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貌偉岸、風度翩翩,眼耳口鼻均有一種用花崗岩雕鑿出來的渾厚味道,神采飛揚的眼睛帶著充盈自信的神采,既使人感到他年少輕浮、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睥睨天下、傲視寰宇的驕傲和自負。
站在高高搭起的比武場上,胸部凸起的線條撐挺了他緊身貼體的黑色勁服,臉容和體型相襯俊拔,自有一股的無與倫比王者霸氣。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半個時辰前被八門遁甲震得渾身浴血、披頭散髮的任逍遙僅僅在他們吃頓飯的功夫,立刻恢復了玉樹臨風的形象。
只有北辰一刀流的幾名隊長曉得內情:宗主所以毫髮無損的站在這裡,一方面緣於先天無上干罡氣強大的恢復機能;一方面是蘇涵碧和卯之花烈以精湛的醫術在短時間內為他療傷;另一方面則是龍菲芸用易容術掩去了他臉頰被真氣劃破的創口;否則普天之下有哪個能生受八門遁甲的數次強猛衝擊而不重傷。
「任宗主想好了,你我真的現在就比?」加騰鷹向前跨了三步,把與任逍遙的距離縮短至兩丈。他步伐間的氣勢,加上他雄偉如山的身材,凌厲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無可抗禦的氣度,不愧是僅次於真宮寺龍炫的一代宗師。
「當然。」任逍遙唇角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仍誰都模不透他心中所想。
「好!」加騰鷹倏地立定仰天長笑,登時整個宗近廣場都簌簌地顫抖起來。
任逍遙立道不妙,這招以音惑敵本是他學會「金剛獅子吼」後慣用的伎倆,意在擾亂對手的心智、佔得出招先機,卻沒想被加騰鷹竟然也會,而且還搶先一步,以蘊含內勁的笑聲對自己的判斷施加影響,以收先「聲」奪人之效。
「鏘」!冰魄玄霜劍出鞘,遙指前方,凌歷無匹的劍氣催迫而去,與其相抗。
豈料加騰鷹不受絲毫影響,目光落向他的寶劍,評頭論足的道:「玄光暗蘊、寒氣凜冽,果然好劍,未知同老夫的草稚劍相比,孰優孰劣。」
「比過不就知道了。」
「說得對,比過就知道。」加騰鷹拔劍的手緩慢而穩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動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拋開肉眼的感官不談,即使以「直覺」判斷,他的速度都是均衡不變,這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任何動作都是由無數動作串連而成,動作與動作間總會有有點快慢輕重之分,能夠大體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難得,而加騰鷹往後探手時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已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
他的拔劍的動作直若與天地和其背後永遠隱藏著更深層次的本體結合為一,充滿恆常不變中千變萬法的味道,沒有絲毫空隙破綻可尋,更使人感到隨他這起手式而來的第一劍,必是驚天地,泣鬼神,沒有開始,沒有終結的殺招。劍術至此,已達鬼神莫測的層次,放眼天下怕是只獨孤宇一人得窺此境。
當拔劍的動作進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剎那,加騰鷹倏地加速,以肉眼難察的驚人手法,忽然握上劍柄。
這一剎那,任逍遙已拋開手中的劍鞘,冰魄玄霜劍化作一道長虹,搶先出擊。「鏗」!草稚劍同時出鞘。
「轟隆——」月朗星稀的夜空陡地閃過驚雷,但即使是這這天地之光天也難草稚劍出鞘的鋒芒,宗近廣場再非先前的宗近廣場,而是兩大高手決戰的舞台!
