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唇齒微張,很愜意的看著哈特,似乎在等待哈特的反應,而此刻的哈特卻在考慮,是否該將自己的身份告訴眼前的士兵。
對方的來頭極大,他可不想替死人背這個包袱,更何況,這個包袱實在太重了,說不準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你很自信能幹掉我?」
哈特見對方暫時無意進攻,索性稍稍向後退了兩步。瞬息之間,高速運轉的大腦已經作出了分析。衡量利弊後,他放棄了暴露身份的打算。在如此陰暗的環境下,只要有機會發動隱跡披風,一旦隱身,即使打不贏對方,起碼小命無憂。
「或許你這傢伙挺強的。但不幸的是,你遇上的是我,不過,我或許可以不殺你,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士兵微笑著說道,那黑色眼眸中發出的可惡眼神,便似毛毛蟲在人身上爬行般讓人渾身不自在。
「條件!」
哈特聽到這話不由一愣,而一直注意著哈特表情的士兵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幾乎在哈特開口的同時,他整個人帶著寒光,飛一般的朝哈特撲過來。
那名士兵的身法之快,如疾弛的暴風,速度絕對不在馬修斯或迪南兩位聖階高手之下。原本被哈特認為是武器的「鐵桶」,卻暫時被掛在背後,一隻藍汪汪的匕首宛如毒蛇的獠牙,自下而上向哈特劃來。
哈特並沒有被對方逼近身前,看到那寒光,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本能的提劍擋住這一迅如閃電的一擊,此刻,來自巴羅克的經驗與記憶,操控哈特根基扎實的身體,險險的擋住了士兵致命的一擊。
士兵那藍汪汪的匕首上,隱約散發著陣陣好似玫瑰的濃艷香氣,似乎被作過手腳,未感覺異狀的哈特根本未作考慮,在擋住士兵攻擊的同時,肩膀狠狠的向士兵的懷中撞去。
攻守轉換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沓與猶豫,那名士兵有些驚訝,哈特居然這麼就容易擋住自己的偷襲,還順勢將自己頂開。不過一切卻僅僅是試探,在臨來之前,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對目標進行分析。
士兵冰冷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側身避開哈特接連而至的直劈,掉轉匕首不退反進。一下衝進哈特的近前,匕首好似一條行動詭異的毒龍,等哈特察覺時,那匕首距哈特的脖子已經不過一尺的距離了。
幾個回合之後,哈特的攻勢已經全部崩潰,即使有巴羅克的臨時意識操控著身體,避免了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攻擊。但本體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了,若非腰帶增幅之下讓他的速度大進,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哈特現在只想拉開距離,在如此貼身的戰況下,自己的長劍根本施展不開。但對方卻如同一條緊緊纏繞在身上的毒蛇,根本無法掙脫。
哈特不住的後退,頭上滲出冷汗,他已經發動了隱跡斗篷,但從身形淡化到完全消失,至少需要10秒,若不想辦法擺脫對方的這種鎖魂奪魄的攻勢,恐怕在自己尚未消失前,就要被對方斬殺。現在的景況,讓哈特有一種一切盡在對方掌握中的頹喪感覺,不提懸殊的實力,根本不用打都先輸了一半。
如何才能改變這種不利的狀況?如是換幾天之前的哈特,的確是一籌莫展,最終只有敗亡一途。但現在的哈特除了煩躁之外,體內力量巳經在悄然流動,那莫名的力量變幻莫測,一時靜如止水,一時澎湃欲湧,讓人完全不知哈特將何去何從,而修頓所傳授的宛如亂流游魚的步伐,正好契合了身體中的力量,再加上魔力腰帶,在士兵一記直刺失誤後,哈特一個懶驢打滾,雖然姿態狼狽不堪,卻脫出了士兵的掌控。
「看來要動點真格的了!」
士兵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就好似貓在戲弄老鼠一般,幾次試探之後,哈特的實力,士兵已經一清二楚,不過這也讓他有些失望,哈特的實力雖然堪堪能踏上高手的邊緣,但與自己所調查的情況實在差距太大。士兵自信,只要稍稍認真一些,哈特甚至擋不住自己一擊。
「徒有虛表的傢伙!你太讓我失望了!」
