至他身前,傳音道:「不要說話。柱子上的龍是真的。」
葉子洛的眼睛瞪大了——一條又一條的巨龍繞著柱子從他們眼前游過,路過他們面前時,都用光華湛湛的眼睛投以一番打量,有的甚至將粗重身軀盤至他們身上繞一圈再離開。
兩人不敢稍有動作,生怕這些看上去態度和藹的巨龍誤以為他們有不良企圖。
眨眼,有四條巨龍游向遠遠的柱子上端,三條巨龍游向下端,只有發出長嘯的那條還盤在那裡,身子懸在空中,湊著腦袋在高悅身上聞啊聞的。
「不知前輩有何賜教。」高悅拱手笑道,態度溫和,不卑不亢。讓葉子洛又暗中佩服了一把。
依然是那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囚牛?」
「是。晚輩有一條才出生的小囚牛。」猶豫了一下,高悅小心地取出酣睡中的小囚牛。
巨龍閃亮的龍眸似乎更亮了,咧著嘴道:「不錯。你小子養得不錯。小囚牛有此跡遇,也許會成為一條真龍,甚至龍中之王。真不曉得你小子是怎麼養育的。這個給你,好好利用吧。」龍嘴一張,吐出張玉簡。
「多謝前輩。」高悅喜道。
巨龍搖頭擺尾,跟著游向鎖金柱下方。
「咦,這麼說我們的法訣還算成功的?」葉子洛有些搞不懂,法訣明明沒施完,但似乎巨龍們認可了二人。
「嗯。我們遇到了巨龍的龍魂。能將這麼多條黃金巨龍的龍魂拘於此處,看來又是神人的通天手段了。」高悅也有些不明白,為何小囚牛在前輩們如此龍壓之下還能沉睡不醒。他並不知道小囚牛的身軀正在吸收消化旋凝聖水,所有的骨骼脈絡都在發生異變,若能醒來才是奇怪呢。
半晌,鎖金柱上不再有任何響動。葉子洛催動收縮鎖金柱的如意訣,鎖金柱應訣而縮,柱身不斷細小下去。沒多久,一根一人長短的精美長棍出現在二人眼前。
「真是好東西!」葉子洛和高悅欲待細細端詳,冰洞卻抖然劇烈震盪起來,在打鬥中傷痕纍纍卻沒有一點塌陷的冰壁開始崩毀,一塊接一塊的冰塊從上方跌落!
「冰山要塌了!」兩人大驚,施展遁訣,加快速度,從冰壁中穿過,不到一時三刻,二人已穿出冰層。
回首望,一座聳立入雲的巍峨冰山上煙塵滾滾,厚厚的冰雪層向下方滑動,聲勢震天!
「雪崩了!」葉子洛失神道,大自然的力量,既便以他們的實力看來,也是既壯觀又危險的。
「這裡事了。我們走吧。」高悅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道。
「好,崑崙,我們來了——」兩道銀光劃破美麗的雲層,無人看見,既便見了,也只道是新型飛行器掠過長空。
他們二人當時並不知道的是,一件震驚世界的異變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發生了——遮古拉山口名聞遐爾的海拔八千米以上的雪山玉峰群,眾所周知,是四位相依的女神,在青天白日下,變成了五位!
這座同樣海拔八千米的雪峰從哪裡冒出來的?是最近的板塊移動?那為何沒有地震發生?是中國人一直隱藏的軍事基地?那他們是用的什麼技術才能瞞過世人眼睛?
一時間,地理學家、歷史學家、天文學家、軍方人物、政壇人物……各個瞠目結舌,茫然不知所已然。世界像是炸了窩般。
雪山下,在短短二三日內,雲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物。
最多的是來朝聖的人們,這是女神的神跡!傳說中的移動神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