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凝聖水以庭園為中心,環繞著和風齋流淌,推開精雕的花窗,就可看見大片青翠碧綠的美景,密密種植的天材地寶受此地厚重仙靈之氣影響,亦發生了不同的進化。
「子洛,既便是在仙界,你這個小小的和風齋也算數一數二的聖地了。」高悅脫口讚道,渾身有若沉浸在靈泉中般舒暢。「不過,若非我們修煉混沌原力之人,只怕是不能這般仙力、神力一併吸收的。」
「那是。」葉子洛頗為得意,「虛空行者的名頭也不是白叫的。哎,大哥,為什麼叫虛空行者啊?」
高悅忍俊不禁,笑道:「你啊,子洛,怎麼得意完了才想起問為什麼。虛空行者,我想聽名字至少說明修煉此脈者可以自由行走穿梭於星空之中。在修真界,我們可以飛行,但是若無大神通,也沒法在星空中穿梭,只有借助躍之星這樣難得一見的法寶。仙人倒是有能力做到這般。要想知道虛空行者的名頭有沒有特殊含義,大概也只有在授教之地才能找到答案。」
高悅內視體內,一股股神氣、仙氣充盈經脈,被混沌原力同化,「咦,子洛,你發現沒有,你的和風齋仙氣中已經有了異變。」他忽然道。
「嗯,翡翠葉一直長在靈樹之上,和我一起吞吐混沌原力。有了質變也是正常的。」
乘著此際閒瑕,高悅按照葉子洛煉製翡翠葉的材料和陣法也制了一個儲物器,一煉出來便是靈器上品,形若水滴狀的項鏈墜子,泛著淡藍光華的琉璃玉石鑲在銀絲纏繞的底座上,十分精美華麗,又透著一種神秘韻味。
葉子洛正將「水淚墜」拿在手中把玩,忽聽在後花園玩耍的小綠毛「哎喲」一聲便沒了聲響,旋即小扭扭急促地鳴叫起來,葉子洛一驚,身影閃動,來到小綠毛身旁,只見小綠毛跌倒於地,雙眸緊閉,已昏死過去,再看他凝成的實體微微波動,竟是要散形的樣子,「大哥,大哥,你快來看看——」葉子洛還道小綠毛頑皮,跌了一跌而已,沒曾想是如此嚴重的情況,登時驚得嗓音都變了。
高悅仔細端詳小綠毛的現狀,又掃了一眼周圍的仙氣靈雲,道:「子洛,趕緊把小綠毛送到幽冥靈氣充足的地方。」
「好!」葉子洛就在翡翠葉中展開幽琅苑門,帶著扭扭和高悅飛入遊魂天。
在高悅指點下,葉子洛盤膝打座,一手置於小綠毛頭頂,被他吸收過來的幽冥氣源源不斷地湧入小綠毛體內,運行兩周天,小綠毛已經醒了過來,實體再次凝固。
「綠毛,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葉子洛擔心地望著面色蒼白的小綠毛。
「沒什麼事了,子洛哥哥。剛才玩著玩著忽然覺得頭很暈,身上有些熱,但現在卻很舒服。這裡是哪裡啊?」小綠毛伸個懶腰,好奇地打量四周。
「子洛,我想小綠毛畢竟是鬼修體,體內幽冥氣數量不足,又大量吸進仙氣、神氣,導致差點衝散本體的狀況。小綠毛修為與我們不同,他是完全從頭積蓄力量。我們大意了。」高悅拍拍他的肩。
「大哥,你說的不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葉子洛自責不已,幸好有大哥在旁,否則以他的慌亂,哪裡能想出一二來。
「要不就先讓小綠毛在這裡修煉吧,嗯,還有小悍他們陪著也好。小綠毛,你可願意?」葉子洛問道。
「唔,這裡景色好難看啊,子洛哥哥~~~~~」
「不會的,我們去秀林天那裡,不僅有好多修為高深的前輩,景色也極美。」
熟門熟路地來到幽琅天,得訊的姽紫前來迎眾人,臉上卻是又驚又喜。
上次鬼戰和光游匆匆來報了個信就又離去尋找葉子洛,可惜總是慢上一步,找不到葉子洛的足跡,沒曾想他自己跑過來了。