草稚劍劃過虛空,天地的生機死氣全集中到劍鋒處,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無處不充滿著寒人膽魄的肅殺之氣。
所有觀眾再看不見加騰鷹德身影,眼中唯有寒光耀閃的草稚劍破空而去,迎向不遠處的一星藍芒。
他們耳中沒有聽到任何勁力破空的聲響,敏銳的感官也察覺不到本該四散激濺的劍氣,所有的一切就像沒有發生,或者已經過去,而身在局中的任逍遙卻清楚把握到草稚劍的鋒銳籠天罩地,除硬拚一途外,再無別的選擇。
「叮!」兩股無形無聲的劍氣刀芒,在刀劍相觸前,絞擊在一起,接善才傳來毫無花假的硬拚後一下激響震嗚。
兩人同時飄退,橫劍而立,這第回合交鋒儼然是平手之局。
「你我功力相若,真要分個勝負輸贏說不定打到明晨都還沒有結果。」加騰鷹雙目精芒閃閃,一瞬不瞬的罩定對手,緩緩道,「不如以十招為限,十招之後你我誰落下風誰便甘願認輸。」「好,在下正有此意。」語音才落,任逍遙像魔法變幻般移到加騰鷹身後丈許處,冰魄玄霜劍直擊頂門。
加騰鷹頭也不回,反手劈出一劍,正是飛天御劍流四大奧義之一的龍巢閃。
霎時間比武場中光芒萬丈,耀人眼目,卻無絲毫劍勁呼嘯之聲,亦不帶起半分勁氣,可任逍遙卻感覺所的進攻線路都給封死,不得已和對手再拼一招。
「轟!」任逍遙虎軀威震,風車般旋轉後退,化解對手無堅不摧的勁力,加騰鷹身形一晃,如影隨形般直追過來,手中運劍如風,拉開了激烈鏖戰的序幕。
任逍遙施盡渾身解數,把逍遙游的身法發揮到極致,務要加騰鷹掌握不了她出手的方位和去勢。
加騰鷹在輕功身法上比不過他,招式卻高明的可以,儘管自始至終用的都是同一招,但他眼中卻彷如鳥翔魚落,無跡可尋,拼了老大一會始終看不透其中玄機,數次明明爭回了主動,轉眼又拱手讓了回去。
雙方奇招迭出,以攻對攻,以快對快,精彩至難以任何語言筆墨可作形容。
以護宮十三番對隊長的眼裡,都感到跟得非常辛苦,餘眾自不必說,只略約看見兩條人影兔起鶻落,連環閃移,金光藍芒相互纏繞,全然分不清招式如何。「叮!叮」兩響清音後,兩人回復隔遠對峙之勢,就像從沒有動過手。
任逍遙橫劍當胸,動容道:「佩服!佩服!加騰宗主以一劍之意當我百多招劈斬削刺,就算厚著臉皮取巧硬指宗主超過十招之數也不成啊。」
「彼此彼此,任宗主的招式不是也沒變過麼。」加騰宗捋鬚大笑,「手裡拿的分明是劍,竟能當槍、當棍、當刀使,甚至是點穴鉗、鴛鴦鉞、判官筆等奇門兵刃,招式雖無有變化,威力卻越戰越強,莫非應了你們中原道家『無為變有為,有為歸無為,進而有為而無,無為而有』的老莊法旨。小小年紀,劍術已臻登峰造極之境,真宮寺龍炫當年亦不如也——留意,老夫要出第四招啦!」
加騰宗負在身後的左手拽起了外袍下擺,遮蓋住握劍的右手,使人摸不清他究竟要以那隻手擎劍出擊,更驚人的是他還沒有動作,狂飆已從站立處往外狂捲橫流,即便站在兩三丈外臉頰亦給刮得辣辣生痛。
「這……莫非……莫非是……」四楓院夜一等幾名隊長的臉色逕自變了。
「龍槌閃!」加騰宗狂吼一聲,整個人躍上半空,雙手緊握劍柄,閃電下劈,金光流轉,環繞全身,教人無法把握草稚劍下一刻的位置。
真宮寺美奈、四楓院夜一乃至北辰一刀流全體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龍槌閃,組合連續技、號稱「無雙千人斬」的飛天御劍流三連奧義第一式,自上而下發動攻勢,配合自下而上的第二式龍翔閃及融匯兩式威力於一體的第三式龍槌翔閃,放眼扶桑武林三十年來只真宮寺龍炫曾經安然無恙的接下!
換句話說,見過它的人都死了。
那麼任逍遙會否成為又一個犧牲者。
龍槌閃甫出,任逍遙便怔了,呆呆的怔在那裡,仰首望天。
他自出道以來身經百戰,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招式。
對習武之人來說,無論刀搶劍戟、斧鋮鉤叉,又或各種奇門兵刃,都只是一種輔助戰鬥的工具,優劣之分、高下之別,在於使用者駕御兵器的火候和手段。
但眼前的加騰鷹和草稚劍卻令它完全弄不清楚究竟是以人為主,兵刃為副,抑或兵刃為主,人為副?
