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茶,回到艙內的任逍遙才喝一盞茶,戰鬥已經結束。
別看海盜船有五十多艘,海盜的數目大約兩千,其實就是幫流竄海上的草寇,而且早已打得精疲力盡,如何敵得過世上絕無僅有的鐵甲船和那三百訓練有素的水軍將士,更何況易天寒、付龍淵、孟飛、鄧磊四大宗師級高手抱著速戰速決的心理全力出擊,招式之間毫無保留,直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擺平」了他們。
聽聞眾海賊死傷殆盡,僅餘的幾百人禁術投降,肆虐東海近百年的水賊之患徹底消弭,回返中原的旅程再無阻隔,任逍遙和眾女沒有感到半絲喜悅和欣慰,相反無盡的擔憂和傷感夢魘般纏繞他們。
「涵碧,你確信……你確信玄姑娘真的中了雪山無影毒。」向來沉穩鎮靜的南宮鳳儀秀眸一黯,泛起幽怨無餘的神色。
「我也希望不是,但……」蘇涵碧的語調異乎尋常的蒼涼。
「絕殺,又是絕殺!」南宮鳳姿斥道,「害了姐姐還不夠,又想來害玄姑娘。」
提起往事,南宮鳳儀俏臉倏地轉白,嬌軀劇顫,像陷進令她魂斷神傷的回憶般道:「啊,中了這毒,那……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想到幾年前自己在花萼谷裡受到的巨大痛苦和折磨,她便不寒而慄。
龍菲芸顰起秀眉,喃喃自語道:「剛才我給玄姑娘換衣服,檢查過她的身體,沒有發現傷口啊,怎麼會……」
「口服!」蘇涵碧乾淨利落的吐出兩個字。
「甚麼?吃……吃進肚子裡的?」
「對,而且不是一次吃,是把藥減得很低很低,分多次長期服用。」蘇涵碧闔上眼簾,秀眉輕蹙的再歎一聲,「換句話說,她已毒入臟腑,雖然中毒程度尚淺,短時間內不置於危及生命,但要根治起來卻極其困難。」
「再困難也得治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玄姑娘被『凍死毓秀急道。
「治當然要治,只是……」蘇涵碧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蘇姐姐,你快說呀。」
「要解玄姑娘體內的雪山無影毒必須下重藥、下猛藥、下狠藥,否則治標不治本,決難根除。是藥三分毒,我用的辦法又是以毒攻毒,玄姑娘一介女流,纖纖弱質,比不得各位姐姐從小練武,根基扎實,藥喝下去恐怕毒還沒解,就……」
「那就去找碧血珍珠,找到碧血珍珠清秋妹妹就有救啦。」
「碧血珍珠世所罕有,太祖窮舉國之力找到一顆,聽雨軒集南海群豪之力、窮數月之功一無所獲,多虧逍遙隻身犯險,獨鬥鯊群這才救了鳳儀姐姐,如今想找第三顆完無異於癡人說夢。」蘇涵碧依舊搖頭,露出一絲淒傷的笑意。
眾女知她所說不假,默然無語。
素來自信滿滿的任逍遙則自始至終不發一語,坐在那裡垂首思考著什麼。
南宮鳳儀嬌軀劇顫,秋水般清麗的秀眸射出顫懍神色,香唇抖動數次才勉強說出話來:「不!不會的……不會的……涵碧妹妹你醫術通神……區區雪山無影毒怎麼會……肯定有兩全齊美的辦法,你……想一想,想一想啊!」
「辦法嘛……先去問問她中毒的情形,或許……或許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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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進入臥艙,圍站在床邊,蘇涵碧挨近前去,探手撫上玄清秋的額頭。
玄清秋幽幽醒轉,無力地張開眼睛,見到她和藹可親的笑臉,秀眸現出驚喜的芒光,想要起身卻覺渾身無力,滿臉倦容的道:「姐姐……」