高悅也曾與姽紫有一面之緣,唯小綠毛是初識,他一口一個「神仙姐姐」,把姽紫哄得心花怒放,喜愛得不得了。看小綠毛的狀態,姽紫篤定他必是子洛口中的妖修了,不由憐他年幼就受此大難,更添幾分疼惜。
姽紫的喜愛看在葉子洛眼中,也不由得放心了幾分。
在湖邊水榭中擺出香茶招待眾人,又專門取了些精緻的糕點給小綠毛,這些糕點內含大量幽冥氣,不僅味道美,又有補充靈力的功效,小綠毛吃是最合適不過。
一眾呲幽獸被放了出來,在草坪上飛速奔跑著,小綠毛吃飽喝足,便耐不住寂寞,跑去追逐小悍他們,小扭扭在上空「嚦嚦」亂叫,為他加油助威。剛才還毫無生氣的孩子,此刻又是如此活蹦亂跳,葉子洛欣慰之餘不免有些後怕。
姽紫輕抿一口香茶,霧氣繚繞中,她的唇角含笑,明眸似水,「子洛,這些日子去了哪裡,你鬼戰大哥和妖毒王再去尋你卻難覓足跡。」
葉子洛笑道:「一路奔波,自為歸家。此際正在歸家途中,缺少足夠的幽冥氣,不利於小綠毛的修行,沒奈何,只好又來拜託大姐了。」
「你放心,小綠毛便由我照顧著,這孩子這麼憐人乖巧,定會招眾人喜歡。得了空你便來看看,有幽琅苑門,你何時來不得呢?」姽紫一口應承,看小綠毛資質上佳,她幾乎動了收徒之念,只可惜小綠毛修的並不是純粹的鬼修,而是子洛的功法,她亦不敢隨意指點。
「不知鬼戰大哥和妖毒王尋我有何要事?」
姽紫神色一凝,伸出素白的手掌一揮,立時,方圓數百丈內的鬼修們都退得一乾二淨。饒是如此,姽紫仍是選擇用了傳音的方式。「聽聞鬼戰大哥和妖毒王上次見到一神秘高人的影子,我們也不瞞你,子洛,那人頗有幾分像我們的帝尊。」
「是說大魔王?」葉子洛詫問。大魔王魅羅雖是少年面貌,卻風姿卓然,氣度雅貴,但若說是冥帝,似乎也不太像啊。
葉子洛將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告訴姽紫,聽聞那位是魔皇尊下的大魔王陛下,姽紫難掩失望神色。
「對了,我想起一件蹊蹺事。」葉子洛忽然道,「那魅羅陛下不知何故在修大魔王的同時,還修了鬼王體。」
「當真?」姽紫失態地一把握住葉子洛的手。
「當真。」
姽紫陷入深思,臉上忽喜忽憂。葉子洛也不打擾他,與靜坐一旁的高悅閒聊幾句打發時光。
半晌,姽紫道:「多謝子洛了。可惜魅羅陛下回了魔界,要想再打探有關他的消息卻是難了。」
「我會留意他的消息。」葉子洛聞絃歌而知雅意,笑道。
依依不捨地告別小綠毛,高悅和葉子洛返回神秘空間。
在神秘空間逡巡良久,葉子洛和高悅找到一處建築群,此建築群高高懸立於雲間,看上去宏偉浩蕩,氣勢迫人。連接建築群的石階零碎,但凡剩餘的俱是用上好的中空琅石製成。中空琅石外層堅硬美觀,內部可蘊靈力,加上核芯有天然的空洞,極適合用來製作法寶,算得上頂級的煉器材料,然而,在此處,卻被大塊大塊鋪成地面,其主人的奢華可見一斑。
更有甚者,修真界常見的是白色的中空琅石,體積若拳大,而這裡用的卻是淡淡的天青色和緋色的琅石,大若磨盤,其價值遠遠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鱗比節櫛的殿宇幾乎全是用修真界無從得見的金絲木檀建築,金絲木檀體有幽香,靜心神、凝靈氣,且堅固若金石,建作屋宇,冬暖夏涼,乾燥舒適,比之中空琅石更奢侈數倍。只可惜這些曾經比金屬還堅硬的金絲木檀碎裂一地,好好的成片殿宇像是經歷過浩劫般慘不忍睹。
在倒榻的碎石巨木縫隙間,長著許多頑強的玲瓏仙芝。葉子洛和高悅篤定此地原來的主人不是仙人就是神人,光說這建築的材料,就絕對不是修真界的門派能夠擁有的。
