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不見人影的哈特悠哉悠哉,搖搖晃晃的回到主座上,還沒等他坐穩屁股,一旁的艾法就不悅的說道:
「你剛才去幹什麼了?」
「沒什麼,方便一下,剛才酒喝多了,不過你怎麼有興趣問我的事情?莫非?」
艾法的轉變讓哈特倍感暢快,或許對艾法轉換策略,不經意間竟然歪打正著,雖然艾法依舊冷言冷語,但隱約間卻不在那麼排斥自己了,這應該算是個好的開始吧?
雖然哈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卑鄙,但艾法肚中懷了孩子,這無疑是個天賜良機,哈特在心中默默禱告。
「乖兒子,你也不想出生後沒媽吧?所以老爸我稍稍利用一下,你長大後可千萬別怪罪哦!」
心中動著壞主意,哈特臉上漸漸露出邪惡的微笑。
艾法冷冷的瞪了哈特一眼,卻對哈特的無賴毫無辦法,只得氣憤的說道:
「哼!粗俗!自作多情!」
「哦∼∼」
哈特故意拖長了聲音,艾法嬌俏的臉蛋上立刻瀰散出淡淡的紅暈,似知道剛才的詢問有些曖昧,急忙解釋道:
「你剛才走後,好幾個色鬼圍上來問東問西,討厭死了。」
哈特詭異的一笑,他湊到艾法的耳前,深情的說:
「知道我的好了?」
「哼!」
艾法重重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管哈特如何討好,都冷著臉不去搭理。
哈特歎了口氣,心知自己太急躁了,於是不在自討沒趣,專心品嚐著桌間的美酒。在領地時,他還從未像今天這樣暢快的喝過酒,三四瓶下肚後,哈特不由佩服起自己的酒量。
「雖然沒有英雄的實力,但有英雄的酒量也不錯啊!」
而宴會的另外一角,閉目養神的旁德爾突然沖雷根淡淡的問道:
「費琉斯已經去了多久了?」
雷根取出懷中的微型時石,看了看輕聲道:
「大人,已經整整2個小時了,是不是再等等?」
旁德爾眉頭緊皺,似乎明白了什麼,長歎一聲說道:
「恐怕是等不到了,我們該向主人告辭了!」
雷根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旁德爾話中的意思,他疑惑的問道:
「大人,莫非費琉斯已經?這不可能啊!費琉斯的實力足能名列族中年輕一輩前十位。更別說他還帶有那把可怕的妖刀,即使是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雷根對自己的身手極為自信,他絕不相信能和自己並駕齊驅的費琉斯會出意外。最近幾年他一直和費琉斯搭檔,對費琉斯的可怕之處他瞭解的極深。更何況費琉斯手中那把妖刀,能大幅度的提升他的速度,即使遭遇強敵,逃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旁德爾卻沉默不答,過了半天才略帶感歎的說:
「可惜他不是劍聖!」
雷根心頭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他連忙壓低聲音追問道:
「莫非哈特那傢伙剛才離開就是……難道他什麼都知道了。」
確實如旁德爾所言,當對手是一個劍聖,幹掉與自己水準相當的費琉斯實在太輕鬆了。想到這裡,雷根原本已經鬆懈的心神,沒來由的浮起一陣難以理解的悚然,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心怵栗,彷彿一盆從頭直淋到腳的冰水般,讓他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
