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正文 下卷 第九十六話 哪些是能夠信任的人
    ……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渺的聲音由遠而近,漸漸變得真切,「南宮公子,南宮公子?」

    「啪啪啪」,刺耳的戒尺與書案相砸的聲音成功地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恍然間抬頭,新來的史學先生那張蒼老的竹條臉在雲霧中漸漸清晰開來,我渾身猛地一驚,乍從座上站起身來。

    「南宮公子,你說說,這才開學幾日,你都在老夫的課上睡了幾回了?」先生拿戒尺在我的腦袋上砸了一下,痛感格外清晰,「敢問公子在府中可是整日頭懸樑錐刺股,披星戴月而學,才會導致睏倦如斯?」

    我羞愧地低下頭:「回先生的話,櫻以後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這話你都說了多少回了?老夫的耳朵都生出繭來了。罷了罷了,你若真的認為老夫的講學這般不堪入耳,姑且早日回去也好。」先生這麼一說,教學齋裡三三兩兩的學生便開始竊笑起來。

    我慚愧不已,只好傻站在那兒,不發一語。

    下課後,我抱著幾本書,與孔春一道朝校舍的方向走去。

    「哎我說孔春,你跟如花最近怎麼樣了?關係緩過來了沒啊?」走過女子食齋,我突然想到。

    「別說了,」孔春無奈地搖搖頭,「還不那樣唄,不冷不熱的。」

    「平平淡淡也是福啊,」我那胳膊肘抵了他一下,「你小子就知足吧你!」

    「是啊是啊。知足。知足……父親大人都說了。等我與如花從清河卒業。就讓我們成親。」孔春說這話地時候面上地表情卻沒有半點喜悅地意味。

    「喲。那阿櫻得提前向你們討杯喜酒喝啊……嘿嘿……」我曖昧地笑著。

    沒想到孔春白了我一眼道:「有用乎?沒用也。如花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我。可實際上呢。她整日一條心撲在那勞什子馮尚兮地身上。心裡可有半點我地位置?你說我堂堂七尺男兒。懷裡抱地女人心裡卻滿滿地都是別地男人。我這心裡能好受麼我?」

    我面色同情地點點頭:「仁兄仍需努力啊……」

    孔春抬眼望天。嗟歎一番道:「唉。阿櫻有所不知啊。當初清河祭禮結束以後。馮尚兮不是失蹤了麼?誒喲。如花那簡直是整日以淚洗面啊。茶不思飯不想。境況何其慘烈!他父親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花死也不肯說。還不許我多嘴。我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心裡可不是滋味了。甚至為了如花。我也開始祈禱馮尚兮能夠平安無事。直到後來得到消息說馮尚兮地確沒事。如花才漸漸恢復過來。」孔春無奈地搖搖頭。

    我心裡憤憤不平。一手握拳道:「那你就用真情感化她唄!」我態度堅決地說。「她一門心思撲在馮尚兮身上是不會有任何結果地!」

    孔春睜大那雙綠豆眼詫異地問道:「阿櫻是如何知道一定沒有結果的?我家如花不論身材還是相貌還是劍法那都是數一數二的好!你怎麼就那麼確定馮尚兮不喜歡她?」

    「哦∼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一陣心虛,訕訕地笑道,「我是說……呃……那個……對,馮尚兮那麼沾花惹草的一個人,應該閱女無數,不會流連於某一個女子的……所以說嘛,孔春你就該拿出你所有的能力,向如花證明你才是真正為她著想的人!」

    「有用嗎?」孔春垂頭喪氣道,「你不知道吧,我聽說啊,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馮那種調調的,要長得好看,還要有萬貫家產,不僅如此,還要有可以世襲的爵位,最重要的是,要那什麼……叫什麼……羅曼蒂克?」

    我一臉茫然道:「什麼羅曼蒂克?聽都沒聽說過……」

    「唉,是個洋文!我也是聽西洋部的幾個學生說的,……怎麼說呢……」孔春絞盡腦汁想了許久,一臉陽光燦爛道,「啊,就是大詩人李白那種!!」

    「哦……」我恍然大悟,「李白啊……」

    後來我糾結了許久,馮尚兮跟李白?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嘛!

    與孔春從食齋出來,尚未走出迴廊,便被一排人給攔住了。這種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抬眼一看,為首的少年長身玉立,身著深紅色的長衫,環著雙臂斜倚著一旁的柱子,鷹一般漂亮的眸子玩世不恭地望著我,額上的刺青妖冶美麗,正是馮尚兮。

    「阿櫻,好久不見。」他嘴角噙著一絲笑,語氣輕佻。

    我吞了一口唾沫,因為我現在只要一見到他腦海中就會閃現某些畫面……

    「呵呵……馮世子別來無恙。」我拱手行了個禮,有點裝模作樣的味道,引來桂三等人的哄笑。

    「笑什麼笑!」馮尚兮扭頭對桂三他們喝道,「從今兒個起,你們應該知道,南宮櫻就是我馮尚兮的人了,以後可莫要讓我看到爾等這般無禮!」桂

    立馬不再作聲,連連向我道歉。

    「誒,阿櫻你什麼時候……」孔春一臉不解地扭頭問我。

    「沒那回事……」我嘴角抽搐,低聲對孔春耳語道。

    馮尚兮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神色,他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孔春,繼而開口道:「阿櫻怎麼還跟這窮酸的鄉巴佬混在一起,不覺得丟臉?」

