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正文 第一六三話 見面(1)
    宮韶和慘白的俊臉湊近我,在我耳邊惡狠狠道:「還真是不少嘛!你說得對,母妃的死的確是我動的手,不過,你不知道的是,是身無所出的她盯上了我那身繫龍脈的母親,在我出生以後親手害死了我母親,把我當做她的兒子……」道出這深宮秘密的南宮韶和並沒有因為我驚愕的表情而停下來,他繼續道,「你還不知道的是,現在的太后娘娘比你好不到哪兒去,你也休想再見到那個老東西……還有,我給你的喝的藥的確是能讓人失憶的止咳藥沒錯,然而,這藥可是尊貴的太醫令蘇大人親自給你研製出來的,你滿意了嗎?不要以為他跟慕容秋那小娘們背著我幹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不過是給你們一個活動筋骨的空間罷了,你們一個個可莫要得寸進尺。蘇幕焉和慕容秋在教裡的地位已經被我連降兩級,你若是不想看到他們因為你而死得很慘你就給我安分一點兒,休想再讓他們來營救你……」

    憤怒、驚訝、痛心,種種情緒交織在我的心頭,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纏著人喘不過氣兒來。我緩緩伸出左手,不動聲色地繞至南宮韶和身後。

    南宮韶和說完以後滿意地看著我面上驚詫的表情,他正準備鬆開我的衣襟,忽而雙目中精光一閃,他猛地鉗住我的左手腕,擰至我與他之間的空隙,我吃痛地叫出聲,左手一鬆,手心裡攥著的一支明晃晃的尖銳簪子掉落在床榻上。

    「你居然敢行刺我!!」南宮韶和終於怒不可遏,他一把鬆開我的衣領,將我重重地扔在地上。劇烈的撞擊衝散了我體內蓄積已久的內力兩股力道一齊湧上,讓本就傷口初癒的我止不住地咳嗽起來,恍惚間肋骨下的皮膚感覺到粘稠的溫熱探過手去,垂眼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又破裂了開來,汩汩地鮮血已然將衣物盡數染紅。

    南宮韶和,你居然下手這麼重……

    他顯然也沒有到自己的一時衝動會讓我的傷口再次裂開。「姐!」他兩步跨過來,二話不說將我抱到榻上躺好,這才又氣又疼道「我一時惱怒下手重了些,你若是感到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呢?!」見我冷著臉不予理會,他一刻也不再耽擱,乾脆自己從我放藥的抽屜裡拿出紗布與藥瓶,也不說話要伸手扯我的衣服。我厭惡地向一旁一讓,語氣惡劣道:「你幹什麼?!」

    「幫你包紮傷口。」他語氣平靜。

    我一手著自己的傷口,即便隔著衣物,眼看鮮血也已經從指縫間溢了出來,我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是目視別的地方,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滾出去。我自己有手,我自己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南宮韶和這種惡魔面前,「滾出去」這種字眼說不定真的會給我招來殺身之禍。

    宮韶和完全置若罔聞冷哼聲,不顧我的阻攔與抗議三兩下解開我的腰帶,掀起我的上衣,將傷口暴露出來。

    我頓時不敢再亂動,只本能地抱住自己的胸口,儘管上衣只是掀起至肋骨的下方,根本無須擔心什麼外洩一類。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因為羞恥,我的臉頰早已開始發燙,而這一切南宮韶和都彷彿沒有察覺到一般。他冷漠而熟練地將乾淨的布巾用溫水浸濕、擰乾,小心翼翼地沿著傷口的邊緣擦去不斷外湧的血跡。略顯蒼白的手將藥瓶拔開,將膏狀的藥物仔細地塗抹於我的傷口邊緣。紗布繞過我的高腰,我所感到極度不自在的便是他雙臂環過我的腰間幫我包紮,讓我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絲滑而冰涼的衣料隨著他的手臂拂過我腰部敏感的肌膚,即便是我神經警覺卻只能紋絲不動。我真是恨不得擁有尖銳的毒牙,乾脆直接把他給咬死,免得這惡魔再去禍害人間。

    傷口包紮完畢。他扶我在榻上躺好。時候。他把幾個宮女叫了進來。說是另找一套乾淨地衣裳過來。惱火騰地一聲在我地心頭燃燒起來。這個人。他不會是要替我更衣吧?他剛才羞辱我羞辱得還不夠嗎?!

    好在南宮韶和並沒有這麼做。個宮女捧著衣物走進來後。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聲「替陛下更衣」。便要出去。

    「南宮韶和!」再也忍不住心中地惑。我終究是開口叫住他。

    他在遠處站定。微微側首:「姐姐不是要我『滾出去』嗎?」

    「我……朕有話要問你。」

    「洗耳恭聽。」

    「那天……那天你把我帶回來以後……孔春還有高寺,他們現在……還好麼?」我終於將心裡攢積已久的問與擔憂說出了口,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南宮韶和忽地轉過身來,他冷笑著道:「想不到姐姐現在這個樣子,還在關心著你那兩個好朋友譏諷道,「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你相好的魏如現在在哪兒?你是不是還在等著他過來救你出去?」

    聽他提到魏如,我的心頓時猛地一抽。我已經,一個月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這個人,就好像,瞬間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一般。我再也尋覓不到他的任何蹤跡。他現在,會不會在洛陽等著我與孔春?可是發現了我的失約,他為何沒有過來找我?甚至,他可有派人打探我的消息?

