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如火如荼,時間也在飛速流逝著。
城門被攻破,無數的叛軍湧進巴士帝堡錯綜複雜,異常狹窄的甬道中,與守軍展開激烈的巷戰,但因為暗殺部隊的存在,原本依托地形的守軍,卻完全受制於人。
作為戰爭重型要塞,城內的甬道宛如迷宮一般,叛軍即便佔據人數優勢,也很難發揮。
雖然有暗殺部隊協助,攻勢的進展依舊極為緩慢,當叛軍踏著雙方的屍體,從內部登上城牆的時候,殘存在第一道城牆上近千名守軍完全踏入了腹背受敵的境地。
接近凌晨的時候,第一道城牆已經完全被叛軍攻陷,但是戰鬥依舊沒有結束,當叛軍的第四個聯隊開進堡中的時候。堡內的
慘狀讓這些剛登上戰場的士兵,頭皮發麻,有不少人,甚至嘔吐起來。
到處是殘肢斷臂,到處是屍體,狹窄的甬道的牆壁上,佈滿了猩紅的血印,而地上,鮮血早就浸滿了薄薄的一層,踩踏在上面,甚至粘乎乎的,而空氣中更是充斥著黏稠的血腥氣味,幾乎使人窒息。
第二道城門已經封鎖,兩道城牆間相隔五十米左右,想憑架設木橋根本不可能通過。總攻的命令尚未下達,叛軍的弓箭手只能在巨盾士兵的保護下,與巴士帝堡第二道城牆的守軍展開對射。
巴士帝堡城牆的高度,從外到內,以15米依次提升,守軍弓箭手佔據地勢之利,損失遠比叛軍小的多。
直到此刻,攻城戰已經打了足足六個小時,法恩叛軍以三個聯隊的代價,終於佔據了巴士帝堡的外城,而守軍方面,2000名士兵陣亡。
叛軍大營裡,法恩剛剛一覺睡醒,這次行動,處刑長一反常態完全將指揮權控制在手中,名義上身為叛軍最高統帥的法恩,這場戰鬥反倒沒他什麼事。當法恩來到中軍大帳,卻發現裡面除了幾個退下來的聯隊長等有數幾人外,根本不見處刑長的影子,法恩不禁有些好奇,莫非那高深莫策的處刑長,親臨前線了。
法恩厭惡的望了一眼滿身鮮血的聯隊長們,有潔癖的他心中微微有些不悅,他直接走到了地圖旁邊,作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向自己的副官問道。
「戰鬥進行的怎麼樣了?」
再怎麼說,他也是軍中統帥,即便對軍事一竅不通,裝個樣子還是有必要的。
「第一道城牆已經被攻陷。」副官回答道。
「兩翼的部隊呢?」
「大人,這不是正面對壘,我們沒有兩翼。」副官想笑,卻又不敢露出笑意,而且那些剛從第一線退下的聯隊長身上,那壓抑陰沉的氣息,讓他不敢放肆。
「哦!」暴露了自己的無知,法恩不禁老臉一紅,稍稍想了想處刑長戰前告訴他的信息,於是故作鎮定的繼續問道:「投擲器的損失狀況如何?」
副官道:「500架投擲器,損失47架!因為我方法師設下了迷霧,所以對方的魔法炮並沒有形成威脅。士兵的損失是1萬7千人左右,因為確切的統計還沒下來,可能傷亡的數字與實際有些出入。」
「47架啊!1架可是2000枚金幣……哎!」
法恩完全沒有注意到,幾名聯隊長越發難看的臉色,他有些心疼的歎了口氣,至於副官所報的士兵傷亡,法恩完全沒有任何表示,反而裝模作樣對著桌上的地圖看了半天,才抬起頭對眾人說道:「看來,我擔心的兩個問題,全被參謀大人解決了,參謀大人現在在哪呢?」
而此刻,巴士帝堡的山角的一片樹林中,卻出現了本該指揮戰鬥的處刑長的身影,而他的身邊,站著一老一少,兩個全身包裹在斗篷中的人。
剛才正在親臨前線的他,突然接到心靈傳遞,於是才避開所有人趕到這個偏僻的地方。
望著眼前的瘦小的老人,處刑長問道:「暗龍使大人你終於趕回來了,莫非神聖巨龍法斯耐特已經被你擊殺了?」
暗龍使的聲音明顯有些不悅:「一頭有龍騎士輔助的成年七彩龍,可不是一隻脆弱的貓咪!」
想起這幾日的遭遇,暗龍使不禁有些惱火,當他得知法斯耐特現身的消息後,自信滿滿的他拒絕了處刑長協助的好意,孤身前去追擊。
當他如願以償的追到法斯耐特後,對方的實力卻遠超他的想像,雖然毫無懸念的擊敗了對方,但最終還是讓法斯耐特逃脫了。
「身為龍神的使者,確實有兩把刷子!」
暗龍使在心中暗歎了口氣,他確實低估了對手。
雖然暗龍使並沒有正面回答處刑長的問題,但這也肯定他的猜測,坦率的說,若不是上面的授意,他才不願和這個自大的老頭合作,至於龍神的棄民——信奉暗黑神的暗龍族與龍族間有什麼恩怨,在他眼中,完全是醜惡的同族內鬥罷了。