雷根不安地吞了口唾沫,轉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望向那強烈恐懼感的源頭……
卻見不遠處,哈特一邊喝酒,不時還左右張望,那種輕鬆的表情,那種悠閒的神態,看來就像是農忙過後,趁著勞作空閒跑到酒館的鄉下農夫。
「不用看了!」
旁德爾說道:
「那傢伙心機頗深,絕非等閒之輩,他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或許這一切僅僅是巧合。但小看自己的敵人的代價,往往是生命。」
雷根暗歎一聲,意識到剛才的失態,他深吸口氣,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那∼∼丹格雷的筆記我們不查了嗎?」
旁德爾突然睜開了眼睛,瞳孔中亮起了兩絲微微的紫紅色微芒,隨著那紫紅芒彩的由小而大,由暗而明。雷根顫慄的心靈中,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感覺周圍的空間,彷彿突然清晰了起來,連帶自己的思維似乎也跟著赤裸裸地暴露出來,無所遁形。
雷根知道,那是旁德爾在暗中施展瞳術魔法,雖然他不知旁德爾具體在作什麼,但依舊讓雷根嚇的心驚膽寒。
「大人!我!」
旁德爾眼中的異樣漸漸消失,他凝重的說道:
「丹格雷的筆記事關重大,但未能確定之前,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若是真在哈特的手裡,即使付出在大的代價也必須拿回來。哼哼∼∼即使是大劍聖,也總有疲倦和睡覺的時候。」
※※※※
新月懸空高掛,朦朧的月牙,淡銀色的冷光,隨著時間的流逝,微布天空的陰霾在清冷夜風的撫動下,靜靜飄過幽沉暗闇的天空,原本歡慶的夜,漸漸顯得黯淡無光。
宴會進入了尾聲……
所有來賓自持身份,沒有喝的酩酊大醉,唯一的例外怕只有法恩了,心情暢快之下,誰人敬酒他皆不推辭,結果宴會尚未進行一半,他就被僕人們攙扶下去,準備了間客房休息去了。
旁德爾和雷根是最先站起身的,他倆緩步走到哈特身前,旁德爾輕聲道:
「哈特大人!今天承蒙你的招待,旁德爾感激不盡,只是身有要務不能多作停留,還望哈特大人見諒了。」
哈特自然求之不得,自從昨日初次見面開始,他就對眼前的兩人沒有一點好感,不過哈特並未將心頭的厭惡表現在臉上。他拉起艾法,微笑著說道:
「旁德爾大人客氣了,您能來捧場,無疑讓我和我夫人臉上大感有光,倒謝謝大人的珍珠,和剛送上來的那尊黃金馬了。」
哈特的話中隱約帶刺,狡詐旁德爾如何聽不出來,他輕哼一聲,似有深意的說:
「大人,黃金馬乃是死物,身不能騎,腿不能馳,怎麼可能比的上真馬!大人,人生在世切莫本末倒置啊!我和我侄子就先告辭了!」
「媽的,老狐狸竟然教訓我!」
哈特對著兩人的背影不屑的撇撇嘴,不過轉眼他就釋然了,畢竟任誰兩天之內損失十幾萬金幣,恐怕也開心不起來。
※※※※
送走了全部賓客,哈特才帶著眾女和磐石返回小樓,剛登上二樓,眼前的一切卻著實讓哈特嚇了一跳。只見自己的臥室房門大開,裡面猶如發生了地震,桌椅四散,地毯扭曲成團,一個大洞開在天花板與牆壁的夾角上,清冷的月光從大洞中傾瀉而下,整個房間宛如鍍上了一層銀芒。
「戴麗爾!戴麗爾!」
哈特猶如掉進了冰窟窿,冷徹心扉的寒意將他整個吞噬,哈特發瘋般跑進戴麗爾的房間,卻見冰冷的床鋪上空無一人。
「莫非是塞納琉的殘黨?混蛋!」
哈特一個箭步猛竄出來,焦急的找遍了整個小樓,卻沒有發現戴麗爾的身影,憤恨之下,哈特抽出腰間長劍,劍若雷霆,將臥室內的木桌砍成兩端以洩憤。
「哎呀!」
