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詛咒 第九卷 第十章
    高悅道:“駐顏草,有築顏奇效,若只是簡單的生吞或煮服,可築顏二、三十載。二、三十載後,服藥之人會在短短十天內迅速老去,並且……”

    “唔,不用說了,剩下的我知道了。”葉子洛正拿著那張記有天材寶的玉簡看,在玉簡中,駐顏草用的另一個名字“偷華草”,意為偷取歲月精華以維持外表,副作用是造成二、三十年必死的結局。偷華草,顧名思議,即憑借藥物強行將人體內的能量提前用盡。

    當然,對於玄墨等人,則不會存在這種情況,他們本修煉天地之道,衰老就慢,汲取的天地靈氣比藥物抽取的生命能量要多得多,因此離服食駐顏草已過了四十余年,也不見他們有異樣。

    再者,前段時間用靈藥為他們築基,這藥的後遺症已經不存在了。

    “雖然偷華草有副作用,但是加入祝余、四照等幾樣地寶,就可起到延年五十載,至死都保持青春容貌的妙用。給凡塵俗世人用還是不錯的。”葉子洛嘿嘿著,手指捻動:“用來賺錢是絕對沒問題的。怎麼樣,大哥?”

    “也好啊,就當給中原分支多一條賺錢的途徑。有錢好辦事嘛。”高悅隨意道:“可惜了,我這次按圖索驥,找到的天材地寶極少。一來由於天地間靈力日益稀小,二來很多風水靈地蓋上了人類的建築,白白浪費了那些福地。”

    四片照明簡在兩人頭頂閃亮著,映著冰壁上的寒光,顯出幾分幽藍。遠遠的不知從哪裡鑽進來的寒風在冰洞中打著旋,發出“嗚嗚——”的淒厲悲鳴,聽得讓人毛骨悚然。

    萬年形成的堅冰散發出的寒氣,足以讓接近這裡的任何一種生物在不到二秒鍾內,從外到裡凍個結實。然而,葉子洛和高悅二人素袍單履,甚至連盔甲都沒有穿,盤腿坐在冰壁上,就好像貼著肌膚的不是可怕致死的堅冰,而是柔軟暖和的氈毯一般。

    葉子洛看完玉簡,手一揮,將其收起,恰在此時,高悅也看完手中另一張玉簡,那是玉京子給他們的玉簡。高悅只挑了陣法的部分看,笑道:“果然是星星渺渺陣。我沒有看錯。”

    兩個原本應該去昆侖山尋找風水寶地的人,上了路立即拐個彎,瞬移進了才來訪過沒多久的遮古拉山口的冰洞中。

    高悅已獨自來試探過一番,深入一半,破了不少陣法,後終於碰到玉京子陣法中所列的某種古仙陣——星星渺渺陣,此大陣陣眼每時每刻都在演變,而且奇的是它有九個陣眼,演化出九九八十一個陣心。高悅研究了半晌,覺得有趣之極,當即返程,打算和葉子洛一起來破解。

    聽說有這麼古怪的陣法,再加上高悅在前面破陣後撈到不少好東西,要知道作陣眼的,往往不是天材地寶,就是法寶仙器。葉子洛哪還忍得住,他現在家大業大,手中的寶貝實在不夠多。

    兩人一拍即合,先直奔這萬年冰封的冰洞中一探究竟。

    星星渺渺陣看似簡單,一眼望去,八十一根通天黑柱矗立在冰天雪地中,將陣心標注得明明白白,但實際上,以葉子洛和高悅的眼力,也只勉強看出黑柱是流動的深色氣體,且內部的色澤在不停地變化。

    “好,我們上。”兩人道,同時身影一閃,分兩個入口切入。

    離最邊緣的通天黑柱還很遠,卻已在陣法運轉之內,葉子洛掐算著腳步,頭也不抬,這陣法有時辰限制,在極短的時間內生門就會變化,遲滯一秒,就要重新推算下面的步驟。

    耳畔轟轟作響,光線乍明乍暗,腳下抖然懸空,葉子洛只作不曉,御劍停在同一個平面,心中默數:“巽五步,坤三步……”待走了十八步,葉子洛停了下來,抬眼望,腳底綠草如茵,一望無垠,頭頂透澈的藍天,清風送爽,將長長的草地吹出一片波浪,沁人的碧起起伏伏,將人的心胸滌蕩得清清爽爽。

    “大哥,你那裡是什麼樣子?”按照約定的,葉子洛嘗試著用神識聯系高悅,未果——他的神識被封閉在這個空間中,根本無法傳出。這也算意料之中。

    對於星星渺渺陣,玉京子的評價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難辯。既便有陣法的解法,也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通過。言下大意,大概會有不少凶險吧。