蘇涵碧示意她安靜躺著,探手到繡被內尋上她的手腕把看,感覺著她血脈的跳動,一時快,一時慢,愈發驗證了自己的判斷,心中不由一酸,卻還強忍著不能表露出來,柔聲道:「你……玄姑娘,感覺好些了麼。」
玄清秋閉上美眸,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窗外投射進來陽光下,失去血色的花容帶著超乎現實奇異的病態美,美的叫人心悸,美的叫人心碎,現出一個自嘲的苦笑道:「好了又怎樣,三五天發一次病,不知道什麼就……」
「姑娘經常這樣嗎?」蘇涵碧一驚道。
「嗯,自從我離開玄門,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不知怎麼的每天都有幾個時辰渾身發冷,即使穿上貂皮大襖仍然覺著涼。」玄清秋嬌軀輕顫,張開眼睛,眸中生出淺淺的落寞和哀傷,「我知道自己身體弱,陸陸續續吃了很多藥,卻始終不見好轉,反而……反而出海以後常常無故暈厥……姐姐,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快要死了?」她越說眾女越覺著難過,尤其是這「死」字一出,眾女無不慘然,水芙蓉、林毓秀、南宮鳳姿轉過身去偷偷抹淚。
「怎麼會呢,你啊只是在途中受了些風寒,加上久居內陸,受不了海船的顛簸,所以才……」蘇涵碧細心地為她整理好被子,柔聲道,「對了,你說你離開玄門後身體就有些異樣,是不是無意間吃錯了東西。」
「應該不會吧,我的飲食一直由徐媽媽負責,她辦事從來不出岔子的。」
「哦,她還在不在。」蘇涵碧心念微動,似有意似無意的問道。
「在啊,她一直跟著我。」玄清秋不虞有它,如實答道。
龍菲芸、真宮寺美奈對視一眼,相互交換個滿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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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玄門商船。
龍菲芸、真宮寺美奈結伴而來,在九鬼嘉隆的引倒下朝著艙房行去。
「我們攻到商船時,玄門中人已經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躲在貨艙裡的老弱婦孺,兩位夫人說得徐媽媽就在最裡面那間房。剛才他吵著要去見『小姐』被我們給攔住了,然後就乖乖回到住處沒有再多說什麼。」
「其他人呢,包括傷著在內,有沒有隨意走動?」
「沒有,除了幾個受重傷的的護衛被抬出主艙去請蘇夫人救治,其他廚子、帳房、夥計什麼的都安安分分的在各自房間待著,方纔我已讓手下用各種理由把他們支走,現在這裡除了兩位夫人和我沒有第四人。」
「你確定沒有被她察覺。」龍菲芸沉聲道。
「絕對沒有,我差去的弟兄都是忍者出身,除非『徐媽媽』武功極高……」
「行了,你帶幾個人出去守住大門,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遵命。」九鬼嘉隆轉身離去。
真宮寺美奈忽然笑道:「怎麼樣,你來還是我來?」
「你說呢?」龍菲芸同樣在笑。
「逼供是忍者的強項。」
「天極教幹這手也不差的。」龍菲芸明媚的秀眸閃閃生輝,眼珠像烏黑髮光珍貴的寶石,洋溢著滿滿的自信,悠然道,「在扶桑時什麼都你作主,偶爾讓姐姐我也亮一手吧。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內我讓她把知道一切全都吐出來。」
「好啊,那就看姐姐……」真宮寺美奈嫣然一笑,話至中途倏地打住,龍菲芸前行的腳步也在瞬間聽了下來。
兩女不約而同的發現房間裡除了本該在那的徐媽媽,還有另外一個人!
誰?誰在裡面?
