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已到,我佯作平靜地告訴太后魏如暫時有事兒不太后倒是沒懷什麼,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太后一吩咐下去,儀禮司便拉開了晚宴的帷幕。
儀式按流程進行著,而我卻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仰頭灌了一杯酒,抬眼望向肅國公的方向,他一臉的嚴肅冰霜,並無半點喜慶之意。果然,他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跟自己的妹妹有多親近。目光無疑掠過他的後方,我這才發現站在肅國公身後的兩個御衛軍有些不大尋常。肅國公這回沒有帶自家的侍衛過來,所以在場的侍衛除了明處的御衛軍,便是孔夏安插的秘衛軍了。可這兩個御衛軍,怎麼偏守著肅國公,倒像是他家的侍衛了?
趁著一位不熟悉的親王進獻賀禮,我繼續巡視著四周,卻無意對上了站在肅國公身後那御衛軍的眼神……我?*匾徽僰y肷砣繽晷浀瑤昴浸眺E倫憂逍蚜斯暐弛甡T煜イ難凵瘢丰Cń噯緱髟擄愕捻囃潾五X誆卦諭U瓶痤絡L穆擲Bu置魘恰覛鼰m骶褪恰?br/>
我坐直了身子,那年輕人也在看著我,他分明就是那日被肅國公帶到早朝上來的侍衛,對,就是那個一直盯著我的侍衛。可他怎麼穿著御衛軍的衣服?!即便如此,他怎麼和那天一樣,毫不避諱地望著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倘若這肅國公留點神兒,他早該知道他手下這人逾越的舉動了他沒有阻止,而且又把他帶了過來,還穿著御衛軍的衣服!
我不由地砸下酒杯,這肅國公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我回頭望向高,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站在我的身旁不遠處,滿是沉思的雙眸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招呼過來一個小太監,他領一些人出去幫我打探一下皇夫大人現在在哪兒且盡快回來覆命,那小太監誠惶誠恐地下去了。
等獻完了賀,致完了賀詞,便是些照例的歌舞一類。當初剛進宮的時候,我瞧著歌舞還算新奇,因為之前並未看過宮裡御用的戲班子然而久而久之,儘管戲班子常出花樣,但依舊是免不了我的厭倦。此時的我根本沒有任何心思欣賞歌舞。南宮韶和被夜溟教帶走在先本就有些焦慮不已,這會子能出個點子的魏如也蹊蹺地不知去了哪兒。今日是太后的壽辰,這事兒定然不能在太后面前多嘴,這樣一來身邊除了高寺與孔夏,還當真沒有幾個能夠出謀劃策的人了!
我一口菜都沒有吃,看似百無聊地不斷用手指敲著扶手的邊緣,然而心頭上早就火燒火燎了。
這宴會不延至子夜前想是不會結束的,而此刻卻是剛剛進入夜色,如此一來要這麼拖下去?太后畢竟是我名義上的母親,我又不好找借口提前離席。這麼想來想去終究是沒有辦法,只得讓高寺替我拿了一點兒輕度的蒙汗藥灑在酒壺裡,假借敬酒的名義讓太后喝了下去而自己卻是一口沒喝,全灑了出去。果然,沒過多久太后便從原本的精神矍逐漸顯出倦意,進而哈欠連連,忍不住要回慈寧宮了。壽星都打了退堂鼓,你們這些賓客還能腆著臉硬留下來不成?於是順著太后的意思,晚宴也就提前結束了,諸位皇親國戚們也都相繼叩謝準備離去,而太后本人也早早地在諸位丫鬟地攙扶下上了去慈寧宮的鳳輦。
諸親王們見太后離去。也都紛紛站起身子準備打道回府。唯有肅國公和他身後那兩個假扮地御衛軍沒有離開地意思。我警覺地望著肅國公。怎麼。他還有話想說不成?
:在是夜溟教向我挑釁地時候。我可不希望肅國公大人這時候出什麼岔子讓我為難。
「肅國公大人酒意未酣?」我從龍椅上站起來準備離開。卻在經過肅國公地時候停下了步子。各位親王見我沒有離開。也就沒有先行告退。都有些面色不自然地站在原處。
肅國公輕蔑地瞥了我一眼。笑道:「府上寒酸。哪裡有宮中這般佳釀?聖上且容老臣貪這一杯。怕也無妨吧?」
他這是拐著玩兒說我摳門兒呢!他府上寒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肅國公大人。太后娘娘地親兄長。良田萬頃駿馬無數。他家能寒酸?!
我裝作沒有聽出來。只是笑道:「宮中總是講究排場。美酒佳釀雖好。可朕並不在行。這好酒也算是明珠投暗了。肅國公大人若是喜歡。儘管吩咐下去。讓御膳房明兒個親自給您?*礁稀!蔽業鼗笆?*裸地逐客令。可這泰然自若地肅國公依舊是坐在原處。自顧自地將酒滿上。我站著。他坐著。囂張至極。毫無禮數可言。
眼下先弄清楚魏如的去向要緊,暫時絕不能與肅國公撕破臉皮。若是教他知道魏如現在與我斷了聯繫,那他定然會立馬動手,到那時我又如何抵擋得過?
「陛下不勝酒力?」肅國公似笑非笑地抬頭看我,「先帝雖仁厚,但酒量卻是毫不遜色,這麼說來,陛下倒是沒有得到先帝的真傳咯?」此言一出,在場的親王們瞬間變了臉色,誰人又聽不出來肅國公的言下之意便是質我的血統,我哪裡想到他會突然出這麼一招?!
