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關心他我自然是沒有意見」馮尚兮的聲音冷了我間的手也緩緩地停下,卻是加了把力道讓我的身子與他之間的間隙盡可能地縮小。
我怕他又要莫名其妙地火大,只得默默地環住他的腰際,感受他身體的溫度。「只不過也請你看清楚你是否有那樣的資格整日裡如線人一般將他的一舉一動掌握清楚。」馮尚兮無心用「線人」來打了個比方,卻是歪打正著。我第一次聽見馮尚兮與蘇幕焉之間的談話語氣如今日這般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兒,溫度在兩人的沉默間陡然升高。
「哦?資格?」蘇幕焉依舊是語氣慵懶,卻笑意甚濃,「與尚兮兄相比,幕焉的資格恐怕不亞之半分吧?」蘇幕焉的語氣裡沒有退讓的意思,難不成今兒個晚上這對狐朋狗友外加好兄弟要翻臉了?
馮尚兮的身子一怔,我明顯地聽見他倒吸一口氣的聲音。他好似強壓下心頭的不悅,盡量放平語氣道:「你想跟我爭論這個問題麼?你又想怎麼個爭論法呢?劍?抑或是,你那如影隨形的暗器?」
蘇幕焉沉默了少頃,忽然,床沿恢復了原本的形狀。看來蘇幕焉站了起來。
緊接著,我感覺到一隻手隔著被褥拍了拍我的後背……我不禁全身緊張起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那個方位,只可能是蘇幕焉的手。繼而蘇幕焉的話立馬證實了我地猜想:「幕焉不過跟尚兮開個玩笑,今兒個尚兮是怎麼了,怎麼跟我較真起來了?……你怎麼蓋了兩層被褥,我還不知道尚兮原來這麼怕冷呢。」蘇幕焉似乎話中有話,又好似不是。他究竟有沒有現我藏在裡面?
馮尚兮地呼吸平靜了下來,他似笑非笑道:「那恭喜幕焉了,相識多年,終於知道我是這麼怕冷的人。天色已晚,幕焉難道不要回去休息麼?」
蘇幕焉那隨意的慵懶淺笑聲低低地傳來:「也罷也罷,你說得對,說不定阿櫻明兒個就自己回來了呢?我還是先回去祛袪屋裡的……草藥味兒罷。」說完,稍事停頓,腳步聲由近而遠。
「不送。」馮尚兮淡然道。
然而腳步聲卻在門口戛然而止。馮尚兮沉默著,好似在等待蘇幕焉的下文,我卻感覺到他在我身後的手開始攥起我的衣服。
「尚兮。」蘇幕焉地聲音難得地少了那麼一絲不以為然。竟顯得認真起來。「你若是真能待她好。我便不攔著你。只可惜。我怕你搭上太多東西。有些東西。你不一定擔得起。作為兄弟。幕焉不過是點醒你一句。至於後面。你自己看著辦。告辭。」
「會記得……」馮尚兮地聲音悠遠而堅定。
於是緊接而來地。便是開門聲。與充滿力道地關門聲。
屋裡瞬間安靜得猶如漆黑地夜晚空蕩地山谷。
仔細回想蘇幕焉地最後一句忠告。他地確是真心在提醒馮尚兮。我地身份似乎是一個隱患。既然蘇幕焉早早就知道。那麼有「任務」在身地他。其實一直都在掌握著我地一舉一動。所以那日在山谷。我與馮尚兮遇到夜溟教計劃之外地「採花賊」。蘇幕焉才會及時出現地吧?倘若夜溟教想除掉地是我。而委以重任地蘇幕焉與馮尚兮私交甚好。於是他不忍看著馮尚兮因為我地緣故而受到牽連。所以他在提醒他。只是。我地身份。為什麼總是會將那麼多地人推入無盡地深淵呢?魏如也好。秀賢也好。馮尚兮也好。哪怕是……哪怕是與我不分彼此地好兄弟孔春……難道我當初為了還銀子而披上這沉重地龍袍。當真就是這般不可挽回地錯誤麼?我深深地將臉埋在馮尚兮地胸膛。固執地用他地潔白乾淨地衣襟抹去我眼角一絲類似於淚水地東西。就這麼懶懶地撲在他懷裡。侷促而又貪婪地享受著片刻地溫暖。彷彿在害怕下一刻就會失去。
「煞風景地人走了。」馮尚兮笑著掀開厚重地被褥。橘色地燈光瞬間將我包裹起來。我悶悶地埋著腦袋。不一語。
「起來啦,阿櫻。」馮尚兮一手拍拍我的腦袋,卻絲毫不用力,話語裡是滿滿的寵溺。
「唔……」我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翻身背對著他。
馮尚兮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湊過來,掰過我的身子,讓我面對著他。我瞧見他前襟被我弄濕了一大片,卻絲毫沒有察覺,於是心底又滑過一絲好笑。
「你的眼睛怎麼紅了?」他捧著我的腮幫子,眸子裡填滿了錯愕,「你怎麼又哭了?」
我搖搖頭:「沒事。方才可能有棉球沾著我的眼睛了。」說完咧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那我幫你吹吹。」他一手托著我的下巴,一手搭在我的額上,拇指輕輕掀起我的眼瞼,很小心翼翼地對著我的眼睛吹氣。那認真的模樣,彷彿是個孩子一般,珍視著自己心愛的玩具,我在他眼底,看到了在別人眼中看不到的率直與真摯。
我就這麼用直勾勾的眼神望著他,不知道在他看來,這眼神裡是不是還夾雜著癡迷呢。他終是察覺到了,觸及了我的目光,他釋然一笑:「好了麼?」
我點點頭。
於是他扶了扶歪斜的枕頭,面對著我側身躺下,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方纔很是掃興,那咱們繼續?」
誒?我猛地一驚,笑容凝固在臉上,這,這是什麼理論?還,還繼續?
