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視鏡裡我看到大中分氣急敗壞地下了車,以至於只穿了一件西裝,忘穿了大衣。
我心中暗笑,這屬於追尾,無論上哪兒打官司都是後車的責任,我的破車不值錢,他給我修車用不上四位數,可是他的奔馳就算劃掉點漆也損失不會少了,更何況不只是劃掉點漆那麼簡單。
我也下了車,看到我的左側車尾燈完全被撞碎了,保險槓也有些變形,奔馳的左前燈的玻璃也裂開了,車前臉的漆劃了幾道,前保險槓雖沒怎麼樣可是也掉了幾塊漆。
大中分用他那帶有上海口音的普通話對我喊著:「你怎麼開的車?」
我兩手一攤,無辜地說:「我前面突然跑過一隻狗,沒辦法,我只好停車。」
他隔著眼鏡,用他的綠豆眼打量了我幾眼,突然說:「你是芯蕙的朋友?」
我也看了他幾眼,裝做突然認出他的樣子驚奇地說:「啊!怎麼是你啊?」
「看在你是芯蕙朋友的份兒上,就不用你賠償我的損失了,你走吧。」他大度地說。
「什麼?!你有沒有點駕駛常識啊?是你追尾,撞了我的車,責任全在你。」我誇張地喊著。
「你!那你怎麼開的車?在路上畫圈,我要是不著急能撞上你嗎?」他的臉有些紅了。
「這該死的路,沒辦法,我不敢快開啊,畫圈是因為要減慢車速。」我想他也不懂什麼交通常識,就順嘴胡說著。
「那你想怎麼辦?」他有點被我唬住了。
「這車不是我的,要是我自己的就算了,可是是我老闆的,怎麼著你也得給我修好吧?要不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明明是你不對,還要我給你修車,你做夢吧。」
「那好,要不咱們給事故大隊打電話,讓他們來勘察現場,看是誰的錯,到那時你不僅得給我修車,還得交罰款,你看著辦吧。」我有恃無恐地說。
這時車裡的那個女孩也下來了,拉著他的胳膊說:「你就給他點錢讓他快走吧。」
他看了一眼女孩,猶豫了一陣說:「好吧,我也不在乎這幾個錢,你要多少錢修車?我給你。」
果然是富豪,我想就是向他要一萬他都能給,看著他現在變得滿不在乎的神情,我心裡不禁很是厭惡,這些富人以為錢能買來一切,我要是向他要錢,更加的讓他瞧不起我,就對他說:「不行,我要了你的錢你會以為我是訛你,你就把我的車修好了就行了,我不要錢。」
「我一會兒還有事,我多給你錢,你自己去修吧。」
「不行,你別以為有幾個錢了不起,你給我修好就行,我不要錢。」我很堅決地說。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給你錢你就快走得了,還糾纏不清。」女孩對我喊著。
我看了一眼女孩,一副無賴的樣子說:「我可不想訛人,你們別看不起我,在我這兒錢不一定管用。」
「你,」大中分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天氣冷凍的,身上有些發抖,裹了一下西裝說:「好吧,你說去哪兒修?」
「你跟我走吧。」我心裡得意極了。
我們各自上了自己的車,我在前面帶路,把他帶到了五平市最好的一家修車場,反正他有的是錢,修就去最好的地方。
到了修車廠,有修理工為我檢查了車子,大中分問修理工:「你看修這車需要多少錢?」
「有一千差不多夠了。」修理工回答。
「好,我就給你一千,你把這車修好。」大中分說著開了他自己的車門去出小皮包掏出一疊錢遞給修理工說:「這些給你。」然後對我說:「現在我可要走了。」
「你不一起修修你的車啊?」我心裡壞笑著,看著他的車對他說。
「是啊,先生,我們這兒修車在五平市是一流的,您的車也修修吧。」修理工忙陪著笑臉說。
大中分看了看他的車,又看了一眼手錶,說:「好吧。」從車裡取下一件貂皮大衣,披在身上,又對車裡的女孩說:「你先下來陪我等吧。」女孩極不情願地下了車。
我們的車都開進了修理場的車間裡,我對他無話可說,也不願理他,就在一旁哼起了小曲,那個女孩下車後一直挽著他的胳膊陪在他身邊,女孩挺漂亮的,只不過臉上的妝畫的太濃了,兩人的神情很曖昧,我不禁有些奇怪,既然他是楊芯蕙的男朋友,那和這個女孩又是什麼關係?
半小時後,他有些著急了,問修理工:「還要多久能修好?」
「您的車需要噴漆,至少還要兩個小時。」
「什麼?兩個小時?能不能快點,我還有事。」
「對不起,這已經夠快了。」修理工禮貌地說。
我心裡暗笑:這個二百五,有事還不先問問得多長時間能修好?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秦夢涵打來的,我想起答應她下午帶她去看陳濤,現在已經兩點多了,忙接起電話。
「喂,你在哪兒呢?」秦夢涵問我。
「我的車讓人撞了,還得等一會兒才能修好。」
「讓人撞了?嚴不嚴重?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追尾。」
「那我去找你,修好了一起去監獄,你在哪個修車廠?」
我告訴她我所在的修車廠後掛了電話。
這時大中分的手機也響了,他接起了電話:「喂,芯蕙啊,我把人家的車撞了,正在給他修車呢。」
聽到他叫芯蕙,我知道肯定是楊芯蕙打來的,心中不禁一顫。
「啊?會議取消了?那好,我等車修好了晚點再回去。」「……」「你來陪我嗎?」「……」「不來啊。」「……」「還說呢,我在這路面開車真不習慣,對了,撞的還是你的朋友呢。」「……」「哪個朋友?就是上次在廟裡見到的你那個開出租車的朋友啊。」「……」「什麼?你要來?啊,好的,我在某某修車廠,你來吧,路上開車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