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將一間密室的入口呈現出來。僅是蹲坐在我現在眼望去,那密室已是寬敞得望不到盡頭。清河書院的藏書閣為何突然冒出來這麼一間密室?難不成是存放什麼特別稀有的珍貴書籍的?可是,將書籍貯藏在密室之內,難道不會被?
心下正好奇得緊,懷中的少年倒是按捺不住而坐直了身子,馮尚兮望著那密門,面容嚴肅道:「阿櫻,咱們進去看看。」
進去?現在這個情況,我哪裡還有心思進去一看究竟?我搖了搖頭道:「世子,咱們還是莫要管它了,米斯特楊那邊還不知如何交代是好呢。更何況,你背後頭怕是受了傷,咱們先去趟醫館才是。」
他不著痕跡地將我的胳膊拉下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若有所思道:「無妨,這點小傷,忍忍便過去了。先搞清楚這裡頭藏著些什麼玩意兒,咱再回去讓幕焉開兩副膏藥也不遲啊。」
「這……」我心底有莫大的不贊同,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好。
一眨眼的功夫,尚兮已經扶著一旁的架子站起身來,向密門邁了幾步,回頭望向我:「阿櫻,咱們進去吧。」
正在猶豫著,忽地藏書閣門被人打開,兵器聲軍靴聲亂作一團,只見方纔那群侍衛急急忙忙地衝進來,齊刷刷地拔出佩劍,警覺地環視著內。
「你們這是做麼?」馮尚兮冷冷地望著他們道。
「末將聽見屋內有大動,冒昧進來護駕,還望世子諒解。」為首的那個侍衛抱拳對馮尚兮道。一群人七七八八,一雙雙眼睛疑惑地掃過地上地水漬,以及散落一地地書籍,再望望蹲坐在地上的我,不禁一個個眼中閃過尷尬的曖昧神色……
「不過與南宮公子鬧著玩。這裡沒你們地事兒了。出去吧。」馮尚兮一面揉著肩膀。一面對那些侍衛道。
「……是。是……」為首地侍衛尷尬地笑笑。向身後地一眾人使了個眼色。這些人便乒乒乓乓地出去了。
反我與馮尚兮已經把藏書閣弄成這副模樣。米斯特楊那關是逃也逃不掉了。既然這密室讓咱們歪打正著不曉得碰到了哪個機關給打開了。那倒不如姑且進去看看。抬眼望向馮尚兮。他冷著一張俊臉。表情有些固執。也罷。我無奈地搖搖頭。撐著地面起來。隨著他往密門地方向走過去。他地表情才稍見緩和。
密室裡地光線暗地厲害。剛走進去。便進入了狹長地甬道。周圍牆壁地青磚給人一種冷冰冰地感覺。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地地方。
「這當真是密室嗎?」我洩氣地放慢了步子。「除了空一點。暗一點。跟外頭有何區別?」
「前面似乎有光亮吧。」馮尚兮向遠處眺望。並不理會我話中地退縮之意。
我輕吁了一口氣,踩著馮尚兮的腳印,繼續往裡。
果然如他所說,不一會兒,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便是一方矮矮的石。石門上有細小而精細的空花紋,馮尚兮所說地「光亮」,便是從這空的花紋當中透射出來地。
這矮門,當真是給人走地不成?這看上去頂多能容下一個身材矮小的人,即便是我,也不一鑽進去。
「要不要打開看看?」我徵求馮尚兮地意見。
他一手抱在身前,另一手托著尖尖的下巴,眼神在那花紋上逡巡了一番,並未回答我的話。於是我的注意力便隨之集中到那花紋上去了。
