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取之町,丹後港。
秋高氣爽,風平浪靜,正是揚帆出海的好時機。
七艘巨大的艦船並排而立,隔著金黃色的沙灘旁和岸上的人們遙遙相望。
居中的是一艘商船,寬七間(約12m),長十二間(約21m),比起一般的戰船來算是不得了的龐然大物,船體用上好的杉木打製,刻意裝塗成雪白色的船身襯著深褐的船底板,三根掛著白帆的桅桿屹立在甲板中央,潔白的風帆迎風飄舞。
左右兩側的商船隻稍小一點,吃水卻比大船還深,顯然滿載貨物。
即使不用清點,也知它們價值非同尋常。
茫茫大海,危機四伏,水賊、海盜層出不窮,船員們怕不怕?
不怕,當然不怕,因為旁邊還有四艘戰船護航。
戰船長九間,寬五間,分七個艙位,通體修長呈流線型,艙壁板兩側有抱梁肋骨,粗肋和細肋相互交錯,船艏裝有形似鏵嘴的犀利鐵尖,用以在水戰中衝擊並犁沉敵船,較沖角破壞力更大。
具有強烈震撼力的是艙壁外側裝置的鐵板,這在公元十世紀、鐵的冶煉技術尚未完善的北宋初期是絕無僅有、根本不可能製造出來的,換句話說擁有這四艘鐵甲船足以縱橫海上,摧毀任何一國的主力水師。
水賊、海盜什麼的,提都不用提。
港口前方,擁簇著兩隊近百人的隊伍,依依不捨的相互告別,一隊自然是即將回返中原的任逍遙他們,另一隊則是前來送行的朝廷官員和忍界人士。
征夷大將軍朽木式康、太政大臣井上雄彥等、北辰一刀流新任宗主、火影日番谷冬獅郎、金影加騰鷹、體影南佳也、風影石田彰、霧影隱高良美雪、雷影宮也真守等十一影和赫然在列,就連在幽居虛夜宮十幾年足不出戶的花事君業親自來了,來送她的兩個師兄和未來的準女婿。
「太閣大人走好,一路順風。」
「借各位吉言,逍遙去啦。」紛繁的告別儀式後,任逍遙終於脫開身來,領著眾女走向大船。
「哇,這些船好壯觀、好漂亮啊。」南宮鳳姿掩嘴驚呼。
「那是自然,天皇親自派遣的工匠,京都調運用的御用木料,加上鳳儀姐姐從大宋調來的圖紙還有大哥哥親自帶人研發的冶鐵和鑄造技術,造出來的船能和以前坐過的比嘛。」林毓秀咯咯嬌笑。
「陛下真是慷慨,這三船特產在扶桑雖然只值幾十萬,但只要運回大宋立刻就有幾十倍的收益。」
「不慷慨行麼?呆子幫他奪回天皇之位、清除所有的反叛勢力、安定忍術界、打禮朝政、培養將才、訓練水軍……唉呀呀,太多太多,說都說不過來。」水芙蓉撅起嬌艷欲滴的紅潤櫻唇,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就是嘛,三年了,大哥哥忙裡忙外,花了多少心思、廢了多少功夫,別說三船,三十船都該送哩。」林毓秀嗔怨道。
自打任逍遙進京就任關白,無盡的事務就壓上了雙肩,雖然軍方事務由朽木式康主理,井上雄彥也在惟光登基後重新出山,但驅除完「戾太子派」官員後的扶桑朝廷已是滿目蒼夷,許多重要的職位出現空缺,各地大名、守護代都出現了擁兵自重、不服朝廷管轄的情緒。
任逍遙仗著精明的政治頭腦,及軍方和忍術界的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了帶頭鬧事的兩個大名的封地,撤掉了四個守護代,轉而以懷柔手段令各藩國徹底降服,杜絕了發生了內亂的可能。
交送人質是扶桑慣有的傳統,但對像換成朝廷就要美其名曰為:入京供奉。為了宣誓對天皇的效忠,降服的大名門紛紛送來長子做「奉行眾」,大的二十多歲,小的才十幾,都是年富力強的大好青年。
鑒於國家人才奇缺,惟光……不,應該是繼位後的一條天皇額外授予了任逍遙皇室「兵法指南役」的頭銜,弄得任逍遙處理完政務還要教他們排兵不陣、行軍打仗,連忙裡都偷閒的時間都沒有。
並非任逍遙有意讓中華絕學旁落於外,當了扶桑的官兒就白教他們兵法,而是以大宋目前的局勢,實在禁不起周邊各國的聯合折騰,需要有一個強大的盟友拖住自隋唐以來便覬覦中原領土、隨時可能南下進兵的高麗。
因此他毫無保留,傾囊相授,用將近兩年的時間培養出一大批的軍事人才,還主持研發出了鐵甲戰船這一海上霸王。
眼見忍術界的運轉井井有條,再沒有爆發動亂的可能,朝廷的各項事務逐漸步入軌道,大幫「徒弟」學成出師,有了足以威懾高麗的能力,任逍遙便辭去關白,同時把北辰一刀流宗主的位置傳給日番谷冬獅郎,決定返回中原。
一條天皇知無法挽留,欲親自出京相送,群臣力諫方止,但卻堅持要以「代天巡狩」的禮儀相送。
代天巡狩是欽差的一種,能夠代替天皇處理一切事務,各地的接待的標準幾乎和天皇駕臨時相當,無論任逍遙到哪,總有大批官員前來拜會,弄得他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花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到鳥取。
不止如此,一條天皇還送了他三船特產,並安排扶桑水軍的兩名得力將領九鬼嘉隆、村上武吉帶領三百將士、駕駛著目前僅有的四艘鐵甲船沿途護送。
其實以任逍遙在扶桑武林的地位,就算光開商船回去,只要看見桅桿上懸著的那面「毗沙門天」(四大天王之一,扶桑人心目中的戰神,任逍遙專用)旗,誰不知道這是武林太閣的坐船,又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這裡惹事。
只是一條天皇雖已登基三年,畢竟才還是個十四的孩子,少年心性不減反增,總感覺任逍遙幫他大忙,對他的恩德無以復加,不惜一切想要報答。即便他要走,也決不能輕易離開,非得擺足派頭,作足排場。
現在的任逍遙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輕浮少年,各方面都比往昔穩重得多,別說自己在扶桑做上關白、位及人臣,就連成為「武林太閣」、執掌忍術界的消息都不讓眾女在家書中寫到,何況是這麼浩浩蕩蕩的把他送回中原。
但考慮到鐵甲船鑄成後只是在湖面訓練,沒有經歷過真正的風浪,日後威懾高麗又需跨海作戰,所以他還是應允了。
就這樣,七艘大船駛離鳥取,開始了回返中原的歸途。
任逍遙站在船尾,依依不捨的凝望著這片生活了三年土地。
他知道五年乃至十年內自己是沒法回來了,努力的想要多看幾眼。
他不知道,歸途中天大的陷阱和危險正等著他。
他更不知道,還沒回朝思暮想的大宋,就將遇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玄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