形式上的詢問數聲,無人回應,既是無主之物,兩兄弟不再客氣,將齊整些的金絲木楠和中空琅石,能搬的全搬進儲物器中。
主建築群幾乎全部倒榻,偶有幾根半截的大柱尤自屹立,大柱用水晶製成,雕飾精美,繪有繁花籐蔓,龍鳳仙鶴在祥雲間飛舞,形象逼真,既便蒙塵無數載,仍流光溢彩,鮮活若生。
此物雖好,但是隱約有著微不可察的波動。既知這裡是仙人或神人的居處,那麼若有禁制必是厲害無比,二人哪敢胡亂出手,何況二人並不是貪心之輩,因此只是遠觀讚歎。
搜尋半晌,算是找到一處傳送陣,可惜圓形的傳送陣像個生日蛋糕被人切去大部分一樣,已經無法還原。
無奈,兩人飛離這片建築,繼續往上方飛去。
又飛了半日之久,其中夾以不斷的瞬移,東南方再次發現大規模的空中建築。
從規模上看,這處建築比上一處所見面積更廣,在殿宇中間及周圍種有無數仙草仙花,此刻,殿宇雖已敗落,卻有不少花草殘存,在大塊的石基斷柱上籐蔓纏繞,綠意盎然,更襯出建築群的落寞悲涼。
葉子洛和高悅大致轉了一圈,找不到一個完整的建築,亦沒有人跡。兩人互打個眼色,心照不宣地動手挖天材地寶,以充盈自己的儲物器。當然,兩人手下留情,任何物種都留了一半下來,算是讓它們繼續陪伴曾經主人的居所。
葉子洛將一株長得茂盛異常的籐條植物從廢墟中小心地拎出來,這植株通體翠綠,籐上結著十數顆小巧若袖扣的果子,果子色彩各異,果皮有若透明,內裡光華閃爍,雖然葉子洛和高悅都不識得是何物,也能判斷出是難得的仙家植株,但並不是所有的植株都是無毒無害,因此二人收取時份外小心。
籐條的一端伸入大塊石板底下,葉子洛順著往黑暗中無意地瞄了一眼,這一眼瞄去,葉子洛渾身一震,湊過去在石板縫隙中仔細瞧了又瞧,大喜地嚷道:「大哥,快來,這裡有個被蓋住的傳送陣。」
兩人動手,動作利索,很快將這塊地上的大石板石樑等扔到一邊,露出底下一個直徑二丈餘的小傳送陣。傳送陣的八根石柱雕刻精美,鑲著上品仙石。
「運氣不錯,看來還能用。」葉子洛檢查一圈,來到高悅身邊:「大哥,這傳送陣有幾個傳送點啊?」通常傳送陣有八塊傳送石,最大的一塊上刻有傳送的目的地,「就一個傳送點。我們沒的選。」高悅歎口氣,挑挑眉:「怎麼樣,碰碰運氣?看看我們會被扔到哪裡去。」
「好啊。」葉子洛應著爽快,一邊取出塊防禦玉版。
高悅一笑,跟在他身後邁入傳送陣,將靈力催入那根最大的石柱中,傳送陣立時柔光閃亮,輕雲縹縹,瞬間將二人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由藍天晴空剎時轉為漆黑一片,葉子洛不適應地皺了皺眉,咂嘴:「是什麼古怪地方?」
話音方落,一小團明黃的光亮閃起,依次的,一團團光芒排著隊的往後亮起,再眨眨眼,二人已看清身在何處。
他們站在一個長廊的入口,長廊寬闊光潔,全是用白玉製成,廊柱上雕著一溜兒的蓮花狀托盤,托盤中是一枚枚滾圓若鵝蛋大小的珠子,發出明亮的光芒,將整個長廊照得纖毫畢現。
並沒有其他的出口,兩人放出神識護在身周,這裡的四壁裡不知嵌有何等陣法,兩人的神識無法穿透,讓他們心中凜然,百倍地警惕起來。
走廊的地面上刻有水蓮花的圖案,奇怪的是圖案有若刻在玉石之中,腳踩上去感覺不到一絲起伏線條,水蓮花的周圍應景地刻著許多水紋,葉子洛一腳落下,那水紋便若真的一般輕輕蕩漾起來,一直蕩到牆壁之上,一時間好似整個長廊都是湖水之中的倒影,隨波微蕩,奇妙無比,驚得葉子洛立即收回腳,輕輕問道:「大哥,這是什麼?」
高悅深吸口氣:「如果沒錯,這應該是傳說中的一種仙石,水華漣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