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看守所大門外,看著寶馬車離去的方向,出神了好久,一陣涼風吹過,才有些清醒過來,想起我出獄了這個所謂的好消息,陳濤還不知道,忙又往看守所裡走。
「怎麼?在裡面沒待夠還想回來住啊?」一個獄警攔住我,還沒忘了譏諷我一句。
「我要見我的朋友陳濤。」我冷冷地說,這些天我已經受夠他們的欺壓了,現在我自由了,我和他們又是平等的人了,不用再怕他們給我找小鞋穿了,也就用不著再對他們諂笑了。
我被帶到接待室,不多時,陳濤被帶了進來,獄警走了出去,接待室裡就剩下我們兩個。
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操他媽的!哪個王八蛋把你打成這樣?」
我也沒照過鏡子,但聽他這麼說,肯定就是指我剛被打成的熊貓眼了,我連忙擺手讓他別罵,然後把楊芯蕙把我保出去的事對他說了,他聽後火氣全消了,居然還興奮地說:「那你也讓她把我保出去啊。」
「就因為我求她保你,這邊眼睛差不點又挨一拳。」我抱怨著。
「哦,那算了。」陳濤有些失望地說。
「我想我們也徹底完了,她不會再見我了。」我垂頭喪氣地說。
「我想你們也是夠嗆了。」他遺憾地說,隨即又安慰我說:「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完就完了,美女不有的是嗎。」
我歎了口氣,沒有言語。
他又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聲對我說:「你去找馮莎莎,我在進來前往她的帳號打了五十萬,你可以用這筆錢做點生意,等賺錢了再想辦法把我保出去。」
現在我終於明白他前一陣子和我說的後路指的是什麼了,精神也為之一振,說:「她會相信我嗎?」
「她不相信你的話,你可以把她帶到這兒來,我當面和她說。」陳濤很有把握地說。
「可是你進來這麼長時間她都沒來看過你啊。」
「那是我不讓她來看我的,怕引起警察懷疑。」
「那好,我去找她,拿到錢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保出去。」
從看守所出來,我感到很茫然,不知道將去向哪裡,滿腹的惆悵,壓抑,還好陳濤還是給了我一點希望,我就往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老爸老媽我出來了,他們都很驚喜,並且讓我回家,可是就算陳濤沒告訴我去馮莎莎那去取錢,我現在這副德性也根本不想回去丟人現眼,再者就算楊芯蕙徹底地和我絕斷了,可是能留在這個城市,或許還有機會能和她偶然地相遇,即使能再看她一眼,我也很知足了,就告訴老媽我已經在五平市找到了一份賣保險的工作,暫時不能回去,老媽雖然有些懷疑,但在我的說服下,還是相信了。既然不離開這個城市,現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找住的地方。
想到這,我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去市內,開車的是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從我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他就根本沒好好開車,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著我,看得我極不自然,忍不住說:「你沒見過剛從監獄裡出來的人啊?有什麼好看的?」
「杜子騰,沒錯,你是杜子騰!」司機有些驚喜地說。
我奇怪地仔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一個小平頭,一雙小眼睛,大鼻子,我在腦海裡極力搜索著,終於定格在一個名字上,驚喜地說:「王大雷,真的是你?!」
「哈哈!你小子,總算把我認出來了。」王大雷高興地說。
「你家搬這兒來了?」我問。
「是啊,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我轉學就是因為搬家。」
王大雷是我初中的同學,他初中念了兩年,因為搬家,就轉學了,沒想到搬到了五平市,上初中的時候他就是個淘學生,他的轉學讓我們班主任高興了好多天,當然像我這樣品學兼優的學生和他也就是一般同學關係,可是沒想到,若干年後,我這樣品學兼優的進了監獄,他這樣的劣等生還挺逍遙自在。
「你怎麼搞的?怎麼進去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哦,因為一點小事,打架。」我不想提起這件事,也不屑於和他說,就編了個謊話。
「那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也總因為打架在這種地方出出進進的。」
「你開出租車挺好的吧?」我岔開話題。
「養家餬口,對付吧,你現在做什麼呢?」
「我,現在沒事做,正想找份工作,你能幫我介紹個不?」我確實需要找份工作了,想到他開車接觸的人多,就借這個機會問問他。
「你會開車不?」他問。
心裡核計他該不會讓我也開出租車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說:「我能找什麼好工作啊?要是幫你找個開車的活還行,這個車就是我自己的,雇的夜班司機因為有事不幹了,我正在找人,你願意的話可以給我開車。」
雖然我喜歡車,可是我更喜歡好車,看著他這輛已經要報廢了的(我自己這麼認為,因為這車實在太破了)捷達車,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出於禮貌我沒有馬上拒絕,隨口問了一句:「一個月能賺多少?」
「別人干每天除了油錢給我一百,每月能賺差不多兩千,你要干,咱們是老同學,你就給我八十,你看怎麼樣?」他仗義地說。
想到陳濤給我的月薪是每月五千,還不用做什麼,而一天開十幾個小時的車卻每月只能賺不到兩千,我更加沒興趣了,就說:「哦,我考慮考慮吧,你把你的電話給我。」他告訴了我他的電話號碼。
看守所在城外,大約坐了半個小時的車,到了以前我住的那棟樓的樓下。我掏錢的時候才想起身上一點現金也沒有,不好意思地對王大雷說:「我身上沒有現錢,你把我拉到離這兒最近的工商銀行,我去取錢。」我看過楊芯蕙給我的卡,是工商銀行的。
「你到地方了嗎?」他問我。
「到了。」
「算了,你到了就好,什麼錢不錢的。下車吧,別忘了給我打電話。」王大雷爽快地說。
「那謝謝你了。」
「小意思,什麼謝不謝的,有事給我打電話。」他說著開車走了。
看著他的車遠去,我還是蠻感激他的,倒不是因為省了這幾個車錢,感激的是他的這份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