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武者就不能穿長袍嗎?」葉子洛訝然問道。
陸仁格有些尷尬道:「那也不是,只是你們也知道,武者心性有時難免衝動,見普通人穿著高階武者的長袍,可能會去提醒一二。」
這個怎麼提醒法,陸仁格不說,葉子洛和高悅也明白了,不由得對陸仁格心生好感,這年輕人是怕他們二人惹到不必要的麻煩,才來好心告知的。
「多謝小兄弟提醒。」高悅微微笑,謝道。
陸仁格不知怎的臉紅起來,吞吞吐吐。
看他言語談吐,應是爽快乾脆之人,忽做扭捏之態,顯出幾分孩子氣,葉子洛忍笑道:「小兄弟有話儘管說吧。」
「那個,兩位。」陸仁格抱拳鄭重道:「既然穿著長袍,必是天、地、玄、黃階的高手。小弟不才,還只是宿級中階。望二位能指點一二。」說這話時,陸仁格心底有些半信半疑。古武界,只有到達高階的武者才可以穿長袍,高階分天地玄黃四階,高階,是武者的夢想,整個虎踞城堂口,也只有二位高階武者。這是讓整個虎踞城都為之驕傲的事情。
看眼前二人雖氣度沉定,若說是高階武者,卻有些讓人難以相信。但若說不是,偏又覺他們值得信任。不管怎樣,能遇到高階武者是他的機緣,他不願錯過。不久以後,他就知道自己的這一偶然決定是做得多麼正確了。
高悅一聽不妙,再說下去怕是要露出馬腳,立時道:「小兄弟,我們與你甚為有緣,指點自然無防,不過此時此地……」
聽他們應允,陸仁格的懷疑又去了三分,忙道:「自然,地點時間都隨二位挑選。」
「不如這樣吧,明晚這個時辰在這裡碰面。」葉子洛續道。
目送陸仁格和那幫年輕孩子跑遠,風中傳來他們的對話,年輕人們紛紛抱怨著葉子洛和高悅的失禮,陸仁格急忙阻止,並輕聲解釋,談及二人時語氣恭謹。
「這小傢伙還挺有趣的。」葉子洛嘻嘻笑道。
「小傢伙?」高悅好笑地斜他一眼。
兩個修真者混跡世俗界,這絕對不會是件困難的事情,何況兩人外貌與地球人一般無二,高悅曾在這裡住過數月,葉子洛就不用說了,這裡是他的故土。
沒用多久,兩人找到一家電子圖書館,網絡書藉資訊豐富,兩人不費什麼力氣就將目前世界的情況瞭解得差不多。
四十年前,古武出世。那時正是西方基因強化人類最熱鬧的時候,然而,幾位古武高手輕易橫掃西方拳壇,無論怎樣厲害的基因強化者都不是他們幾合之手。一時間古武震驚全世界。古武學派因此得到國家,大肆發展起來。武者分為低、中、高三階。低階為金銀銅鐵四階,中階分為日月星辰宿,高階分為天地玄黃。
三十年前,隨著新型水能源的產生以及反重力體系的完善,現代工業有了質的飛躍,純粹的路行汽車被拋棄,改成低空飛行飛船,通稱飛車。這一年,是世界變革的一年。星際載人大型戰艇橫空出世,征戰宇宙,搶奪宇宙資源和制空權成為世界新一輪軍事競備的重點。
十年前N市更名為虎踞城。虎踞城空間分為三層。地底一層為商業和娛樂區,更主要的功能是軍事防禦區,地上空間,中下層為平民區及一般商業區,上層為奢華區和有錢人的居住區。
現代人付帳採用刷卡方式,刷卡方式有兩種,一種卡是綁定本人,必須用指紋密碼確認才可使用;還有一種卡是無記名的,也無須密碼。
前者葉子洛和高悅是無法使用了,除非他們大費周章地去公安局增加身份信息,至於後者嘛,兩兄弟交換一個彼此意會的邪惡眼神——這世上奸惡之人總是有的,搶他們一點東西不算過份,還算為自己積功德呢。
夜晚的虎踞城熱鬧非凡,天豐大廈第五十八層B22消費區,兩個膽大包天的年輕人準備劫富濟貧,但看葉子洛和高悅穿著時下年輕人最普通的衣物,大搖大擺地走在昂貴的服飾區,這身普通衣物,當然是兩人使的障眼法。
