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上卷 第一五四話 蠢蠢欲動
    有什麼事進去說!」我毫不猶豫地拉他起來,他隻身,低聲道:「末將安插在肅國府的探子來報,說肅國府近日氛圍異常,肅國公蠢蠢欲動,明日早朝很可能便是馮氏攤牌之日!」

    我領著孔夏走進殿裡,支走了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只留下了高寺一人。

    「不是說馮氏不會那麼快動身麼?你的消息當真可靠?」勞累一天了,我有些迫不及待地在椅子上坐下。

    「若是不可靠,我定然不會那麼早便從家中趕回來。」孔夏不知不覺中改了人稱,「我已經將秘衛軍在宮裡的各個位置佈置好,若是明日馮氏有何動作,也無法傷及阿櫻你。」

    所謂秘衛軍,就是昔日永泰宮展起來的秘密部隊,由雲麾將軍率領,現已擴招充軍,編排有序,規模雖不及御衛軍,但兩軍一明一暗,都是為朝廷所用。

    我一愣,從孔夏中聽來,事情似乎有些嚴重。我不過是離宮一日,怎麼就會生這樣的事情呢?

    「你做得很好,」我瞥見孔夏膝_處的兩塊濕漉漉的水印,不由苦笑道,「你又作何要跪在外面這麼久呢?」

    孔夏沉了少頃,笑道:「自覺著對不住阿櫻。」

    既然孔夏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由與他計較,只是擺擺手:「我明白了,虧得你的提醒,我明日會小心的。」

    「為什麼現在不做決定?」孔夏上前一步,急切道。

    「什麼決定?」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孔夏有些漠然:望了一眼在一旁不語地高寺。態度顯然不像他哥哥那樣熟稔。他接著對我道「早在陛下剷除秦氏亂黨地時候我就想說了。為什麼那時候不隨便找個罪名削了肅國公地爵位呢?」

    我一愣。孔夏說地不無道理麼就沒想到削了肅國公地爵位呢?之所以讓我現在擔驚受怕。不過是他手中掌握地馮氏子弟兵而已。而且對他地兵力並沒有一個大致地瞭解。所以有些惶恐。若是找個莫須有地罪名削藩。將其貶為庶民。他若當真有謀反地想法。我先其一步掌握了主動權。免得被他宰割才好。

    可那時候地我。仍然沉浸在馮尚兮離去地打擊之中。甚至那時候地肅國府也是一片寂寥之色。我沒有殘忍地手段和夠強地手腕。便錯失了良機。

    「你說得對……」我沉思道「那現在再那麼做。應該還來得及吧?」

    「不妥。」在一旁沉默已久地高寺終於開口。他緩緩走到我與孔夏之間。不著痕跡地將我與孔夏地距離拉遠了些。淡然道「如果真如孔將軍所言。那麼想必如今地馮氏大軍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忽然削其爵位無疑是逼他動手。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那現在的我豈不是,進退兩難以待斃了?真想現在就去玉坤宮問問魏的意思,他一定能想出點子來的。只是這麼晚了也早該休息了吧?

    「你們說得都很有道理,我會認真考慮現在時候不早,也該……」我正要表現我的困意想要去睡了,便聽見外頭的太監高聲道:「恭迎冀南王大人。」與此同時,高寺面上的倦怠之意也瞬間消失無蹤,頓時進入高度警覺狀態。高寺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了,不過是南宮韶和而已,他似乎……一直對他心有芥蒂吧?

    大門打開,南宮韶和帶著一身的露水走了進來,一進屋,便瞧見空蕩蕩的大殿裡只有三個人神秘兮兮地站成一個穩定的三角形,南宮韶和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搭訕的意思,也一如既往地沒有行禮的意思,便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韶和。」我忍不住開口叫住他,「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我朝他走近,看清了他睫毛上細小的露水珠,「我還以為你早就睡了呢。」

    他似乎並不想跟我說話。

    丟下這麼個模稜兩可的字眼,便作勢要走。

    我扭頭對孔夏使了個眼色,他一愣,心領神會,卻有些神色黯然地向我抱拳,默默地出去了。見孔夏離開,我便和氣地對南宮韶和道:「還在為白天我沒帶你出去生我的氣呢?」我扯出一張倍感壓力的笑臉,繼續好脾氣道,「過些日子龍抬頭,我帶你到長安城裡走走,如何?」

