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蛋!」
艾法白皙嬌嫩的俏臉上漂浮著淡淡的紅雲,卻不知是打鬧的緣故還是因為羞澀。
哈特也說不清楚,他盯著艾法如花的容顏,笑道:
「不錯不錯!終於會添新詞了。」
艾法牙關緊咬,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過了老半天才從牙齒縫隙中擠出兩個字來。
「流氓!」
哈特作勢掏了掏耳朵,不陰不陽的怪叫道:
「怎麼又變回來了,你應該說,啊∼哈特大人,你簡直是邪惡的化身,堪為黑暗的楷模,色狼的榜樣……」
艾法滿腹委屈竟然無從對人說起,只得死死的瞪著哈特,一言不發。
被晾在一旁的戴麗爾,捂著屁股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鬧劇——此刻哈特倒在地上,艾法騎在哈特的腰間,但一對胳膊卻被哈特粗糙的大手死死抓住,場面極為曖昧。
「放開!」
「你說放我就放啊!」
「不放是吧!」
艾法冷哼一聲,雙手被鎖住,她掙扎了幾下,無奈哈特的手好像鐵鉗一般,身小力弱的她根本無法掙脫。
艾法心急之餘突然想起莉噢的習慣,她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露出一排碎玉般的牙齒,狠狠一口咬在哈特的耳朵上。
哈特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用力抓住艾法的肩膀,拚命的搖晃起來,口中痛苦的叫道:
「掉拉!掉拉!掉拉!快鬆口,你這野蠻的死婆娘!」
誰能想像,一日之前還恨的牙癢癢的兩人,此刻怎麼看都像一對鬧彆扭的小夫妻,或許真應了一句話:物極必反。
當兩人之中有一方猛然強勢起來,勢必打破了原先的隔閡。哈特雖然與艾法鬧成一團,心裡卻暗歎著:或許真是因為缺乏交流才產生隔閡,只有自己先放開負擔,厚著臉皮狠叮上去,才能揮走艾法的怨恨與哀傷吧?
兩個背著沉沉包袱的傢伙,碰到一起除了鼻子一酸外,還真成不了什麼事。
不管這樣的轉變是好是壞,哈特都感到很欣慰。
最近一段時間,每日醒來,自己的腦海裡都會多出些說不出的東西,每到自己為難的關頭,一些希奇古怪的念頭卻又不知從什麼地方蹦了出來,幾翻嘗試之後,哈特漸漸喜歡上這種感覺,那儼然就好像腦海中,多了另外一個人的記憶與經驗一般。
不過這場打鬧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兩人撕扯之時,比克緩步走上樓,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切猛地呆住了。
「我沒看見!我沒看見!啊∼今天忘記帶眼鏡了,我就說怎麼一路上摔了這麼多跟頭。」
比克畢竟在商海打滾多年,除了運氣外,肚子裡倒真有幾分貨色。眼見此刻的情景,比克連忙擺著手,裝出一臉迷茫的自言自語。艾法與哈特尷尬的收回了彼此糾纏的手腳,艾法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失態,羞紅了臉拉著戴麗爾就躲進了屋。
哈特從地上爬起身,拍了拍屁股冷笑道:
「別裝拉!你這傢伙,你沒有作演員的天賦,一點都沒有。」
比克撓撓頭尷尬地笑了笑,走到哈特面前說:
「哈特大人!我這不是怕打擾你的好事嗎?嗯嗯!哈特大人,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看到艾法的背影消失在門裡,哈特隱約有些失落,不禁沒好氣道:
「商量!我看你弄得紅紅火火,還用詢問我的意見嗎?」
比克摸了摸腦袋,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這個∼∼哈!哈特大人,其實我也是想聊表一下對哈特大人的祝賀!大人在我家喜得貴子,這簡直是我比克一生中,最榮耀的事情了,還望哈特大人不要推辭啊!其實根本不用我吩咐,當大家得知了這個好消息,都自發的準備起來了。」
哈特想起艾法肚中的孩子,長歎一聲,說道:
「喜得貴子,這才剛懷上,而且你沒發現,我們家的葡萄架最近很不穩當嗎?哎!算了!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我真的滿感動的!」
比克心頭浮起一陣暖意,正欲托詞,樓梯間突然鑽出莉噢可愛的小腦袋,看到比克,莉噢大叫一聲。
「呀!比克大魔王!小不點咱們快跑!」
接著一陣「乒乒乓乓」,兩個小丫頭轉眼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比克嘴巴張的大大的,吃驚的望著跑掉的兩個小丫頭,疑惑不解的自語起來:
「這是?怎麼叫我大魔王,難道我真的很嚇人嗎?」
比克神情落寞,彷彿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哈特不禁有些尷尬,他拍了拍比克的肩膀,寬慰道:
「沒什麼拉!小孩子嘛,希望比克你別往心裡去啊!」
比克幽幽的歎道: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呀。哈特大人,我……」
還好狗血的一幕並沒有發生,樓梯間突然熱鬧起來,兩個小丫頭剛跑下樓,後腳一名僕人就走了上來,僕人來到哈特與比克身前,恭敬的說:
「大人,老爺!有兩個自稱是女皇欽差的人前來拜會,不知哈特大人和老爺……」
那僕人正是哈特初見比克時,那個滿臉狠肉的漢子,十來日不見,哈特倒發現這傢伙養的是白白肥肥。
「這是鬧的那一出?」
哈特微微一愣,雖然早聽說有個調查組要來,但哈特卻沒想到對方來的如此之快,旁貝城離帝國首都「佩因」足足有兩千公里的路程,即使是騎快馬至少也要十天左右才能到達,此刻離謠言散佈也就剛剛十天,莫非塞納琉叛國謠言剛起,薩非德那邊就開始行動了?