斷成兩截轟然傾倒的木桌下,突然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哈特微微一愣,趕忙將木桌搬開,卻見戴麗爾正蜷縮在桌下,白皙的額頭上不多時就泛起一個老大的包。
「戴麗爾∼出了什麼事?」
艾法推開呆滯住的哈特,將戴麗爾抱到懷裡,輕輕地搖晃著,口中焦急的詢問。
戴麗爾「嗯」了一聲,漸漸醒了過來,她摸了摸頭上的大包,疑惑的問道:
「好疼啊!誰剛才打了我的腦袋?」
「哈哈!沒人∼∼沒人,你不小心碰的。」
哈特猛然回過神,尷尬之下,老臉泛起一陣紅暈。
「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躺在桌子下面。」
見戴麗爾平安無事,哈特不禁鬆了口氣,他全然沒了平日的輕浮,溫柔的問道。
戴麗爾摸了摸腦袋,海藍色的大眼睛裡滿是迷茫的神彩,哈特看在眼裡,心頭一陣不忍。就在這時,他猛然發現戴麗爾身上衣裙的破損,這不禁讓他大驚失措,抓著戴麗爾的圓潤的肩膀慌忙問道:
「你的衣服怎麼了?難道?」
哈特不由被心頭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仔細的打量著戴麗爾身上的衣服,過了半晌才心頭稍緩。
戴麗爾雖然衣裙凌亂,但除了腰間的破口,並未有什麼異狀。
「哼!滿腦子都是骯髒的東西!」
艾法狠狠的瞪了哈特一眼,就欲抱起戴麗爾往自己的臥室走,哈特連忙攔住她,疑惑的問道:
「戴麗爾,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戴麗爾撫著頭,似在回憶,過了片刻才輕聲回答道:
「哈特少爺,我不知道,我聽見你的房間裡有打鬥聲,好奇之下就想去看看,可是我剛走進少爺的房間,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哈特皺起了眉頭,在房間中細細搜尋了一遍,卻發現一把泛著血光的長刀斜插在大洞下的地板上,房間的地板是堅硬似鐵的大理石,但那把刀的鋒刃卻深入地板一尺有餘,足見其不凡之處。
哈特走到跟前,提起刀柄,幾乎沒有使什麼勁,那把長刀就毫無阻力的被抽了出來。
「啊!莉噢的劍!嗚∼嗚∼莉噢的劍壞掉了,嗚∼嗚……」
就在這時,哈特身後突然傳來小笨龍的哭鬧聲。哈特回過身,卻見莉噢正坐在地上,捧著一把遍佈鋸齒,佈滿缺口與裂紋的長劍,傷心的痛哭起來。
「莉噢小姐!把劍拿給我看一下!」
還未等哈特開口,磐石卻搶先跑到莉噢的身前,焦急的說道。莉噢微微一愣,抽泣了幾下將手中殘破的長劍遞給了磐石,美麗的眼睛中滿是心疼與哀傷。
磐石端詳了半天,突然莫名驚道:
「好厲害的刀?好霸道的刀?」
哈特愣了愣,走上前抖了抖手上的長刀,問道:
「刀?那明明是劍,我這倒找到一把怪刀!」
「啊!這是!」
磐石丟下手中的劍,接過哈特手中的長刀,全神貫注的觀察著。
「怎麼,這把刀有什麼古怪的嗎?我覺得這把刀滿鋒利的。」
哈特疑惑地問道。
磐石長歎道:
「何只鋒利那麼簡單,這把刀整個是用托德樂爾銀所打造,簡直是無價之寶,嵌入的魔法符文堪稱完美。」
哈特心跳陡然加快。
「價值連城?」
磐石似乎沒聽到哈特的詢問,彷彿自言自語的說:
「若是我沒猜錯,這是一個魔力腰帶。」
哈特哭笑不得的看著磐石手中的長刀。
「腰帶,這明明是把刀啊!你的眼睛沒花吧?」
磐石老臉微紅,隱約有些生氣的說:
「大人!我們矮人從不說謊。這確實是一條腰帶,只是被人強行改成長刀。純粹的托德樂爾銀柔軟如棉,但在熔煉過程中稍稍加入一點普通的白銀,立刻成為天下最堅硬強度最大的金屬。歷史上那些神兵利器,多是托德樂爾銀與白銀的合金所製,然而這條腰帶卻不同,他是純粹的托德樂爾銀,用純托德樂爾銀製作的魔法物品,只有一種,那就是腰帶。」