    南宮韶和這時那冰封的臉才有些緩和的意味。

    他嘴角浮上一抹弧度,輕聲道:「那還差不多。一言為定啊?」

    「君無戲言。」我拍拍他的後背,「趕緊洗洗去休息吧。」

    宮韶和乖乖地點點頭,從我身旁走過去,帶起一陣清香的微風。

    等下……這味道……有些不同於往日的月麟香,而好似夾雜了另外一種味道,準確地說,夾雜了以往蘇幕焉經常用的那種蘇合香。

    於是我順手拉住了南宮韶和垂下的袖子,迫使他停下步子,聲音平靜道:「韶和,實話告訴我,你今兒個白天……去哪兒了?」

    一旁的高寺面上露出諷刺的微笑,他一身便裝,乾脆環起手臂斜倚在金絲楠木柱上,微微昂著尖下巴,饒有興致地望著我與南宮韶和。

    南宮韶和緩緩地回頭望我,笑道:「去慈寧宮告皇上的狀,說皇上就喜歡到處亂跑,不理朝政也就罷了,還不許韶和逗||,真是不公平得緊……」他說著露出了頑皮的笑意,一雙清澈而漆黑的眸子極有穿透力地望著我。

    我迫使自己不要再相信他這種佯作孩童般的謊言,緩緩地逼近他的臉,笑著問:「你可是去太醫院見蘇大人了?」

    南宮韶和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詫的神色,他緩緩吐出三個字:「不認識。」說話間,我只覺手中衣袖那絲滑的袖子狠狠地從我的手中抽出宮韶和面色冷戾地背過臉去,居然拂袖而走。我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一襲銀色的深衣,勾勒出他瘦長的身段重而寬大的長袖垂下,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搖擺,漸漸遠去,消失在轉角,那一瞬間忽而熟悉了。

    我有些尷尬地收回目光,扭看高寺,訕訕笑道:「他……韶和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子,什麼事情都埋在心裡不說,呵呵……」這種圓場,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高寺望著南宮韶和遠去的方向我道:「郭小姐的失蹤,和他並非沒有關係。」我一驚,駭然道:「何出此言?」高寺似乎有些後悔自己那麼說,他笑了笑:「只是猜測而已,順口說說下又何必當真呢?時候不早,讓奴才伺候陛下歇息吧。」

    「嗯……」我將將地望著眼前這個笑意盈盈的少年,卻打心眼兒裡感到一種不安的情緒。

    一整晚都睡得不是很安穩孔春他還在外頭找尋郭如花,不知道有沒有找出什麼頭緒來。翌日的早朝正常進行而時候臨近,肅國公卻遲遲未到。這多少有些蹊蹺了或許是昨兒個孔夏說的話給了我心理暗示,我總覺得肅國公今日會有不同的動作。

    文武百官齊齊地站在上,不一語。我瞥了一眼肅國公空出的位子,低聲道:「罷了,時辰已到,咱們開始吧。」話音未落,只見三個人影浩浩蕩蕩地從金色大門步入,氣勢逼人。我定睛一看,為的正是肅國公,而他身後則跟了兩個身著盔甲的侍衛。兩個侍衛的裝扮和御衛軍有些相似,皆是銅甲護面,只露一雙眼睛出來。

    「肅國公大人,朕什麼時候允許你佩上殿了?又什麼時候允許你帶衛上殿了?大的規矩你就這麼不放在眼裡?!」眼前的景像似乎驗證了孔夏的話,我不由地怒道。

    「啟稟聖上,老臣這也是迫不得。」肅國公站定,不慌不忙道,「長安城今日動盪不已,業已波及皇城,老臣一路上顛沛而來,有些耽擱了,但若不是這兩個衷心護住的侍衛,恐怕老臣今兒個就見不到聖上您了。」

    長安城動亂?我在心底冷笑,昨晚從孔府回宮,一切都還好好的,城裡怎樣我雖不清楚,但皇城至少是安定的,肅國府在皇城裡難不成還得繞到長安城再入宮?!

    「那這廣德殿裡還能有動亂不成?」我冷聲道,「讓這兩個侍衛退到一邊兒去。」

    「聖上說的極是。」肅國公冷著臉回頭對那兩個高個侍衛道,「聽見沒,皇上叫你們退下。」

    其中一個侍衛抱拳便退至一旁,乾脆利索,而另一個則是猶猶豫豫,半響不見動靜。我本不在意,然而那投在我臉上的灼熱目光讓人極為不自在,於是不由地抬眼向下望去。那侍衛看上去似乎很年輕,盤起的頭掩蓋在盔甲中,僅露出的一雙明亮的眼正死死地盯著我,滿是難以置信,近乎要噴出火來。

    儘管如此,那仍舊不失為一雙極漂亮的眼。雖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卻仍舊遮擋不住那一眼的風光。

    那目光好生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心頭猛地一抽,我有些詫異自己的反應,果真還是不適應大場合,被一個侍衛瞪著都會心神不寧。

    「大膽,竟敢當朝褻瀆聖顏!」高寺也現了,站在我一旁厲聲道。

    肅國公立馬瞪了那侍衛一眼,那侍衛只好乖乖地退至一旁,然而那灼人的目光卻不曾移開半寸,看得直教人心慌。我有些不安地端起龍案上的茶盞,狀似不在乎地用蓋子輕輕地扶著水面上的沫兒,餘光卻瞥見那侍衛握著劍的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來。

    馮家一個小小的侍衛,都這麼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裡,真是……悲劇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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