此時,我才注意到這花紋的怪異之處。很陌生的花紋,卻又像是在哪兒見到過。於是我立即在腦海中搜索相關的信息,少頃,不禁恍然大悟。幾個月前的清河祭禮,我與蘇幕焉和龐佳三人進入密林之後,曾經發現過一堵斷牆,可蘇幕焉說沒什麼,我便沒有在意。眼下這石門上的鏤空花紋,便是和那斷牆上的花紋如出一轍!可是……似乎還是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我沉默著,打了個響指,喜笑顏開道:「有了!永泰宮!」
「嗯?」馮尚兮扭頭望著我,眸子裡有那麼些詫異,「什麼永泰宮?」
「這花紋我在除了這裡的另外兩個地方有見到過,」我笑著說,「一個是清河祭禮的那一次,另一個就是永泰宮的建築了。永泰宮的建築風格與大宮其他的宮殿皆是大相逕庭,我現在終於明白,那風格倒是和這個相吻合了。」我伸手指著面前的石門。
可是馮尚兮似乎對此興趣不大,而是饒有興致地望著我道:「你怎麼對永泰宮的建築瞭解那麼多?難道你不知道,那荒棄已久的永泰宮,現在已經是那女皇帝的後……」他「後」字托得很長,但還是打住了。他狡黠的目光俯視著我,略帶笑意地挑了挑眉。
「喂,你……」糟糕,說漏嘴了,我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只是有次恰好去趟永泰宮找皇上說點事兒罷了……」
「哦……」馮尚兮拖長了聲音,繼而將目光流轉,掃過石門上鏤空的花紋以及一個個奇異的突起,嘴角一挑,「你看好了啊。」說著,他抖了抖袖子,露出了雪白的皓腕。我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只見他狡黠地笑笑,右手將一個突起向左擰了擰,又擰了擰另一個突起,繼而伸手推動石塊兒,那鏤空的花紋便隨著他手下的動作開始變幻起各種不同的形狀。我不禁張大了嘴巴,他是如何知道這石門中暗藏玄機的?
花樣不停地變換著,然而事情似乎停滯不前了。我依舊不知道馮尚兮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見他時而停下,思考一番,低頭又
那認真的模樣,似乎只有在他練劍地時候,才能見
最後,他一手的食指與中指緩緩地將一塊菱形的冰石向上推入槽中,那鏤空的蓮狀花紋的中間便浮起一個按鈕裝的石,馮尚兮面上浮起滿意的笑容,他得意地望了我一眼,我詢問式地回望著他,於是他伸出修長地食指輕輕那麼一摁,只聽光鐺一聲,打開的不是面前僅容得一人過的小矮門,而是我與馮尚兮二人所站的那塊石板。
瞬間,只見馮尚兮俊臉一愣,未待我們有所反應,便雙雙墜入腳下地黑洞中,隨即而來的,便是我背後重重地一擊,我摔在了那所謂「黑洞」地底部。我歪在地上一時半會兒起不來,倒是瞧見馮尚兮那傢伙用很挫的姿勢立馬翻身起來,一手撐著石壁,另一手揉著翹臀,面對著黑漆漆的角落裡,不發一語。這密室不見得多深,但摔下來也是很疼的。況且方纔他背後就已經受了傷,這會子一定傷得更重了吧?!想到這,我心底一陣壓抑,想要到他身邊去,卻又迫於自己後腰那兒疼得厲害,一時半會兒還真動不得。
我姑且盤腿坐在那兒,見馮尚兮也不做聲,便試探性地問道:「馮,馮世子,你還好麼?」
他稍作猶豫,繼而冷聲道:「爺好得很!」
我輕吐一口氣,然知道此人素來是死鴨子嘴硬的那種,但心裡還是稍稍放鬆了些。望著他的背影,接著問道:「方纔那門上地機關,你是如何知道破解之法的呢?」聽我這麼一問,馮尚兮扭頭望著我,故作輕鬆地笑笑:「這門上機關地陣法,和最近在長安城的賭場裡流行地一種賭博把戲很是相似,縱然不會一樣,但對於我這種在賭場游刃有餘的人來說,只要稍作思考便可以解決地。」「哦……」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看來此人雖然學術考的成績慘不忍睹,但某些方面的才能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後腰的疼痛感逐漸淡去,從地面的石板上站起來,環顧黑漆漆的四周,疑惑道:「這周圍究竟是什麼地方……?」