於是我立馬丟開話題:「大人說笑了,朕是女子,自然不勝酒力。」
「哦?」肅國公笑意更濃,彷彿我中了他的計,「陛下今日還能想得到男女
老臣還以為,自陛下您榮登大寶,這大的江山,鬚眉了呢!」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環視著四周的諸位親王,彷彿在做某種暗示。
我果然又著了他的道個奸詐的肅國公,他明知道那些親王一直都不服我,之前我搬倒秦楚源的勢力才好不容易讓他們收斂一些頭頂上的傲慢火焰,這會兒的節骨眼兒上肅國公倒是又把血統、性別這一套給搬了出來,他究竟意欲何為?
「肅國公大人究竟想說什麼?」我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佯作平靜地問道。
「陛下當真能讓老臣直說?」肅國公放下酒樽,態度似乎認真了起來。
我順勢又在龍椅上坐下等著他即將登場的精彩演出,秋水將我面上的茶盞滿上,我冷聲道:「大人但說無妨。」
這麼一來,原本已鬆散開來的廣德殿又再次陷入了更加嚴肅而緊張的氛圍中。那些原本準備離席的親王們也都好似發現了新鮮事物一般,緊張而又期許地坐回了原位。於是肅國公赫然從座上直起身子,拂袖行至大殿的中央色冷戾,朗聲道:「請陛下恕老臣冒昧,然而老臣歷經兩朝肩上的擔子即便是再重,有些話卻還是不得不說出來。所謂忠言逆耳苦口良藥,老臣說話若是得罪了陛下,陛下降罪下來那老臣也只得拿自己的腦袋去抵。可即便如此,老臣還是不得不斗膽一說。」
「肅國公大人請看清楚自和誰說話,該用什麼樣的語氣。」正當我胸口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的時候,站在我一旁沉默已久的高寺終於冷聲開口道。
身為御前總,又是個會做人的人,這宮裡上上下下誰不敬他幾分?就連前些日子住在乾禧宮的南宮韶和不也是因為高寺的一句吩咐而讓乾禧宮的其他人把他晾在一邊兒好久了麼?然而今日的肅國公不知是否喝多了當著我與諸位親王的面兒竟然對著高寺怒喝道:「你算是什麼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此語一出高寺也忍不住怔住只得諾道:「大人說的極是。」便退至我的身後再多嘴。
我忽而孤立無援了。把守門外控制陣法的孔夏,在我身後不便多言的高寺們即便是想要幫我說幾句也沒轍了。那種久違的任人欺負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而我只能強作鎮定。
「老是個直腸子,說話不耐聽,陛下年輕氣盛,難免對老臣有所嫉恨。」肅國公放平聲音,繼續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迷糊著在場諸位的意識,「縱觀整個歷史,名垂丹青的哪個不是兩袖清風忠一不二之士?老臣不敢自詡為屈原魏徵之輩,然而身為臣子,最恨的便是如秦檜那邊佞臣,老臣定然不想做佞臣,故而須得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為我大天下做考慮,即便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也在所不惜。」肅國公幾句慷慨激昂的假話立馬鼓動了在場親王心中本就蠢蠢欲動的不滿,此時已有一位景王上前一步道:「肅國公大人膽識過人,一心為民,臣懇請陛下悉心聽取肅國公大人的忠言,以便為大百姓著想。」
國公終於要動手了麼?他先做出我血統不正的鋪墊,然後拿出天下人、百姓、江山社稷做幌子,一副自己忠良耿直的虛偽樣子,又聯合這幾位親王,難道真要在今日做出些什麼?不行,不能讓他再說下去了,我必須把這個勢頭掐下去,否則夜溟教和馮氏的雙面夾擊會讓我立馬潰不成軍。
「肅國公大人無需多說,這些朕自然明白。你若是想要發這些感慨,不妨找個好日子到乾禧宮一坐,或者陪朕下下棋,也大好。朕今兒個乏了,想回去了,你們也都散了吧,散了吧。」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另一位中年親王好像叫平祈王的見我要走,立馬上前道:「陛下為何要匆匆離開,若是心裡無所忌憚,為何不在此聽肅國公大人把話說完?」
又中了肅國公的道了!我借口離開,會被他們理解為做賊心虛,他們豈會輕易放過我?!我不該在準備不足的時候與肅國公對峙,我終究還是太嫩了,這樣下去,步步驚心卻又步步皆錯。我是當真陷入兩難的境地了……
「陛下!敢問陛下何以盤踞帝位,難道說罪臣秦楚源在先帝的遺詔上動了什麼手腳,才讓所謂『身繫皇族』的陛下您,從一個身份低微的市井小女子,成為了一統天下的君王?!」肅國公高聲質問,意圖直逼我的身份,讓我驚詫不已。在場的皆是皇族,肅國公把他們憋在心裡好久的話一下子當著眾人的面兒說了出來,他們在心底定然是應和不已。
「肅國公你好大的膽子!」我抹去心頭的驚惶,冷笑道,「先帝在詔書中傳位於朕,豈容你質朕的身份?!秦楚源早已獲罪而死,你卻此時搬他出來,難道說,你想質太后娘娘的地位不成?」
「那不妨請陛下拿出先帝的密旨讓老臣們一睹,不就心服口服了?」肅國公笑道。
糟了!密旨一直由太后保管,而太后又被我下了蒙汗藥,我一時間拿什麼出來?!
明日章節抵兩章,六千多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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