加騰鷹和他手裡草稚劍的主從界限已經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互動的關係,草稚劍像變成有自意志和思想的活物,即依從加騰鷹,又主宰著加騰鷹,頗有幾分「人劍合一」的味道,但又比人劍合一更加深奧難測。
按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該是某種幻術造成的錯覺,但任逍遙已對幻術完全免疫,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爭的事實,可見加騰鷹究竟高到了什麼境界。
加騰鷹、草稚劍渾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人影球劍影交織而成完美無瑕,沒有任何破綻空隙可循的強大陣式,以致擁有第六感的任逍遙短時間內都沒法琢磨,以飄忽難測的行進方式,忽左忽右、倏來忽往地朝他逼近。
任逍遙心念電轉,竟無法從所會的十幾種精妙劍法中找到一招半式,來應付加騰鷹這計神鬼莫測的龍槌閃,如果他不臨時創出新招把這劍擋下來,最多撐不過三招,劍勢就要全面崩潰。
任逍遙收攝心神,直覺全面開啟,晉入晶瑩剔透、八面玲瓏的守心至境,一時敵我俱忘,手上藍芒暴張,冰魄玄霜劍畫出一連串十多個圓圈,套向草稚劍的峰尖,同時以冰魄玄霜劍為核心,真勁凝集擴展,形成一個不住加強的氣場。
這招意在守禦,卻又兼有進攻的特性,蓋因對手的「龍槌閃」以居高臨下之勢攻來,去勢固然威猛無儔,防禦力卻很薄弱,只要以融匯九轉歸原勁的劍招暫時「困」住劍鋒,抓住這短暫的瞬間施以反擊,對手就變成自己給自己挖墳墓。
加騰鷹銳目閃過驚異神色,驀地大喝一聲,人隨劍走,在兵刃相交前的剎那偏移劍圈的籠罩,轉攻任逍遙背心,
任逍遙早已佈置好氣場在那等他,加騰鷹投身進去,雖然未曾受傷,草稚劍卻因為內勁的吸攝作用,不由自主地開始顫動,本來不可分割的整體感覺,終於出現不應有的破綻,變得劍歸劍,人歸人,再非渾然天成。
「叮叮噹噹——」劍擊之聲不絕於耳。
表面看來,加騰鷹化作一個沒有實體的鬼影,從任何角度、位置發動的死亡威脅,以水銀瀉地、無隙不窺的猛攻姿態朝任逍遙窮最猛打攻打,實則任憑招式如何變化,任逍遙劃出的圈兒總是套在草稚劍的峰尖處,任憑龍槌閃的威力如何強勁,但叫觸及冰魄玄霜劍的藍芒迅即淹滅無蹤。
「你這是什麼武功!?」
任逍遙不答,不是他不想答、不屑答,是他根本沒法答,難道告訴對手是凌霄劍訣的架勢、逍遙無極掌的意旨、九轉歸原勁的力道……等等十幾種武功臨時湊在一塊,開發出來專門應付龍槌閃的招數?
加騰鷹久攻不下,劍法陡轉,已用上了第二招龍翔閃,左鞘右劍,交織成鋒芒鐳射的罩網,森寒劍光盡自縱橫突殺,攻勢猛烈,自下盤而上直至胸腹,招招凶狠,招招奪命,卻仍奈何不了任逍遙創出的守勢,一次次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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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龍翔閃已浪費了數十劍的氣力,加騰鷹又再大喝一聲「龍槌翔閃!」,功力較低的觀戰者給他喝得心寒膽顫,接著手腕一抖,草稚劍倏地幻出萬點金芒,迎著任逍遙猛一揮灑,劍氣呼嘯,颼然飆射而出!
任逍遙心忖:「你功力不如我深,更模不透九轉歸原勁消卸力道的法門,如何破得了我的招式。」手腕微抬,就要以鋒尖化去這一劍上的勁力,豈料就在藍芒流轉之際,加騰鷹猛然衝前一步,沛然不止的內勁重新灌入,劍尖持續進逼。
任逍遙暗自驚懍,寶劍迴環一箍,再次洩空了草稚劍附帶的內勁,然而同一時間新一股內勁復又湧來,這一招「龍槌翔閃」竟永無止境,非要刺中他不可。
任逍遙面色遽變,縱聲閃往一旁,沉聲道:「你怎知……」沒來的及把話說完,加騰鷹劍勢陡轉,追迫而來,劍尖泛起令人心悸的詭異顫動,仍是那招「龍槌翔閃」,儼然不刺中任逍遙決不善罷甘休。
任逍遙大呼不妙,竭力運劍守禦,先天無上罡氣提至極限,消卸草稚劍勁力的次數愈發頻繁,但加騰鷹不斷遞補內勁,時機又拿捏得恰倒好處,無論任逍遙如何破招,竟都抓不住他劍上勁力空虛、露出破綻的一刻予以還擊。
眼見對方攻勢層出不窮,沒有絲毫衰竭之想,任逍遙心知沒法依仗技巧取勝,只餘硬拚一途,他閃身躍上高空,冰魄玄霜劍高舉過頭,雙手揮舞朝下疾劈,至剛至強的真力氣勁在劍鋒激盪捲湧,聲勢駭人。
「轟!」勁氣橫流滾蕩,兩人觸電般退開。
任逍遙全身劇震,冰魄玄霜劍像給鳥兒啄了一口似的,沒有任何衝擊壓力,胸門處卻像遭了重錘轟擊,渾體經脈欲裂,胸口氣血翻騰,眼冒金星。
好個加騰鷹,內勁果然深厚。
正感歎時,遠處加騰鷹冷哼一聲,揚劍衝了過來,速度之快捷、步履之矯健,比起之前毫無減緩。
「不可能吧!?」任逍遙見狀大驚,加騰鷹的內功同他大致相若,他給震得七暈八素,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立刻施以還擊,難道剛才的比拚他沒受傷?