本來這裡是會員制的高消費區,若有穿著這般樸素的年輕人走進來,又沒提供會員卡,多是會被友好地「請」出去的,偏這二人穿著一般,氣度卻不凡,這裡的服務生見多識廣,以為他們是豪門世家子弟,有些豪門世家對子弟要求極為嚴格,穿著樸素也屬常情,因此竟沒人敢給臉色看。
葉子洛和高悅談笑從容間,迎面走來一男一女,身後跟著十數位保鏢一樣人物,穿黑軍裝戴墨鏡,高悅和葉子洛瞇著眼睛一掃,用才學到的資料核對一番,那軍裝是用高科技材料製作,防彈防水防火,彈性極強,且符合人體力學原理,看著雖緊,卻絕不妨礙行動,相反,還會減少空氣阻力,墨鏡具備高倍瞄準和紅外透視、通訊聯絡功能。鞋子有助動力,且裝有前裝發射武器,再看這些大漢誇張凸起如氣囊的肌肉,高壯達二米的身形,配上這套裝備,真有人形暴龍的嫌疑。
單由這隊耗費不菲的保鏢裝備就可以看出主人身價,那不是一個百萬富翁可以置備得起的。
為首年輕男子穿著一套白色雙排扣軍裝式禮服,身板筆直,雖然稍嫌瘦削,但不減英武,茶色柔軟頭髮,面目英俊,嘴角帶笑,引得過往女生紛紛注目,而他身旁的女子,一襲火紅短裙,襯得肌膚勝雪,身材惹火,是一個尤物佳人。
這樣一對男俊女俏的璧人,人人稱羨,葉子洛和高悅卻毫不感冒。他們這種相貌在修真界算中下,至於氣度則可以算成零分,根本就不值得二人多看一眼,但是,他們是「肥羊」啊~~~
葉子洛玩味地打量著他們,問道:「大哥,富貴是富貴,但你怎麼知道他為富不仁呢?」
高悅一挑眉,道:「你看此人天庭飽滿,眸清瞳亮,眉毛齊秀,可見天資聰穎。骨骼堅毅,做事決斷。看額間光彩紋路,是從小富貴之人,家世不錯,又資質上等,不是不學無術的褲紈子弟。再看其眉峰孤高,眼角微吊,紋路暗藏凶險,見其性格高傲自負,心胸略顯狹隘,手段狠辣。」
葉子洛嘖嘴道:「佩服佩服,想不到大哥對於面相之術還有研究。」
「修真界有專研面相之人,他們可由面相斷一生起伏,對應星象決一生遭遇。由相術入道,得窺天機,不過,相術入道者,修行後期極為艱難,又易洩露天機,引來天劫。是以修真界幾乎無人以相術為本,但對此有精研的門派還是有的。」
「原來相術之說是真的啊,一直以為是江湖騙子的。大哥教教我啊……」葉子洛開始眼睛放光。
「相術不是我所長。對於世俗界的人,其實我們可以輕易看穿他們的品性。用個小法術就可以了。」高悅手一晃,多出把折扇,乾脆利落地敲敲葉子洛的腦袋,滿意地「嗯」了一聲,他一直覺得手中缺了什麼,原來是缺了一個順手的行兇工具。
葉子洛捂著腦袋,敢怒不敢言,委屈地想,完了,大哥越來越壞了……關鍵是大哥出手來無影去無蹤,根本防不勝防啊~~~~
這確實是個極其簡單的法術,說穿了,不過是目運神力時耍點小技巧。
葉子洛目運神力,借助法術遮掩,眸光與平常無異。而在他的眼中,所有人的身周都環繞蒸騰著氣狀物。這些氣體顏色複雜,融合變化不定,且各人之間絕無雷同。
看那些保鏢身周,色澤多為暗紅,有的夾有明黃。高悅附耳道:「暗紅中湧動凶戾,這些保鏢身上都帶有人命。明黃色的代表他們赤子之心,或者對主人很忠心。」
再看那女子,通體縈繞艷麗的黃色,夾雜著絲絲黑氣,看著說不出的怪異,「你看她的氣,給你什麼感覺?」
葉子洛撇嘴:「很不舒服,輕浮,又有種邪氣。」
「嗯,不錯。你看多了就知道了,此女性淫,有過采陽補陰的修練,且做過虧負德義之事。」
至於那男子,黑氣森森中噴湧著鮮艷的血紅,內層保有一抹蔚藍,外層則有一圈金光。
「那黑氣和鮮紅充斥著血腥和邪惡,他手中定沾有鮮血,惡事也做了不少,難得是的他還保持著本心清明,並未入魔,是以保有蔚藍色澤。至於外層金光,那是功德金光,代表他做過善事,例如慈善捐款等。」
「人真是一種複雜的動物。」葉子洛感歎。