士兵笑盈盈的說道,平凡無奇的臉龐上竟然現出一絲嫵媚。既然得知哈特的底細,根本不會對自己產生威脅,士兵放棄了立刻就幹掉哈特的打算。他的主要目標是薩非德,雖然薩非德受傷不輕。但士兵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倒想從哈特口中,先探探薩非德的底。
「又沒人請你來!」
哈特被士兵的話氣的差點吐血。蔽在陰影下的他,身體已經開始淡化,哈特獰笑一聲,突然轉身,撒開腿就拚命跑了起來。
士兵「嘿嘿」一笑,對哈特的逃跑視而不見,此地他早就作了手腳,除非自己親自解除,否則以哈特的力量,根本別想逃的出去。
但很快,士兵的笑容就僵在臉上,他一臉不信的望著飛奔中逐漸淡化的哈特,短短幾秒的耽擱,哈特就好似融進空氣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鬼!」
豐富的搏殺經驗,讓士兵沒有貿然去追,他屏住了呼吸,側耳全神貫注的聽了起來,過了片刻,一絲輕若無聲的響動從結界邊緣傳來,就好似有人在悄悄行進,不慎撞在了牆上。
沒有絲毫的徵兆,士兵的匕首就似一道藍色的奔雷,劃開空氣電光火石之間,已經釘在了虛空處的一點,無法形容那匕首的速度,原本閃爍著幽幽藍光的匕首,竟然因為空氣的極速摩擦,被燒的通紅一片。
空氣中傳來皮肉燒焦得刺鼻氣味。士兵冷笑著向懸挺在空中的匕首方向走去。與之同時,士兵袖中又滑出一柄與剛才完全相同的匕首。
「不逃了!」士兵望著逐漸恢復身形的哈特,冷冷的說道。
「哼!你果然設了結界!」短短的幾個字,哈特卻消耗了大半的體力,話剛說完,他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而在他的小腹,士兵的匕首幾乎將他射了個對穿。若非腰帶的材料是純粹的托德樂爾銀,將匕首向上絆開,恐怕他的肚子早被絞出個大窟窿。
因為傷口被炙熱的匕首燒焦。哈特倒沒有流多少血,但同樣因為如此,內臟的損傷極為嚴重,即使最輕細的動作,都宛如刀割一般的疼,剛才那聲冷哼,幾乎差點讓他昏厥過去。
「不愧是妖族,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有力氣說話!原本我還打算壓治癒術幫你治療一下。看來現在用不著了,至於你說的結界。哈哈∼那可不是什麼結界,嗯∼準確的說,叫它魔力屏障還差不多,一種元素純度極低,震盪頻率極為混亂的結界亞種。雖然品級很低,但是若論堅固程度,卻還值得稱道。」
士兵蹲下身,輕輕地撂起哈特的披風,仔細端詳了半天,接著露出訝然之色。
「你竟然有精靈族的隱跡披風,能完全隱形的披風,莫非是精靈族的神器,自然女神的庇護。今天還真是我的幸運日啊!竟然可以搞到傳說中的寶物。不過,你怎麼會有精靈族的神器?莫非是上次,你們暗襲精靈族,搶到的?」
說著說著,士兵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他凝望著哈特,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在妖族是什麼身份,竟然有人專程將如此寶物給你送來,莫非你是長老會的成員?」
哈特艱難的牽動著嘴角,有氣無力的答道:「如果我說,我是精靈族藍月長公主的丈夫,你會相信嗎?」
「若是那樣,精靈大長老卡妙豈不是我的小老婆!哼!妖族和精靈從古至今,相互都厭惡透頂,這個謊言實在不怎麼高明。另外調侃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話音剛落,士兵狠狠一腳將插在哈特小腹的匕首踢了出去,刀鋒立鍘將哈特的小腹劃了個血肉模糊,差點將哈特的肚子整個刨開,猩紅的血液如潮湧般從血淋淋的傷口噴了出來,濺在士兵的褲角上。
士兵滿目猙獰的望著已經暈過去的哈特,透著瘋狂的雙眼迸發著熊熊升騰的怒焰,他似乎還不解氣,於是一腳踩在哈特的傷口上,並且用力的旋轉起來。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剛剛昏迷過去的哈特,又被撕心裂肺的劇痛從混沌的漩渦中拖了出來,剛剛清醒的哈特神智開始模糊。
受傷之後,哈特一直在觀察著士兵的表情,他看的出,士兵似乎有些話想問他,暫時還不會幹掉自己。
但是現在,那名士兵的神情,就好似眼前的自己和他有血海深仇一般,哈特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那裡刺激到他,莫非這傢伙根本就是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就在這時,士兵又在哈特的腰眼踹了一腳,冷冷的說道:「死了嗎?若是沒死就回答我的問題!或許我會給你個痛快!」
「你真慷慨!想問什麼,索性一次說完吧!」
哈特昏沉的大腦在新的疼痛刺激下,漸漸恢復了些清明,他怒視著眼前的士兵,恨不得將他剝骨抽筋。