他無暇多想,身體一個迴旋,冰魄玄霜劍連環展動,先把自身護得滴水不漏。
這是加騰鷹的第七招「肋一寸」,顧名思義攻得是肋下一寸之地,乍眼看去並不覺有任何奇特處,偏偏慢至不合常理。
通過直覺得判斷,任逍遙清楚的感覺到此招寓快於慢,大巧若拙,雖不見任何變化,但千變萬化盡在其中,如天地之無窮,宇宙般沒有盡極——加騰鷹在速度和內功方面壓不到他,遂改以招式取勝,應變之高妙,叫人歎服。
任逍遙心念電轉,已然想出破解之法。
你慢,是為抓住時間的極端,將變化容納其中,而我選快!
對,快!沒有紛繁複雜的招式,沒有花巧多端的變化,我要的只是速度,快至極點的速度。
任逍遙潛運真力,在出招前一刻聚至爆發的巔峰,「曾經滄海難為水」迎上加騰鷹渾然無隙,天馬行空的一劍。
觀戰的高手們早已忘記了雙肩相拼的可怕後果,全都看得心神皆醉。
任逍遙這麼打法看起來是莽夫之舉,其實是隔空遙制的神奇招數,便面看來仿似對加騰鷹不能做成任何威脅,實質上亦是沒法影響改變他一往無還的博大劍勢,但隨著「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擊出,爐火純潔、出神人化的先天無上罡氣已搶先一步隔遠擊中敵刃,交織出無形而有實的氣網,如蠶吐絲,而這真氣的繭恰在與敵刃正面交鋒的一刻積聚至爆發的巔峰,抵著加騰鷹必殺的一劍。
雙方施盡渾身解數,各出奇謀,內中的神妙變化,少點眼力也要看漏。
兵刃相交,竟無半點聲響,兩大高手一動不動,彷彿時間突然中止。
加騰鷹臉容轉白,瞬又回復常色。任逍遙英俊無匹的俊偉容顏紅光一閃即斂,神態如舊,唇角笑意似隱還現,彷彿從沒有和對方動手。
明眼人都已看出,方纔這次對拼令兩人同告負傷,只不過他們功力深厚,硬把傷勢壓下去。
加騰鷹抽劍疾退,步履間用上了獨門的「空蟬之術」,即管以任逍遙想追逼過去,卻拿不準他下一刻所在方位,只得凝力於劍尖,環護胸口,隨時準備應付接踵而至的第八招。「鏘!」加騰鷹出人意料的還劍入鞘,看似不準備再打,實則卻生出一股龐大無匹的氣勢,緊罩敵手,即使不是高手,也知草稚劍再出鞘時,必將是無堅不摧,轟無動地的駭人強攻。
「夜一姐姐,夜一姐姐,你說大哥哥他能贏麼。」林毓秀拽著四楓院夜一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四楓院夜一為之一塞,不知該怎樣的回答。加騰鷹還劍入鞘,以為著要用究級奧義天翔龍閃,任逍遙能否接下,確是未知之數。
「能,一定能!」龍菲芸清脆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
「龍姐姐——」林毓秀怯生生的回轉身去,粉嫩的臉蛋滿是牽掛和擔憂。
「放心吧,秀秀,你大哥哥是不會輸的。」龍菲芸美眸深注的望向高台,言語中透著無盡的期許。
「鏗!」草稚劍驟然出鞘。所有的一切發生在肉眼難看清楚的高速下,只能以一個「快」字形容,任逍遙「感到」加騰鷹拔劍時,草稚劍早離鞘劈出,化作漆黑夜空裡閃耀天際的長虹,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劃過兩丈的虛空,朝他迎面刺來。