龍菲芸、真宮寺美奈俱各一驚,精神霎時繃緊。
對方的呼吸很輕很輕,在這一片靜寂的船艙裡幾不可聞,肯定是易天寒、付龍淵那種級數的高手。
這的高手天下間沒有幾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玄門的商船上。
事情陡然間嚴重起來,她倆之所以要盤問徐媽媽,是因為玄清秋的飲食由她照料,中毒之事八成和她脫不了干係,但照眼前情形,徐媽媽不是八成脫不了干係,而是百分之百給玄清秋下了毒,否則她一個大戶人家的老媽子怎麼會讓一名絕頂高手、很可能出身絕殺或修羅教的絕頂高手躲在自己房裡。
兩女愣立當場,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她們並非忌憚對方武功太高,害怕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畢竟經過的三年的歷練,她們早已今非昔比,即使對上鬼冥神君亦或恨天撐到對船幾位前輩趕來絕對綽綽有餘,而是唯恐那高手見行藏敗露,忿而殺掉徐媽媽,那就再沒人知曉玄清秋中毒的經過了。
更嚴重的是她們拿不準剛才的談話有沒有被對方聽見,如果有,問題就大了。
繼續呆在這,徐媽媽肯定保不住,她死掉,救玄清秋的希望會更加渺茫。
回去搬救兵,高手又會趁機溜走,平白錯過將他生擒,探知絕殺境況的機會。
躊躇之間,房間裡突然響起談話聲。
兩女立刻豎起耳朵,想要聽聽裡面在說些什麼。
無奈聲音太小,太輕,且還隔著厚厚的木門,縱使她們提聚功力,甚至把耳朵貼在牆上也只聽到「毒殺」「暗害」「指示」等有限的幾個單詞。
「看來對方不知道外面有人,否則不會一說就什麼多。」龍菲芸微一寬心,打手勢示意真宮寺美奈出去求援,自己則呆在這裡留守。
真宮寺美奈點點頭,剛要離開,艙房內忽然傳來門閂開啟的響動。
「不好,他要出來!」兩女猛然一驚,心跳遽地加速,沒等她們做出反應,艙門已經打開,對方的半邊身子跨進了過道。
「殺!」龍菲芸當機立斷,舌綻春雷,嬌斥一聲,九天玄穹劍驟然出鞘,環弧一匝,幻起一芒驚濤駭浪般的劍影,直擊對手。
真宮寺美奈緊隨其後,流刃若火虛空畫出一道充滿旋捲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軌跡,卷卷勁氣匯為成能被牆裂壁的凌厲刀焰,呼嘯而出。
兩女打得是同一各主意,既然房間裡的絕頂高手突然出門,而她們又來不及撤退,索性放手一搏,拼著採取突施偷襲的伎倆先把對手除掉。
她們知此人武功了得,用的都是絕招。
舞月劍訣第十九式「月下飛天」,李白詩云:「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山川雄偉、月明水鏡、雲霞變化,江山之雄偉盡數化於胸中,氣勢磅礡。
北辰一刀流奧秘三日月斬,以忍影分身術幻化出虛虛實實的三個假身,分攻左中右三個方位的死角,招式奇詭,變幻莫測,忍術之精髓盡納其中。
兩大絕招齊出,而且還是偷襲,試問天下間誰人能擋。
易天寒不能、付龍淵不能、南佳也不能、加騰鷹不能,恐怕只有岸本齊史、獨孤宇兩大神話級宗師親臨才能確保無虞。
真宮寺美奈、龍菲芸心意相通,雙雙出手,畢生功力盡付其中,方圓丈許之地真氣搖撼不覺,嘶嘶作響,聲勢駭人已極。
面對突如其來的恭喜,那人顯是一驚,反應卻迅快無比,身不轉、頭不回,整個人倒彈而來,恍如一溜飛煙,瞬息間開晃開尺許,避開臨身的火屑焰風,左掌五指虛抓,功力發動,扯得龍菲芸往前傾跌。
虛虛實實的刀芒人影中,流刃若火悄無聲息的自側後攻至,那人不慌不忙,竟似早已勘破這詭異奇招,衣袂拂舞,抽身再退,身法渾然無跡、妙若天成,又是那麼瀟灑和不經意。
龍菲芸銀牙一咬,任由對方把她拉扯過去,憑著兩敗俱傷的危險,不退反進,愣是用九天玄穹劍衝破對方的氣網,要把他五指生生削斷,豈料接觸的剎那,胸中頓感虛虛蕩蕩,推劍的手竟用不上任何力道,大叫不妙時,對方一撥一轉,帶的九天玄穹劍猝然轉向,不偏不偏的和流刃若火撞在一起,精準至令人咋舌。
「轟!」勁氣暴響,狂飆四濺,兩女殺敵狙敵的傾力一擊變成了相互對拼,如給萬斤鐵錐重重敲中兵刃,手臂頓時酸麻起來,硬給震退。
毫髮無損!竟然毫髮無損!!!
對方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兩女的殺招,還在一瞬間讓她們失去戰力。
此等武功,神耶?鬼耶?
待瞧清對方的樣貌,兩女不約而同的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