比克突然想起了什麼,他連忙湊到哈特耳邊,輕聲說道:
「哈特大人,聽說今天早上,女皇親命調查塞納琉叛國的調查小組到了,法恩大人今早就前去迎接了。」
「果然如此!」
哈特歎了口氣,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你知道他們找我有什麼事?我和他們可沒什麼交情。」
比克低頭想了想,過了片刻這才說道:
「或許是聽聞大人英勇的事跡,因為崇拜來看看大人您吧!」
哈特自嘲的笑了笑,歎道:
「我又不是什麼珍惜動物,哎!希望如此吧!」
小樓下,兩個衣衫華貴的人已經站在了大廳中。一名臉型方正,濃眉大眼的中年人正捧著一個精美的小木箱,站在頭髮花白的老人身後,不用語言介紹,兩人尊卑就立分。
老人面色黝黑,就和尋常農夫沒什麼兩樣。但一雙眼睛卻精光四射,隱約之間似有淡淡的元素波動醞釀其中。哈特不禁有些驚訝,那次碰到莉噢的叢林之旅中,哈特曾聽同行的小鬍子魔法師法而特講起——大陸中有一種戰鬥法師「瞳術師」他們使用魔法的方式既不靠咒語或規則法陣,而是利用一雙眼睛,但具體他們如何調用元素之力,法而特就喃喃說不出來了。
雖然僅僅隻言片語的描述,但直覺卻告訴哈特,眼前的老人就是個瞳術師。猜測並沒有任何原因,單純的僅僅是感覺而已,但哈特早對自己的直覺堅定不移,過往遭遇的麻煩已經深深證明了這一點。
「兩位是?」
哈特明知故問道,但眼睛卻悄悄的打量著那名老人。
「呵呵!這位就是哈特大人吧!今早剛剛來到旁貝城,就聽聞了大人的英勇傳聞。大人,您簡直是奇跡的化身,要知道自人類有歷史以來,您還是第一個擊敗巨龍的英雄,這份光芒已經足已震攝萬千史詩,成為傳奇中的傳奇。」
老人先是一通肉麻的恭維,接著才說道:
「我是旁德爾,這是我的侄子雷根!他原本是名劍士,在聽聞了大人的傳奇後,吵吵著要和大人一樣成為騎士,我都快頭疼死了。」
老人很圓滑,知道哈特僅僅是個侍從騎士,並沒有報出自己的爵位,言語之間顯得極為恭敬,但哈特卻不敢大意,因為他留意到,在老人說話的時候,他那雙眼睛全然沒有一絲波瀾。
「一個城府極深的老狐狸!」
哈特暗歎道,他沖比克使了個眼色,比克立刻會意了,熱情地迎了上去。
哈特心頭暗讚一聲,比克這傢伙越來越有眼色,對外精明幹練,在自己面前又坦誠忠厚,越來越討自己的喜歡。
只是比克那個戀童的變態嗜好哈特卻不敢恭維。
客套了幾句後,比克引幾人就坐,哈特突然注意到旁德爾身邊,那名叫雷根的中年人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句話,一雙沉穩的眼睛有意無意的打量著自己,當哈特發覺偷偷留意,卻未發現半絲痕跡。
「高手!」
哈特微微心驚。此刻的他早非昔日的土豹子,幾翻凶險之後他的見識突飛猛進。雷根伸手投足之間自成規格,隱然瀰散著淡淡的壓力,自己絕非對手。反觀旁德爾卻腳步漂浮,顯然身手上沒有特殊之處。
「哈特大人,來的匆忙也沒有準備,這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大人不要推辭。」
旁德爾微笑著說道,他伸手從雷根那裡接過小箱子,輕輕的打開,只見一顆顆圓潤璀璨的珍珠流淌著銀白色的光華,幾乎將哈特的眼睛恍花了。
「呵呵!謝謝老先生了。」
既然對方沒有說出爵位,哈特也懶的去問。他連句推托話都沒說,抱起箱子就再也不撒手了,旁德爾和雷根對望一先,卻沒想到哈特如此乾脆利落。
但哈特接下來的舉動更是大出他們的預料。
「好了!既然老先生的心意我已經收到,那哈特就不送了,一路走好!」
哈特儼然將自己當成了此地的主人,站起身就作出了送客的架勢,眼前的兩個傢伙哈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哈特總覺得兩人身上透著股無形的詭異味道,這不禁讓哈特想起被自己害的屍骨無存的丹格雷,雖然他們容貌舉止完全不同,但不知怎麼地,哈特總覺得兩人和丹格雷有些相像。
比克宅院的大門外,哈特裝出一副客氣的模樣將兩人送出門,道了個別就飄然而去。
「媽的!從沒見過這麼不識抬舉的傢伙!拿了禮物就趕人!」
旁德爾雙眼不禁透出一絲慘紅慘紅的血光,他憤聲怒道。
雷根垂頭想了想,說道:
「大人!我懷疑那個哈特根本沒有真本事,他身上全然沒有一絲氣勢,而且剛才我仔細觀察過他,他甚至連鬥氣都未擁有。而且我還從未見過如此貪財的傢伙,作為大劍聖他太失格了。」