超神速的拔劍術,無法防禦和迴避的完美技巧!應付如此一刀,仍只硬拚一途。
加騰鷹要以硬碰硬,即使高明如他任逍遙也避讓不了。任逍遙曉得這第七招是緊接而來第八招、第九招的啟端,加騰鷹毫無保留的全力出手,絕不容自己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勝負可在任何一刻分出來。
任逍遙閉上眼睛,純以直覺判斷對手的行進,體內七大竅穴同時開啟,守得心靜如死灰,毫無掛礙,先天無上罡氣灌注胸臆,冰魄玄霜劍在在身前劃出大大小小十多個無缺的圓環軌跡,布下一個又一個真氣形成的漩渦,凝而不散。
加騰鷹微微一怔,只道任逍遙又要弄那消卸勁力的把戲,心頭冷笑,劍氣筆直激射,迅速拉近與任逍遙的距離,勁氣把對手完全鎖緊籠罩,當任逍遙試圖化解他劍上勁道時,恰是天翔龍閃德威力全面爆發的剎那。
任逍遙倏地後退小半步,復又衝前,冰魄玄霜劍如有神助的把十多個圓環串連起來,無予可抗的先天無上罡氣自劍尖吐出。
「辟喇!」一道似能裂開虛空的閃電,出現眼前。
接著雙劍相交,發出令敵我雙方所有人目眩的奇異劍芒和刺耳的聲響,包括任逍遙和加騰鷹在內,沒有人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將會出現怎麼樣的情況,因為武林史上從沒有過這麼可怕的一劍,兩大驚世絕招悍然迸發。
任逍遙、加騰鷹同時張口,「哇」的噴出鮮血,接著一起往後退開。
任逍遙滴溜溜一個轉折,返回原來的位置,加騰鷹借勢躍上半空。
「還要打麼?」
「當然!勝負尚未分哩。」加騰鷹掠至三丈高的空間,草稚劍從雙掌間發起,直至頭頂上方筆直指向夜空的位置,雙手緊握劍柄,閃電下劈。
「無……無刀取,他他他……他練成了無刀取!!!」五大派宗主和門中資歷較老的上忍們一片嘩然。
無刀取,忍術之聖岸本齊史所創,三十年前的忍界大戰,各派宗主掌門、精英上忍無人能擋其一招,故號「無刀取」,這並非指用劍、用槍就能擋下,而是在扶桑大多數忍者、武士都是用刀,「無刀取」三字的威攝力遠比「無刃取」「無劍取」「無槍取」來的要大。
忍術界素有傳言,道加騰鷹若練成無刀取,總掌門的位置便不會給真宮寺龍炫「佔據」二十五年,無刀取威力之強可見一斑。
任逍遙凝立原地,仰首上望,絲毫不為劍氣所懾。
加騰鷹大喝聲「好」,整個人突然陀螺般旋轉起來,這動作沒有使他加速,反減緩了他的下墜,帶動周圍空氣一併擠向任逍遙。
任逍遙凌空躍起,以巧妙的身法來到和加騰鷹同一高度的空間。
草稚劍畫破虛空,倏地幻化出萬千劍芒,劍嘯聲由悶雷聲而化為尖銳的破風聲,循著空中一道飄忽無定,令人難以捉摸的弧度路線往他擊來。
劍鋒不斷迫近,耀閃出沖塞天地的金芒,聲勢驚人至極點。
任逍遙這才明白「無刀取」的厲害處,加騰鷹借身形的游移把真力注入兵刃,當真力蓄積至巔峰,便朝自己發動攻勢,草稚劍再非單純的武器,而是加騰鷹集全身精氣神的一擊,令他避無可避,只有全力還擊。
只看他駕馭兵刃的動作,便可推知草稚劍在他手上會變得如何出神入化,這象徵武勇的神器再不是一件死物,而是像活過來般,充滿莫種難以琢磨得玄妙。
眨眼間的草稚劍已如迅雷轟至!