「不管是哪裡,:究是清河書院的藏書閣,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米斯特楊雖然對你們部的人很嚴格,但倘若你們出了什麼事兒,他也不會坐視不管的。不過是使臣而已,豈有那麼大的膽量?」馮尚兮輕描淡寫地說著,我心裡卻極不贊同。依我看吶,那個米斯特楊肯定有什麼後台,因為按照太后給我製作的偽檔案的記載,我的「身份」也還是蠻顯赫的,可米斯特楊對我和孔春可不是一般的嚴厲,簡直是想整死我。
沒有反駁,而是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尚兮建議我們反正暫且也上不去,倒不如順著這地下密室走走看,說定能發現什麼絕版劍譜一類。對於發現陳年稀世絕版劍譜這類只會在說書人口中出現的荒謬事情,我沒有哪怕是一丁點兒的興趣,但還是點了點頭,跟著馮尚兮往側手邊的迴廊走去。
周::漸漸有依稀的光芒,密室顯得不是那麼的暗了。可能是因為這裡是書院的範圍,抑或是因為馮尚兮在我身邊的緣故,我不見得那麼害怕,倒是有種類似於閒暇之時冒險的感覺了。
繼續往裡走,類似方纔那種石門居然是一個接一個出現,雖然說是變化多端,卻沒有難住馮尚兮,他也都一一打開了,每打開一道門,他面上的得意之色便隨之了一分。
回頭望望,我們已經走了很遠了。沒有想到,這看似宏偉壯觀的藏書閣的地下,居然有更廣闊的密室。溫度逐漸降低,牙齒在咯咯作響,我縮了縮脖子,柔柔自己的肩頭:「嘶……好冷啊這下面……我怎麼感覺,怎麼感覺像那什麼……」
馮扭頭與我對視一眼,了然道:「是不是墓室?」
我訕訕地笑笑,點了點頭。
他饒有興趣地望著我,笑道:「阿櫻莫不是怕了?不敢走了?」
「……怕?!」我挺了挺胸膛,支支吾吾道,「怕什麼怕,我,我才不怕,嘁!」我站在走道的中央,倔強地努了努嘴,抬步正欲往前走,尚未聽見什麼動靜,卻見馮尚兮面色一凜,他一把攬過我的肩頭將我擁在懷裡,一面說著「小心」,一面抽出佩劍。我腦海裡一片迷茫,瞬間,數百支箭矢從四面八方向我們衝鋒而來,只見他手中的長劍唰唰唰唰那麼舞動著,疾如閃電,我的目光甚至無從捕捉那劍刃的身影,不過頃刻,我們腳下已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斷箭,身旁緊緊貼著的馮尚兮氣喘,稍顯急促地呼吸著,而我二人竟毫髮無傷。
「你……你還好麼?」我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攬住他的腰肢,卻顧及到他背後有傷,便將懸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來。
「你沒傷著吧?」他穩了穩聲音道。
我搖搖頭,隨之而來的便是耳邊的一聲欣慰的輕笑。
「你背後……可還疼著?」我吶吶地開口,「要不,我幫你揉揉?」
「他馬上就不會痛了。」未待馮尚兮答話,一道沙啞而陰冷的聲音自我們的側手邊傳來,我們一起回頭,卻見黑暗的石門中走出一個邋遢的身影,糾結而髒亂的長髮順著他墨藍色的襤褸衣衫披散下來,瞧不清長相。他弓著背,一手拄著一把木製的盤根枴杖,上面還掛了幾根死老鼠的頭骨,露出的那隻眼睛渾濁不堪,正死死地盯著我與馮尚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