    我迫使自己的情緒盡量平穩下來。我抿了抿嘴,強作鎮定道:「你當真以為我那麼傻兮兮?我現在只是在問你,孔春呢?高寺呢?」

    南宮韶和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你就當真那麼關心他們?」

    「少廢話……」

    「你說的這兩個人,手下倒是帶回來一個半死不活的。至於另一個究竟是生是死,我倒也不清楚,也懶得過問。不過既然手下並沒有帶他回來,那麼他多半也已經死了。」南宮韶和不慌不忙地說著佛在敘說一個遙遠的故事,彷彿與他無關,「你若是想見見那個半死不活的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我蹭地一聲從上爬起來,略整衣衫顧不得換乾淨的衣裳,便一臉嚴肅地對南宮韶和道:「此話當真?」

    南宮韶和挑眉一笑:「我哪敢姐姐你。」

    我不由:在心底冷笑,從頭到尾他有幾時不在騙我?儘管如此,我還是決定最後相信他一回。不由多說,我立馬跟著南宮韶和身後便要往外走。他卻突然停下步子險些一個猛子撞上去。他轉身道:「姐姐這身衣服血淋淋的,教外人瞧見了有辱聖顏,還是換一套吧,我到外頭等你。」說完不由我拒絕,便邁步走了出去。我並沒有換衣服,而是立即跟了上去:「無妨間有幾個人瞪著一雙火眼金睛盯著我看?」聽我這麼一說,南宮韶和沒有跟我爭執,便帶著我向漆黑的夜中走去。

    就這麼一前一後地在黑暗中前行,不發一語地盯著他的背影,他高挑修長的背影。春天的夜晚還是有些寒意的穿得很單薄,但是似乎感受不到多少冰冷,只是一路領著我向前走著。

    「怎麼了?」他回頭「不舒服若是堅持不住就說,我們立馬回去。」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身上的傷。然而妨只是感到有些冷而已,於是我快步跟上之並排,冷聲道:「舒服得很。」

    他並沒有揪住我話裡的挑釁意,只是默默地走在我的身旁,直到來到一座陌生的屋子前。這屋子很不起眼,導致一直以來我以為是柴房一類的地方,而如今,這屋子周圍居然裡裡外外把守了十幾個夜溟教教徒。

    周圍很黑,隱隱有那麼一點兒遠處的燈光。然而即便如此,只消南宮韶和一個無聲的眼神,那些剛行完禮的教徒們便默契地將門打開,恭迎我們進去。

    這個屋子本身不過只有乾禧宮裡那張床的大小,然而在屋子的西北角有一個樓梯是直通下方的。我有些猶豫,但還是隨著南宮韶和走了下去,樓梯的下面豁然開朗,不算狹窄的走道兩排點著照明的火把。這裡乍一看,跟順天大牢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了。

    「這裡關著的都是什麼人?」瞥見那些被鎖在隔間裡的人,我有些擔憂地問道。

    「哦,這些啊,這些你不用擔心,都是本教的叛徒。」南宮韶和雲淡風輕地說著,彷彿話中還帶著隱隱的笑意。

    他的一句話讓我陷入沉默。他說那個帶回來的「半死不活」的人,在這種可怕的地方,又能倖存多久呢?

    走了好久,南宮韶和停留在一扇石門前。他擰動門外的銅把守,那石門便緩緩地打開了。裡面是一方寬大的房間,暗無天日,僅有幾個照明的火把正啵啵地燃燒著,投下跳躍的昏黃光芒。

    隨著南宮韶和走進去,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我驚愕地發覺地上有著斑斑的血跡,新舊不一,有些血跡看上去好像已經很有些日子了,但有些卻是新染上去的。環顧四周,斑駁的牆上掛著各式的刑具,光看著就很讓人不寒而慄了。繼續往裡走,我這才看清屋子對面的石牆上,整整一排木架上齊齊地幫著六七個人!!遠遠地望著那些人,一個個皆是衣衫襤褸,難以辨別容貌。

    我不由驚駭地後退了一步,冷聲道:「那些人……」

    南宮韶和回首對我悠然一笑:「都是些得罪了本教的人。你要見的那個人,也在他們當中。」聽他這麼一說,我心頭便涼了下來。瞧那幾個人的模樣,能好到哪兒去?!

    「你還要不要見他?」南宮韶和饒有興致地問我。

    毅然往對面走過去。

    南宮韶和領著我在左手起第三個架子旁邊停了下來。這個人只穿著勉強辨認得出事米色的中衣,衣料順著鞭笞的痕跡撕裂開來,露出斑斑的血跡。整個衣衫幾乎沒有幾處米色的地方。糾結凌亂的長髮披散而下,遮住了他的臉。他低著頭,儼然已經昏厥了過去。雙臂被鐵鏈子牢牢地拴在架子上,腳腕上也拴著沉重的鏈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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