任逍遙袖袍一拂,往後疾退,冰魄玄霜劍畫出一圈圈的劍勁,高度凝聚的先天無上罡氣從峰尖鋒噴射而出,形成-個接一個、以至剛至猛、至強至陽的精純真力凝然急旋的「氣球」,迎上加騰鷹這威力無儔的一擊。
「轟!」悶雷般的一聲爆響,草稚劍狠撞在任逍遙劍鋒射出的第一個氣球上。
勁風呼嘯,狂飆四散,氣球應聲而裂,震得整座高台瑟瑟抖動起來。
「轟!轟!轟!」爆炸聲連續響起,無刀取勢如破竹的連破七個氣團,表面看是氣勢如虹,但任逍遙已知加騰鷹凝聚草稚劍的氣勁,已被他窮七大竅穴之力聚合成的氣團磨蝕消解的一乾二淨,在不復起初一往無前的姿態。
無刀取被破了,無人能擋的無刀取竟被任逍遙給破了!
加騰鷹雙日閃過駭異之色。
尚有一招。
任逍遙舌綻春雷,暴喝一聲,開始了他的最後反擊,冰魄玄霜劍當胸直搠。像一道閃電般,以最精準的角度、驚人的高速、不成功、便成仁、一往無前全沒有留手的霸道氣勢衝向對手,
兩大神兵峰尖相觸,凝定半空,以焦點為中心產生的驚人能量,刮得地面散碎的木屑往兩旁捲旋開去,聲勢駭人。
「轟!」巨響震撼全場,任逍遙虎軀劇震,往後飄退,尚未站穩「哇」的再噴出口鮮血,雙膝一軟,跪坐在的。
加騰鷹悶哼一聲,草稚劍彈上半空,趔趄跌退的腳步似有千斤之重,至高台邊緣方始止住,髮髻披散、臉如死灰。
全場鴉雀無聲,誰也不知道贏得究竟是哪一方。
「我輸了——叮!」哀慟的語調、沙啞的聲音,接著是草稚劍落地的清脆聲響,儼然成為判定大戰勝負結果的最好批注。
歡呼聲起,整個虛夜宮沸騰了。
任逍遙以一己之力獨敗六派宗主,北辰一刀流保住了七大派總掌門的位置!
就在護宮十三番隊眾隊長一股腦的湧向比武場,準備扶任逍遙回來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響起一個蒼勁矍鑠的聲音:「廢物,一群廢物,堂堂六大派竟無一人勝的了個二十來歲的中原小子,扶桑武林的顏面都給你們丟盡了!」
聲音不大,卻極富威嚴,猶如雷霆炸裂,瞬間把數千人的喊叫給壓了下去,功力稍弱者無不給震得五腑皆動、膝腿微軟,哪還說得出半個字來。
「什麼人!?」更木劍八厲聲喝道。
「老人,看著你們一代不如一代,哀莫大於心死的老人!」回答之際,十三名隊長和各派掌門的眼睛同時掃向全場,卻沒有一個發現了聲音的來源——回答初時發自東邊,倏忽之間卻已從西邊傳來,東西相距百丈之遙,似是一人喊畢,第二人跟著接上,但語音卻是一人,而且自東至西連續不斷,此人身法之快,呼聲中內力之厚均駭人聽聞,更厲害的是全場數千雙眼睛明明睜大了四處找尋,卻連說話者的影子都看不見、辨不明,換成是任逍遙怕也沒這本事。
「哪位高人駕臨鄙派,不妨出現一見。」山本元柳齋重朗聲說道。任逍遙身受重傷,再難以長嘯做答,只好由北辰一刀流中資歷最深的他來主持局面。
「唉,區區一招『偽暗化身』都看不透,心眼、引落、象疊返、地藏砂界法這些探知系忍術都是白練的麼。」長歎聲中,一道白影掠上比武場,環繞周圍的七大派的高手竟無一人知曉他是什麼時候從人群中穿過來到了這裡。
「你……啊!怎麼、怎麼是你?」任逍遙陡然一驚,目瞪口呆的瞧著來人,他不是別人,正是遇襲那日在奈良城裡碰見的那個賣燴煮料理的老頭。
這還不算什麼,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差點沒讓他從高台徑直栽下去。
加騰鷹強忍傷痛,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盯著老頭瞧了半晌,忽然雙膝一曲,跪倒在地,石破天驚的喊出一句:「師尊!」
師尊!?
任逍遙的腦子快要爆炸了,他做夢都猜想不到賣燴煮料理的那個老頭竟是加騰鷹的授業恩師、集「忍術之聖」、「扶桑七大派創始人兼第一任總掌門」、「武林太閣」等稱號於一體,忍術界神一般的傳說人物岸本齊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