哈特的本識因為身體創傷後的虛弱,無跡可尋的淡化下來,一直被壓制的巴羅克臨時意識終亍完全掌控了整個身體,甚至連同思維與意識都被佔據,此刻的哈特,就好似一個有心無力的旁觀者。
「呵呵!我只說一遍,若是你不想再吃苦頭,最好聽清楚了。」士兵冷笑著,聲音中完全沒有絲毫屬於人類的感情波動,他就像一塊毫無溫度的冰塊,輕鬆的話語中瀰散著冰冷刺骨的寒氣。
「第一,還是剛才的問題。你在妖族是什麼身份?第二,你和薩非德侵入到我們人類中,到底有什麼陰謀?」
哈特的眼神轉為冰寒,費力的抬起雙手環抱在胸前,他一言不發的盯著士兵看了半天,突然嘴角微撇,很不屑的嘲諷道:「第一個問題,我說過,我是藍月長公主的丈夫,你愛信不信。至於第二條,實在太好笑了,一個我族的叛徒竟然也敢稱人類。難道埋葬機關那群白癡都瞎了眼,還是說,你根本是假借別人的名號,實際是個藏頭露尾的膽小鬼!」
「閉嘴!」
士兵勃然大怒,他一把提起哈特的衣襟,抓在手中瘋狂的搖晃著哈特的身體,「我才不是妖族,你們這些骯髒、卑鄙、殘忍的傢伙都該下地獄……」
「哼!我族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即使再怎麼掩蓋,血瞳都會出現。你現在的眼睛是血紅色,除了我族,又有誰會擁有血瞳。至於當時,與薩非德大人爭搶迪南的神官,閣下恐怕不在其中吧!」
望著失魂落魄的士兵,哈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薩非德大人可沒那麼笨,更何況以他的力量,即使釋放精神衝擊,也絕不會暴露血瞳。正因為你是妖族,所以才能通過凝聚外放的精神力察覺到薩非德大人的身份,只要是我族中人,在那種情況下,即使相隔幾公里,依舊能分辨的出來,我說的有錯嗎?」
「哦!」聽了哈特的話,士兵居然反常的平靜了下來,只是那雙血紅的雙眼中,濃郁的殺意卻越發的強烈了。
「你說錯了,我雖然不是人類,卻是個半精靈!至於暗堂中的那些老古董,在他們眼中,只要有力量,擁有對妖族仇恨的理由就足夠了。反正只是個處理你們這些渣滓的機器,用的著審核那麼嚴格嗎?現在的人類,除了你們這些骯髒的妖族,即使龍族也不排斥,當然——那頭大惡龍白銀例外!」
「妖族與精靈的雜種嗎?還真是稀有品種啊!」哈特冷笑道,被痛苦糾纏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呵!呵!呵!呵!」士兵仰頭狂笑起來,他用腳尖插進哈特的傷口中,用力的攪動著,猙獰的臉上儘是殘忍與折磨人的快感,士兵望著痛苦抽搐的哈特,鄙夷的說:「你說的很對,我是雜種!我為我是雜種,而不是吃人不吐骨頭,長頭沒長尾巴,豬狗不如的妖族而自豪!我知道,你故意惹我生氣,想逼我給你個痛快。哈哈!作夢吧!」
或許是同時擁有兩個意識,肉體上早已超越常人忍耐極限的劇痛被分攤了,哈特此刻還能勉強保持著清醒。他強行拖動著幾乎不受控制的肌肉,憋出一絲笑容,斷斷續續的笑道:「嘿嘿!竟然被你猜中了!不過∼你是新人吧!」
聲音有氣無力虛弱之極,若非士兵擁有一半精靈的血統,幾乎就聽不見,士兵輕笑了一聲,嘴角露出嫵媚妖異的弧度,就好似對情人撒嬌一般靠了過來,而手中的匕首如情人間的愛撫般,沿著哈特的大腿,輕輕的劃了起來。
鮮血噴在士兵的臉上,濺起一片片血紅的小花,銀色的月光透過枝葉,斜射在士兵的臉上,縈繞著讓人毛乎悚然的陰森與淒冷。士兵用力扭動著匕首,他笑嘻嘻的看著正飽受痛苦煎熬的哈特,撇著嘴輕蔑的說道:
「是又怎麼樣!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輕鬆,很痛苦吧!空氣侵蝕流進內臟,淹沒腹腔的血液與空氣融合在一起,漸漸干結……我只要想一想,就感覺很疼!」
「是很疼!」哈特倒抽著涼氣,因為牙關咬的太緊,原本就虛弱無力的聲音更顯得不清不楚,「不過作為處刑者,你實在不夠格,因為你的廢話太多了!有時候,廢話太多,是會起變故的!」
「變故!呵呵!你再作夢吧!」士兵笑著說道。
「拜拜!」哈特艱難的抬起手,衝著士兵揮了揮,失去神采的眼睛中,此刻卻瀰漫著淡淡的笑意。
與之同時,士兵全身突然一顫,一絲寒意纏繞在身上。士兵頓時產生一種奇異感覺,似乎有人將所有精神鎖定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稍稍有所動作,如驚濤駭浪般的攻擊將連續而來,直至自己粉身碎骨,這種感覺完全毫無理由卻又讓他感到是那麼的真實。
「身後有人!薩非德?」
士兵幾乎在瞬間就作出了最明智反應,他伸手就準備去抓哈特的脖子,打算將哈特劫持為人質。士兵自信,這一抓,絕對稱的上一生中速度的顛峰,即使身後之人是聖階強者,也絕對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