這種法術只適用於世俗界,因為修真界修先天之氣,本身的氣場便會發生變化,不能用以判斷善惡是非。像高悅和葉子洛這種層次的,靈氣內斂時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那美艷女子巧笑淺嗔,偎在男子懷中挑了兩件華美衣物,男子看也沒看價格,取卡付了帳,眾人從那個服飾展櫃前離開。葉子洛和高悅悠閒地從右邊的走道繞著圈子,繞到那隊人馬正前方,雙方迎面相遇。
這裡是高級會員消費區,保安工作做得相當好,攝像頭無處不在,光波掃瞄確定無人攜帶危險武器,又有無數保安人員隱於暗處。是以來此消費的人士並不太擔心安全情況。這些保鏢們盡責地跟在那對男女身後,散開隊形,警惕地打量四面八方,對於對面走過來的兩個小子,這些保鏢並沒有放在心裡。
畢竟他們都是練過的人,有沒有身手,有沒有殺氣,一眼就能看出來。若說有殺手可以近距離動手還能安全逃脫,他們是絕對不信的。至於一般的練武者,他們並不放在眼中。
而這兩個年輕人走路姿式閒散自在,毫無一絲武者的氣勢,更像是手指不沾陽春水的世家少年,除了他們那身便宜衣服外,實在沒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
兩個年輕人與他們的主人擦肩而過,這所謂的「擦肩」是指至少有五步之遙,年輕人自顧自談笑晏晏,緊接著從保鏢們身邊走過,一切毫無異常。
而他們的主人則摟著新寵走進另一家服飾店。不到五分鐘,他們年輕的主人面色冷凝地將手從胸前的口袋拿開,手一招,保鏢隊長、一名壯實如鐵塔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低聲問道:「有何指示?」
男子冷哼一聲:「有小偷,所有的卡全丟了。」從前面一家店付帳出來到現在,最多不過六七分鐘,竟有人將主人貼胸而放的卡給偷了?!保鏢隊長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而出的詢問在主人冰冷的目光中強行嚥了下去。
他們的主子不是普通人,接受過軍隊野戰部隊的訓練,也練過拳腳,更何況,他們一直緊跟其後,這段時間內,唯有兩個渾身毫無氣勢的小子路過而已。那時他們幾十隻眼睛都盯著看的,絕不可能錯過什麼。
中年人的額上全是冷汗,招來身後的手下,派兩人回前一家店調查店員,兩人就地搜找,三人去找尋剛才碰到的兩個小子,一人到保安部報警。
他處事利落周全,年輕男子目中冷厲稍稍和緩。
那女子見狀,嬌笑著貼了上去,軟語道:「盼,不過是幾個小毛賊,別氣壞了身子~~~~~」
被稱為盼的男子本名周盼,家中極有財勢,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又頗有才華,便是在家中也是說了算了的主,沒曾想在這裡栽個跟頭,不禁惱怒之極。對於自己的身手,他極為自負,宿級以下武者與之爭鬥,也得不到好去。怎麼今日會著了道?這可比一筆交易失敗更讓他惱恨。
當下手臂一振,將那女子振得一跌,前一刻有若情人般的親密,此刻比陌生人還不如了。他目光冷漠地掃了眼花容失色的女子,毫無相扶的打算,如此不識情知趣的女子,就算再怎麼美貌,也引不起他多大興趣。再者,這女子不過是有錢便可的高級娼妓。
那女子被他目光一激,剎時渾身寒冷,不敢支唔一句,只覺自己渾身燥得通紅,再也沒臉見人,更沒臉看一眼身旁眾人的臉色。她是好虛榮愛面子之人,被周盼當眾羞辱,心中恨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