    這芳草碧連天的美景,隱藏的危機遠勝驚濤駭浪、冰雪風暴。

    閉眸,用神識細細搜索,想找出異常的靈力波動。帶著草香味的空氣中,仙靈之氣隨風緩緩流淌,風勢輕緩,時時在變,若要追蹤源頭卻是不能。

    有些疑惑,張開眼,卻驚見景色大變,就見柔軟纖長的碧草頂端紛紛長出深紫的花苞,瞬間展現著花苞初綻到盛綻的美景。

    千朵萬朵嫣紅的花瓣同時展露美艷的姿態,葉子洛不禁深吸一口氣,驚贊天地之美。

    伴著無數聲花苞綻裂的“啪啪”聲,一望無際的草原剎那間變成繁花般的地毯,美不盛收,讓人為之目絢神移。

    葉子洛急忙喚出自己的法寶相機,卻在此時,眼光向下的那刻,猛然發現自己的盔甲上也已纏上嬌艷的花朵,葉子洛定睛細看,只見自己落腳之處,無數纖草越長越長,如蛇行般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他的身體。這些纖草薄而柔軟,生長時毫無動靜,葉子洛又被那美景吸引,竟一時不防,半個身子都被纏住!

    大驚之後,葉子洛很快定了心神,“叱!”口中喝著,三分靈力透體而出,盔甲毫光大綻,立時將纖草掙得片片粉碎,月光劍飛出,葉子洛懸立空中,不敢稍慢,一面用神識警醒四周變化,一面仔細察看身上,一低頭,兩朵紫色花瓣飄起,恰恰飄過他的鼻端,有一股類似臘梅清幽的香味若有若無地傳入鼻中。

    “好香。”葉子洛模模糊糊地想著。好香……

    乍然警醒,葉子洛打個激冽,他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似乎有片刻的朦朧,也許只是一息,他希望那也只有一息。再看眼前景物已變,他正站在一處巍峨仙宮前。

    祥雲繚繞,銀河從天際垂落,激起潔白的水花,隨空漫舞,河水中,錯落有致地長著一些高立於水面的碩大植株,有一株上面赫然坐著一對男女。他們體態輕盈,赤裸雙足,長發垂落水中,男子穿著短衫,寬敞的及膝短褲,看樣式,有點類似凡塵界的年輕人,但看那衣料,毫無針線著眼之處,亦無鈕扣拉鏈,渾然天成,色澤翠碧鮮嫩,不是俗物,女子穿著短衫長裙,靜聽男子吹著長笛。

    笛聲歡快悠揚,好似他們腳下的河水,兩人的神情天真爛漫,讓人見了便覺跟著輕松愉快起來。

    葉子洛本想上前問一問路,聽到那笛聲,看到那神情,竟不願相擾。

    笛音清澈優美,再細細聽,卻又品出另一層境界,似乎那不僅僅是笛聲,而是山川水澤的呼吸,是草尖上露珠滴落的叮咚聲,是雪花飄落的旋律……暗含天地節奏,只能用天籟來形容的靈魂之曲。

    葉子洛聽著聽著,覺得自己似乎隨著這美妙的音樂化作一段輕風,飄舞在歡快的河流上,他靜靜地站在那裡,閉上眼睛,面容安詳喜悅,任憑那天之曲洗滌自己的靈魂。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子洛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心緒在這音樂中,再次體會到天人一體的奇妙滋味,似乎在剛才,他化作了雄偉的群山,化作奔流的大江,化作小草,化作巖石,化作螞蟻……,這種體會,讓他體內多種力量轉化的混沌原力更好地融合在一起,淬煉得益加精純。

    而在這一刻,他抖然從樂曲中清醒過來,就好比吃飽的人自動停止進餐,他現在就有飽了的感覺,哪怕樂曲再動聽,到了度,也就足夠了。

    然而,樂曲中動人心魄的力量卻不是那麼容易擺脫的,因此他發出大笑,一為了混沌原力的提升,一為了擺說樂聲的影響。

    說也怪,大笑過後,那樂聲戛然停止。兩個坐在那裡的年輕男女手拉著手在水面上跳躍,不一會兒就順河而下,消失在遠方。

    抬頭看,那隱在祥雲中的宏麗建築近在眼前,鑲滿七彩琉璃的大門敞開,潔白如雪的氈毯一路鋪過來,直鋪到葉子洛腳下,好像主人在無聲地邀請著他進入。

    葉子洛輕舒一口氣,若非混沌原力的特質,可借助那樂聲更上一層,只怕現在自己還沉迷在美妙樂聲中,能不能醒來還是個問題。想到這點,就無法不後怕,葉子洛暗怪自己太不當心,幻境經歷的也不算少了,偏偏自己的防御手段和抵抗力總是不太高明。

    自己剛剛那一站,還不知站了多久,也許幾天,也許數年也不一定。難怪玉京子也說這陣古怪無窮。

    寬宏華麗的大廳內擱置著種種奢華美麗的東西,晶瑩奪目的王座,精美無比的食物。葉子洛歎氣,左顧右盼,心道:“這屋裡的東西只怕比黃金還珍貴吧?”