旁德爾歎了口氣,冷冷的說道:
「你是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嗎?你太天真了!雖然眾神賜予我們洞悉真實的眼睛。但這個世界上,我們妖族的眼睛看不透的東西太多了。丹格雷恐怕就是因為如此,才白白送掉了性命。至於貪財!那倒並沒有值得奇怪的地方,即使是大劍聖他依舊是個人類,人類是一種慾望永遠無法滿足的貪婪生物。」
雷根愣了一下,猶豫了片刻才接著問道:
「可是我不明白,丹格雷的筆記十有八九是落在他的手裡。大人為何不出言詢問呢?事情未必就如想像的那麼糟,既然他貪財,我們就用錢買回來好了。」
旁德爾冷冷的說:
「事情若是真有這麼簡單那就好了!恐怕他根本不知手中的筆記是何物,我們初來咋到,上來就詢問不是提醒他注意嗎?剛才他目光游離,甚至顯出一絲厭惡,我擔心他看出了我們的偽裝。」
雷根吃了一驚,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
「這不可能!」
旁德爾冷眼看著雷根,過了片刻才移開目光,說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以後你就知道了,媽的!10萬金幣的珍珠就這麼打了水飄。」
被旁德爾盯了一會,雷根渾身已經滲出了冷汗,旁德爾的厲害他如何不知,那雙眼睛即使身為同族,也讓他感到一陣後怕,若是剛才旁德爾施展瞳術魔法,恐怕自己早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了。
雷根擦了把冷汗,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恐懼,才顫聲問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旁德爾「嗯」了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想起了什麼,輕笑道:
「明天不正是機會嗎?看來又得出點血,給我們還沒出生的小壽星送點禮,然後,就看你的了。」
看著雷根臉上的恐懼,旁德爾黝黑的臉上顯露出淡淡的微笑,能讓同族都感到恐懼,這無疑是他最感自豪的事。
與此同時,在門的另一邊。
哈特用手指捅了捅比克,可是比克像根木頭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
「喂!」
比克猛的回過神,問道:
「哈特大人,為何這麼快就趕他們走,畢竟他們可是欽差啊!而且還送了這麼重的禮!」
哈特笑了笑,說道:
「呵呵!你真以為他們僅僅是來聊表仰慕的嗎?」
比克也不是傻子,突然意識到什麼,連忙說:
「難道……」
哈特打斷了比克的話,笑著說: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這樣不是很好嗎?明天我未出生的小寶貝過滿月大壽,若是那兩個傢伙真有事求我,總不好意思空手而來吧!」
比克連忙猛拍馬屁:
「原來是這樣∼大人您真是高明啊!唉!我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和大人比起來估計做山賊還有點前途!」比克的馬屁功夫確實見長,或許是與哈特漸漸相熟,已經沒了原先的拘謹,言語之間竟帶著些幽默的韻味。
哈特盯著比克那張胖臉,不禁有些好笑。
「我看你腦門上就寫了奸商兩個字。呵呵!他們遠來是客,我不狠狠宰他一刀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比克,你去找個首飾匠,把這箱珍珠給我穿成項鏈,順便給雪薇「夫人」也送上一條。」
比克憨憨地咧著兩片厚嘴唇「呵呵」了幾聲,露出滿嘴的豁口板牙。
「大人您實在太慷慨了,我這就去辦!」
說著,比克抱起小箱子,刺溜一聲就竄了出去,數息之間竟然已經跑的不見人影,倒也難為他那身笨重的肥肉了。
哈特歎了口氣,有些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語道:
「媽的!這死胖子一聽有好處,比誰跑的都快,怪不得能掙下這麼大的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