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正文 第三十四話 華麗的開端
    那日以後,清河書院終於迎來了幾個平靜的日子。學術考之後便暫時不用上課,各個部的代表隊都在優哉游哉地為九月十五的越野賽作準備。其他的學生們也在期待著一年一度的清河祭禮。

    其實清河祭禮過去之後便是長達一個月的假期了。整個學院的學生盼星星盼月亮也就是盼著這一個月能好好休息休息。由於清河的學生都是有背景的,所以完全無視學校的規矩而提早回府亦不是一個兩個。說實在的,就我個人而言,我倒是無所謂回不回去。甚至我有些不想回去。若是回到宮裡,豈不是又要過那種整天在別人的監督下的拘謹日子?還得時時提防太后那老太婆的明槍暗箭。她每回說話都是話中有話的,無形中給我很大的壓力。

    這幾天閒著沒事幹,這樣那樣的活動室都有很多人,就連習劍園都人氣暴漲。我不太喜歡人太多的地方,一個字,熱。最近就連蘇幕焉都常常不在校舍待了。按照我對他的瞭解,他多半是去了馮尚兮那兒了吧。

    這一日是九月十五,終於是大家盼了許久的秋日清河祭禮了。所有的學生們都集中到書院禮台的空地上。書院想得很周到,雖然燥熱已經過去,但還是為每個人都準備了座椅與茶水。所有的學生圍著圓形的中央高地而坐,高地在南北方向各有一個延伸而下的漢白玉石階,上頭鋪有紅色的地毯,頗為壯觀大氣。高台的周邊鑲有金質的鏤空華紋扶手,流光溢彩,高台的中央鋪著一方繡著異族紋理的大毛毯,聽魏如玠說那是神川年間屬國東瀛進貢給大鄴的禮物,被當時的皇帝也就是成祖賜給了時任山主,只可惜那位山主後來被成祖絞殺了。這一點跟蘇幕焉告訴我的還是一致的。

    這時候台上響起了隱約的咳嗽聲。我抬頭一看,是一個身形如冬瓜的老頭,他身著華麗的朝服,朝服上的花紋是我在朝廷中的大臣衣服上見到過的。雖然不完全一樣,但也是大同小異。他頭髮花白,但面色紅潤,腆起的肚皮看上去很突兀,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包裝得很多金。尤其是我距離如此之遙,都能看見他左手那短粗得跟孔春有的一拼的拇指上套著一個碧綠碧綠的玉扳指。不過我小時候在長安集市的小商小販那兒瞧見的假玉也多半就是那個樣子。

    記得我七歲那年在百花樓外頭撿到一隻特漂亮的玉耳墜,帶回去準備給十三娘看來著。可那時候不巧被秀賢那小妮子逮到了,非嚷嚷著要我把耳墜子給她,不給她就把我以前偷吃蓼花糖的事情告訴她娘,我怕了,便乖乖地把那耳墜子給了秀賢,還眼淚汪汪著千叮嚀萬囑咐地要她好好保管。沒想到那小妮子手沒長螺,不出三日便被十三娘發現了。

    那時候咱們家窮得連飯都吃不飽,十三娘就疑惑了,這耳墜子哪兒來的?秀賢就老實巴交地交代說是我在百花樓外頭撿來的。沒想到十三娘火冒三丈,二話不說跑過來給我兩耳巴子,我哇地就哭了,據秀賢回憶我那時哭得可凶了,她那時候還擔心著別把咱家的茅草棚給哭倒了就好。十三娘氣得直哆嗦,說什麼「你這不聽話的小妮子,這點兒年紀怎麼能一個人往青樓外頭直轉悠,還撿來這麼個不乾不淨的東西」,然後就歪在地上嗚咽起來,嘴裡還念叨著什麼聽起來好像是「小姐,萬一阿櫻被那老鴇子給擄了去,你叫阿花如何是好啊……」從那以後我就明白了,只要見到青樓,就得遠遠地避開。不過話是這麼說,十三娘還是把那個耳墜子拿去洗得通體瑩亮,自個兒戴在耳朵上轉幾圈子自賞一番,然後拿去當鋪換了幾兩銀子。

    山主站在高台的中央,嘴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坐這麼遠模模糊糊地也聽不清楚,只好在下頭神遊。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吧,山主高聲大喊一聲:「清河無量呼,汝有鴻鵠之志!」嚇我一跳,然後他就走下去了,周圍的人開始鼓掌,然後我也在毫不知情地情況下開始鼓掌。

    掌聲未歇,只見浩浩蕩蕩一群身著統一金色服飾的年輕男子齊整而上,紅綢飛揚,擊鼓鳴號,後台一群樂師齊奏樂。這大概是類似於群舞一類的東西吧。後面的一群樂師有幾個我瞧著面熟,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音律部的學生們吧。不過跳舞的一群男子有好幾十人,面孔都生得很,應該不是咱們書院的學生,況且咱們書院可沒有舞藝部。倒是女子部有開設舞藝課的。

    一群人下去以後,我尚未反應過來,人群中已經響起了充滿讚美的驚呼聲。與此同一時間,我左手邊方纔還情緒高漲的孔春同學已經很落寞地把頭埋下去呈自卑狀。我抬頭往高台上一看,那妙齡少女一身鵝黃色的長裙,水袖舞動,扭著她那婀娜多姿的水蛇腰,舞步輕盈而優雅,變化多端,秀麗的臉蛋上浮著恰到好處的紅暈,眉眼間風情萬種,正是郭如花。配上身後那絕佳的絲竹之聲,簡直是賞心悅目之極啊!

    台下一眾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學生們無不深長了脖子一睹女子部部花的絕代風華。當然人群中亦不乏幾個正義之士輕嗤以示不屑的,不過絕大多數人還是暴露了本質,雙眼冒出大大的愛心,垂涎三尺而不自覺。

    孔春一臉慷慨激昂地握住了我地手:「阿櫻……」他很做作地哽咽了一下。「雖然有小人傳言你有龍陽之癖。不過……今天我孔春算是明白了。朋友之妻不可欺。你阿櫻沒有面露貪婪之色。你才是我真正地朋友啊……!」

    我尷尬地笑笑。點點頭。不著痕跡地把左手從他汗津津地手裡抽出來。心說丫地這跟你是不是我朋友沒有關係。你莫要再自作多情了……

    後來又上了幾個節目。有雜技地。有唱曲兒地。就連西洋部地神秘外教。就是那個叫什麼「死密絲」地藍眼睛洋人也跑來表演了個節目。其名曰「魔術」。我不知曉什麼是魔術。不過看了他穿著一身佈滿花邊繡著花紋地奇怪衣服表演完以後。我就恍然大悟了。不就是變戲法麼。還什麼「魔術」。

    表演到最後我都困得不行。再這麼下去明兒個怎麼去越野啊。盡折騰人。

    後來幾個部地先生代表上去巴拉巴拉講了幾句。內容我亦是記不大清了。然後還放了煙花。標誌著這個所謂開幕式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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