    右側一道大門無聲地打開。葉子洛摸摸鼻子,沒什麼猶豫地順著指引走了進去。後腳跟邁進去,門在身後合攏。若是葉子洛回頭一望,必能發現剛才廳內所有奢華美麗的東西抖動著,變成一條條丑陋肥碩的大蟲往這個方向湧來。

    這裡依然是個富麗堂皇的廳堂,不同的是全是同一色調的金黃,無數的黃金像小山一樣堆在房間中央,印得葉子洛的臉也變成金黃色了。

    葉子洛好笑道:“黃金,又不具備仙靈之氣,有什麼意思。”話音未落,下一個房間門打開,葉子洛疾步走進去,任由門在背後關上,這一次,葉子洛不禁彈大了眼瞼,屋子四周架著許多木櫥,櫥上擺著無數天材地寶。

    “切,又是幻境。”

    葉子洛不再理會那些多半是虛假的天材地寶,徑直走到對面門那邊,伸手推門,那門看似用琉璃拼就,卻觸手冰涼,寒氣透體,葉子洛微微一凜,下意識地用了二分靈力,那門紋絲不動,竟是重逾萬斤。葉子洛再驚,手上施了五成力,這次從門上傳來一股龐大的反震力,硬生生地將葉子洛擊飛,直撞在入口的門上。這扇門卻輕薄異常,“喀喇”數聲斷成碎片。

    那陣法好像得知葉子洛不會上當般,不再引誘他往深處走,飄著仙靈之氣的天材地寶齊齊發生異變,仙靈之氣抖變成了黑色的氣體,天材地寶軟成一灘爛泥,蠕動著聚在一起,很快聚成一個大泥潭,大泥潭的中心咕嚕咕嚕冒著泡,黑氣往葉子洛飄過來。葉子洛套上重新煉過的流光扣,回首看看一屋子黃金變成的無數條金光燦爛,長相卻異常難看的肥蟲,苦惱地皺皺眉頭。想想高悅大哥的囑咐——若是碰到妖物,一定要捉去給他,以備以後喂養莫莫所用。

    好在肥蟲、爛混潭都沒有會飛的跡象,一時安全無虞,葉子洛御劍停於半空,食指連彈,十數道藍瑩瑩的光球射出,那藍球是他用冰晶煉制的小型攻擊法寶,可用於凍住活物。

    中了招的肥蟲,立刻被凍在圓的冰球內,葉子洛伸手一招,將這些俘虜撈回手中,細看,這些肥蟲遍體凹凸不平,像是長了無數的疙瘩,並列長著兩個像是爛掉的頭部,眼睛部位是深深的洞,惡心無比,看得葉子洛打個寒戰,猜想莫莫估計也不願吃它們的。

    他在進攻肥蟲,肥蟲們也同樣開始進攻他,從它們的嘴巴裡噴出無數道惡臭無比的黑線,撲天蓋地射向葉子洛,葉子洛不敢輕忽,右手一拳揮動,疾風獠抓呼嘯著奔向滿屋子的肥蟲,球形的雷電跟著轟隆隆、滋滋作響地落下。左手間不容發地在流光扣外又擋上一層防御圈。

    肥蟲的攻擊果然厲害,黑線反復落的地方,第一層防御圈很快崩潰,好在流光扣經葉子洛再次煉制後,陣法鑲嵌得越發精致,將密密麻麻的黑線反彈回去大半,剩下的一些無法造成損害。

    天雷的狂轟亂炸下,肥蟲變成黑乎乎的烤肉串,到處充滿熏人欲嘔的惡臭。

    葉子洛一心二用,對於身後的泥潭也沒敢掉以輕心,解決肥蟲後,他將注意力落在泥潭中間那顆怪樹上。這棵怪樹從泥潭深處冒出,飛快將泥漿般的物質吸入體內,形成一顆長得爛乎乎的、適於拍恐怖片中夜黑風高時樹影的那種。沒有樹葉,所有的枝叉長得都像沒有皮肉的白骨,五根形成一只手,整棵樹大概有十數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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