即便如此想,但自己與對方的利益相同,作為盟友暗龍族的實力更是驚人,所以處刑長並沒有露出一絲不悅,反而旁敲側擊的套著暗龍使的話風。至於身邊那個從未見過年輕人,更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暗龍使很清楚的處刑長心裡的小算盤,於是不悅道:「難道我壞了你們妖族的大事嗎?用不著你提醒我也會顧全大局。這一次追擊那傢伙,並非全無收穫,最起碼,我族中又多了一名強大的戰士。」對於陰險的妖族,暗龍使同樣沒有什麼好印象。
以抹殺非人者威脅,保證人類社會穩定的埋藏機關,其最高領袖竟然是妖族,無疑讓人難以置信。但對在場的人而言,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暗龍使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講纏太久,他直接轉開話題,隨口問道:「你這邊進行的如何?」
「不是很順利!鬼手被人幹掉了。」處刑長回答道。
「難道,對方也有聖階強者?」
「對!」處刑長點了點頭,說道:「鬼手死的並不冤枉,因為他碰到的對手是讓白銀剎羽而歸的傢伙——鳴雷大劍聖哈特,前一段我族的多夏飲恨佩因,就是他的手筆。而且,還不止於此,我有確切的消息,大陸另一名大劍聖卡玫雅白蓮,也在佩因城內。」
本是隨口一問的暗龍使,微微有些吃驚:「兩大劍聖竟然齊聚佩因,哼!明知如此,你竟然還……」
處刑長微笑道:「戰士在恰當的時間,就應該發揮恰當的作用!能試探對手的虛實,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最危險的對手,從來都不是外表強大的對手。那些在你毫無防備下,突然在你致命處插上一刀的傢伙,才是最可怕的。」
說完,處刑長輕歎了口氣,又在後面補充了一句:「狼牙此刻就在巴士帝堡附近,若是他聽我的,今夜或許能保全,但以他的性格∼∼原本這個任務,沉穩的赤血最為適合,可惜他受傷未復,哎!」
暗龍使不屑的說道:「區區幾個人類跳樑小丑,也讓你心存顧忌,哼哼!」
處刑長凝重的說道:「人類雖然脆弱,但當足夠多的人類個體,意識到來自我們的威脅,即便我們再強大也會滅亡。七萬年前暗影族的例子,相信不用我再詳細說明了。作為生命,人類與其他物種的本質完企不同,準確的說,單獨的個體根本不能被稱為人類。人類的共有深層意識,是足以比擬眾神的至高存在。」
處刑長的話,暗龍使又何嘗不知,他冷笑道:「暗龍族可沒打算成為人類的威脅,我們只要能消滅可惡的龍族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你們妖族,貪心不足的代價……哼哼!」
處刑長道:「這些我族自有考慮,不用暗龍使大人操心了。」
貌合神離的兩人,相視一笑,有些話並不需要講出來,彼此也心知肚明。
但就在這時,一個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變故,突然出現了。
巴士帝堡的方向,魔法師施展魔法造成的霧氣,突然毫無先兆的開始散去,天空的雲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撕扯,開始快速的匯聚。當風起雲湧的雲氣好不容易靜止下來,巨大的嘯聲卻從天際傳來,被烈風推動凝聚的雲氣,再次隨這巨大的嘯聲激動起來,像煮沸的水般劇烈翻滾。
大氣忽然變得壓抑深沉,像是暴風雨將至前的天氣那樣沉悶得可怕,攻守雙方的士兵,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所有人的鼻間響起沉重的喘息聲。
海嘯般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朵,令得所有人的動作為之停洩,巨大清厲的嘯聲,在天空中久久的迴盪著,當一名士兵仰望天空,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天空中,一頭巨龍舒展開她的巨大雙翼,懸浮在巴士帝堡的上空,巨大的雙翅每一下扇動,都會引起大氣劇烈的顫動,她長長的尾翼像波浪般擺動,優美的流線身軀上,鱗片好似鏡面,閃爍著彩虹般絢麗奪目的光華,而巨龍的背脊上,一名扛著銀色巨劍的男子,更是宛如臨世的天神。
「那∼∼那是∼∼龍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