正驚訝
加遲疑著,雙肩已被人扣住摁在床上。我錯愕地睛,直直地望著面前的馮尚兮。絕美的容顏帶著一絲新奇的笑意,明亮地眸子裡少了分犀利多了分柔和,絲滑地長傾瀉而下,際勾勒出他面部精緻而細膩的線條,鬆鬆垮垮的左右交衽下垂,露出胸前一大片奶白色的皮膚。
我倒吸一口氣,憋紅了臉,心底嗔怒著,這個傢伙,每次都是這樣。最最受不了他衣衫不整春光乍洩的模樣,這不唆使我犯罪呢麼?純粹是考驗我的忍耐力!
不由地垂下眼瞼不去看他,他卻握起我的小臂將我的胳膊環在他的脖子上,然後俯下身,湊近,再湊近,極盡纏綿地吻上我有些麻木的唇,蛇一般靈活地舌尖長驅直入,一點一點細細地吻著,嫻熟地描繪著我的唇齒的線條。我沉浸在他溫柔已極的吻中,身體地一部分敏感彷彿被他喚醒。於是環在他脖子上的雙臂不由自主地一收緊,他完完全全被我緊緊擁住,他身子稍事停頓,繼而閉眼繼續這個纏綿地深吻,我笨拙而生澀地迎合著他的吻,心底有兩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囂著。一個聲音道:「阿櫻,你實在是個不能做大事的人,這麼簡單就被降服了?你仔細考慮考慮後果,考慮以後要面對的東西,你太令人失望了!」另一個聲音不屑道:「切,美色當前,沒反應的那是木頭人!先享用了再說,後面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於是沒用地我不由自主地倒向後面那個聲音,冷靜思考的能力彷彿被一隻大手從腦海中剝離而去,唇與唇地輾轉相貼,從觸碰到廝磨,相互交錯的沉重呼吸,舌與舌地柔和纏綿,極盡溫存。直到呼吸的彷彿被抽離,我們才意猶未盡地分開來,耳邊卻只有彼此地呼吸聲……
我睜開眼,對他對視著。
瘋了……我瘋了……徹底瘋了……
當意識重新被我拾回,當我看清了眼前馮尚兮那嫣紅的唇,我終於清醒地明白了方才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我忽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餘光卻瞥見這個傢伙魅惑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嘴角浮上滿足的笑。
「阿櫻明兒個上午要不要上課啊?」他將下巴搭在我的肩頭,在我耳邊輕語問道。
「要……要上課……」我紅著臉,支支吾吾道。
「什麼課呀?」他語氣緩慢。
「史……史記……」
「去什麼去啊……去了也是睡覺,別去了。」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不,不行,還,還有學術考的……」
「那就好好聽課,別整日地在課上睡,讓魏如看了笑話。」他一臉嚴肅道。
「你怎麼又……」我欲言又止,為什麼這傢伙總是喜歡在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提到魏如呢?雖說魏如只不過是我有名無實的夫君。然而,我還是有一種做賊心虛的奇怪感覺。就好似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可實際上卻又……
「好好好,」馮尚兮偏頭在我的唇角輕輕一吻,「不提他也罷。你抄了幾個時辰的二十四史,恐怕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未待我回答,忽地感到有人在扯我胸前的衣帶。我一把拉住馮尚兮正在忙活的手,驚呼道:「你,你做什麼?」
他一臉無辜地看著我:「你睡覺不寬衣的?」
「我……」我推開他,「我自己來……」
他笑吟吟地倚在旁邊,一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琥珀色的眼眸上下打量著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看,看什麼看!」我背過去,刷刷褪下外衣,往一旁的架子上一扔,中衣也不脫,倒床就睡。閉上眼,感到外界的燈光被人滅了去,而後身旁一隻手扯過被褥,細心地替我蓋上。本以為他又會耍什麼花招,沒想到馮尚兮倒是安安靜靜地在我身邊躺下了。
夜裡被凍醒了好幾回,處於意識模糊狀態的我,本能地貼緊距離我最近的熱源,這麼折騰幾下,倒是睜開眼來,驀地現被褥早就被馮尚兮這丫給踢地上了。不厭其煩地把被子抱上來,替他蓋好,再次被凍醒,卻現被褥又是給踢了。如此反覆,最後一次醒來,我終是忍無可忍,正欲勃然大怒,卻現他竟如同一個孩童一般,蜷縮在我身旁,攬著我,眷戀地將腦袋往我的頸窩裡鑽。柔軟冰涼的觸及我溫熱的皮膚,我心頭一軟,之前的怒意也頓時煙消雲散。
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陽光從窗外灑入,刺痛了我的眼。我朦朧中伸手往身旁摸去,卻現身旁竟是空空的床單,於是我瞇起了眼,右手繼續向前,卻摸到了類似於窗簾的布料……咦,不對啊……窗簾什麼時候跑到床邊了?繼續摸,咦,這「窗簾」怎麼回事兒,怎麼還有肩膀,還有……還有腦袋……
不對,這是人吧!
我瞬間清醒過來,嘩啦一聲從床榻上翻身起來,定睛一看,我孤零零地坐在床上,面前蹲坐這一個身著窗簾一般黑色袍子的男人,男人臉色蠟黃,油膩的頭分成兩股,冰冷到極點的眼睛低低地俯視著我放在他肩頭的「玉手」……
於是我觸火一般縮回手,聲音開始如孔春一般顫抖道:「咪……咪……咪……米斯特……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