哈特笑道:
「可是,它看起來很硬啊!」
「大人,是魂力,這條腰帶充滿了冤魂,通過某種邪惡的秘法,是可以達到我上面所說的效果。因為托德樂爾銀礦一被提煉出來,就再不能填加任何金屬,因此在融成合金的時候,全部使用的是原礦。」
哈特一聽,臉上不由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很不錯,這把刀以後就當我的武器了。」
「大人!這∼∼還請三思,大人現在是聞名天下的大劍聖,若是讓人看到使用這樣一把妖邪的刀,恐怕大人的聲譽。」
「怎麼,你又想拿去研究。」
磐石撓了撓頭,小聲說道:
「不不!大人,我可以將這把刀還原成腰帶,通過最純淨的火元素,可以洗滌掉纏繞在刀上的冤魂,而且那些可憐的魂魄還能脫離刀的束縛,這可是一件善事啊。」
哈特不屑的說:
「好好一把刀非要搞成沒用的腰帶,算了算了,就按你的想法來吧!不過需要多久!」
磐石信心十足的拍胸保證道:
「大人,很快的,只要有艾法小姐幫忙一晚上就能初步完成,再加上我從新修正形狀,最多也就三天。而且大人並沒有損失,要知道經過我的從新鍛造,大人圍上這條腰帶,足能讓你的速度提升3倍,而且純淨的托德樂爾銀更奇特的地方是,它打造的魔力物品,外表上根本沒有元素波動,實戰中更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哈特倒抽一口涼氣,自己實力低微,要是有了這條腰帶,更是為自己冒充高手憑添了不輕的籌碼,他正打算拉下臉懇求艾法,卻不想對方先冷哼了一聲,說道:
「哼!我這是幫磐石大師,你少自作多情!」
哈特心頭暗笑,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過還未等他鬆一口氣,戴麗爾的聲音卻傳蕩過來。
「完了!完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用,比克先生受了這麼大的損失,一定會讓我賠償的,可是我……」
似乎過度的緊張,戴麗爾開始語無倫次地喃喃著:
「比克先生肯定會很心疼的!怎麼辦……怎麼辦……」
面對提心吊膽的戴麗爾,哈特也不好再說什麼,他輕言安慰了幾句,就讓艾法將受到「驚嚇」的戴麗爾送回了臥室。但是隱約之間,他突然感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戴麗爾平時奸猾似鬼,膽大包天,臉皮比自己還厚,斷不會因為比克那傢伙受了點損失,就如此擔心落寞。
莫非這傢伙又在裝傻?是怕自己刁難還是……
想到這裡,哈特也不揭破,他倒想看看戴麗爾這丫頭玩什麼花樣。
回憶起剛進小樓,那份失魂落魄的狼狽樣,哈特嘴角不禁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雖然最近對戴麗爾嚴厲了些,但是不可否認,這個古靈精怪的俏女僕在自己心頭,佔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剛才誤以為戴麗爾遭遇塞納琉殘黨的報復,而遇害,他心頭那份惶恐沒有一絲虛假與做作。
「這死丫頭,看來以後還真得留個心眼,可別一不小心又被她騙了。」
只是到底是誰呢?哈特想起他一刀一劍,陷入了沉思。但是沒等他細去分析,比克那胖子就喘著粗氣跑上了小樓,眼前的一切讓他一陣肉疼,僅僅一瞬間他就估算出了損失。
「哈特大人,這是?」
哈特撇撇嘴,歎道:
「你問我,我問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