    「你……」孔春面上閃現嫉恨的神色,卻又很快隱去了。孔春多少是有點怕馮尚兮的吧,所以對於他,孔春已經是極為忍讓了。

    顯然馮尚兮並不想再和孔春廢話下去,他趁我不備迅速從我的手中抽出那兩本書,扔給孔春,語氣還算平和道:「替阿櫻把這書帶回去。」說完拉起我的手腕就向外走,桂三他們立馬跟上。

    我本不想就這麼隨著馮尚兮漫無目的地在書院裡漫步,惹人非議,因為馮夫人的話還迴盪在耳邊,我若是還與馮尚兮走得近,於我於他都沒有好處。至於馮尚兮,我若是執意不從,依他的性格,也不會真的難為我。他與魏如玠是截然相反的個性。表面上輕狂紈褲的馮尚兮,其實他心比誰都軟;可魏如玠呢,表面上風平浪靜,內心卻有著張狂的佔有慾。

    可能正因如此,我才會任由馮尚兮這麼拉著。我在心底告訴自己,就一次,就這麼一次,以後再也不了。

    「我都聽說了,」馮尚兮似有好笑地開口,「據說你上課時候總是睡覺,被先生罰站了好幾回,可是真的?」

    天,這些糗事連遠在西洋部的馮尚兮都知道了,實在是羞於啟齒。

    「唉……我……我也沒辦法,只要一聽見什麼《六國論》啊《史記》啊,這眼皮就打架,也不知是怎麼了……」我一手撓撓腦袋,卻感到另只手被馮尚兮換了個方式握在手裡。兩個男人在書院裡堂而皇之地牽手實在是怪異得很,難怪一路上遇到的學生們不論男女見了我們皆是面色不大自然。可鑒於與我同行的乃是西洋部丙組臭名遠揚的馮尚兮,身後還跟了一大幫子吊兒郎當的人,所以那些人瞧見了也不敢多說什麼。

    「阿櫻為何不像幕焉學學,史學這種沒營養的課乾脆就別去了,在校舍裡待著,圖個清閒,豈不快哉?」馮尚兮居然把史學定義為「沒營養」的課,看來不同的學部定位果然不同。在西洋部,主要是西洋史以及洋文,《史記》在他們那兒是副科的副科,糊弄糊弄也就罷了。然而,在謀略部,先生們重要的要求之一便是要我們學會「以史為鑒」,故而史學這門課乃是重中之重,馬虎不得。至於蘇幕焉,那是個異類,就算他什麼課都不去,也不會怎麼樣。

    「幕焉乃是朝廷讓清河委培的准御醫,阿櫻若是有那般精湛的醫術,史學一類,不學也罷。」一個渾厚的聲音替我回答了馮尚兮的提議。我二人停下步子,眼前的男子長鬚美髯,羽扇綸巾,面上掛著笑容,正是莫堂主。

    我下意識地抽回被馮尚兮握著的手,拱手行禮道:「阿櫻見過莫堂主。」

    馮尚兮也勉強懶洋洋地行了個禮,畢竟西洋部的學生不在莫堂主的管轄之內。

    方才莫堂主說蘇幕焉是朝廷讓清河委培的准御醫?這聽著倒是新鮮,難道說莫堂主知道關於蘇幕焉的什麼事情?

    我立馬向馮尚兮等人道別,轉身走到莫堂主身邊,笑問:「莫堂主可是有什麼話要對阿櫻說的?」

    莫堂主笑笑:「不假。」

    我與莫堂主走到池塘邊一個清靜的涼亭中,莫堂主道:「阿櫻在書院裡也有些時日了。身為堂主,有些事情,自然比別的先生擔待的要多些。」

    「堂主的意思是……」

    莫堂主笑笑:「其實在阿櫻來書院的時候我便接到了太后娘娘的密旨,故而阿櫻的真實身份,我是書院的先生中唯一一個知道的。這一點,就連山主都不知道。」

    我大驚:「堂主您……您打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女子?」

    莫堂主點點頭:「自然,您不僅是女子,還是九五之尊。」

    我愣了一下,莫堂主上個學期一直都沒跟我提起,可這個學期剛一開始,就突然對我說這些做什麼?我訕訕地笑笑:「堂主抬舉了……」

    「我知道你一直對幕焉有所顧忌。」堂主不緊不慢道,「所以我今兒個姑且告訴你,他不過是朝廷委培的御醫,將來定是要進太醫院的人,所以阿櫻對他,不妨多上幾分信任。」

    堂主讓我信任蘇幕焉?

    「阿櫻不明白……堂主說這些,究竟是……」

    「哈哈……」莫堂主朗笑幾聲,「今兒個不過跟你打個招呼,他日若是發生什麼變化,阿櫻記著哪些是能夠信任的人,便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u8。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泡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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