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任逍遙頓時來了興趣。
「因為……」真宮寺美奈忽然一笑,神秘兮兮的道:「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到了、到了,就要到了。」草鹿八千流拍著小手,興奮的叫道。
遙遙望去,虛夜宮依山襟水,隨山勢磊阿而築,城垣從峰頂逶迤而下,順山婉蜓,主建築物群雄踞山嶺開拓出來的大片平地上,順應山勢成南北長、西北短的不規則方形格局,以城牆繞護,開四門,配合數座望台、箭櫓連接成完整的建築防禦系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偉氣概,君臨附近的山野平原,與黑曜林遙相對望,象徵著對整個奈良、甚至是整個扶桑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出乎任逍遙意料的是,儘管真宮寺龍炫大張旗鼓的派出護宮十三番七名隊長、七名副隊長來保護女兒,但整個虛夜宮卻沒有半分迎接大小姐歸來的歡愉意味,非但沒有看到,宮門處的守衛個個擎刀在手,神情嚴肅,就連箭櫓裡的十幾台弩機都是箭簇齊備,嚴陣以待,瞄準了直抵宮門的唯一通路,但叫誰一不小心,觸碰到弓弦,射的就是任逍遙他們。
四楓院夜一沉聲道:「任教主莫要見怪,現在是非常時期,三皇子又住在宮裡,十三番隊的一舉一動都出不得任何岔子,所以……」
任逍遙愕然道:「怎麼,難不成還有人敢直接攻打這裡。」
四楓院夜一剛要開口,山本元柳齋重國忽然回過頭來,截斷道:「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儲位之爭一天沒有結果,虛夜宮的守備一天不可鬆懈。」
任逍遙點點頭,不再言語,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情決沒有那麼簡單,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虛夜宮的外觀和內在會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殺伐、戰爭廝殺,那後者只會使人聯想到寧逸和平、莊嚴肅穆。
光是巨大的宮門,便可看出建築所投下的人力物力。
此門左右連闕,闕高達十二丈,輔以垛樓,門道深進十多丈,簷角起翹,牆闕相映,起重樓懸楣,兩邊配木刻龍虎相對,極為壯觀,整體的建築風格和巽風城的頗為相似,顯然又是以唐朝的宮室作為參照。
入門後,宮室羅列,衢道縱橫,一條橫街貫通東西,將宮城分割南北,呈南窄北寬之局,兩側分佈著數百宮室,以十多條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連接起來,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車馬上落,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園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台等無窮美景,空間寬敞舒適,頗具江南園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
虛夜宮的主建築群結集在最高第九層周圍約達兩里的大坪台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由簷簷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苟,營造出一種中西文化交融合璧的雄渾氣派,更使人感受到北辰一刀流在扶桑舉足輕重的地位。
四周處處可見持刀巡視的北辰一刀流忍者,他們俱各身穿白衣,胸口部分標記著一到十三的的數字,肩膀配有徽章,該是表明隸屬的番隊。
猶為引人注意的是每隔十幾丈遠就有三五名站在宮殿頂端、正極目遠眺、密切注視著周圍動向的黑衣人,他們全都戴著模仿動物的白色面具,衣飾一般無二,沒有任何區別。和十三番隊隊員主動上前行禮不同,這批人分明看見了任逍遙他們卻是動也不動,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好像來的根本不是大小姐和眾隊長。
任逍遙瞧在眼裡,不由皺起眉頭,要知大宋乃禮儀之邦,天極教內更是等級森嚴,但叫看見職位比自己高的同僚,哪怕隸屬的不是同一堂口,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禮作揖,他上任後覺得這些繁文縟節太過紛雜,這才下令撤銷,饒是如此天極教任何一名教眾看見指揮使、副堂主、堂主,都不敢不上前請安。
扶桑文化多半源自中土,禮儀方面則更為講究,尋常百姓看見官府中人,不是點頭哈腰,叫上一兩句官爺就能唬弄過去的,那得直接跪倒,上半身匍匐在地,等人家開口才能起來,走的時候還得跪倒相送,不能有絲毫怠慢,否則就是以上犯上,把你殺了都不冤。拋開真宮寺美奈大小姐的身份不談,北辰一刀流總共十四名上忍命,在場的就有八位,這看見了卻沒任何表示,實在是不合規矩。
山本元柳齋重國見任逍遙面有不虞,微覺詫異,順著任逍遙眼光望去這才明白過來,捋鬚笑道:「任教主莫要見怪,他們是本派的『暗部』,全稱暗殺戰術特殊部隊,由十三番隊挑選出的精英中忍組成,主要負責保護宮中女眷和預防外敵侵入,從事機密或諜報工作,有時還負責偵察敵情和暗殺等任務。暗部的所有成員只效忠於宗主,一切命令由宗主發佈,下設五個分隊,由分隊長統一轉達命令和領導執行,任務的性質及其他一切資料均保密,行動及功績也都不會公開。
梢綾碎蜂接口道:「因為暗部指責的特殊性,所有禮節方面的門規戒條都可以不用遵守,即便遇見大小姐,也不能擅離職守。」
說話間,眾人離開了莊嚴肅穆的宮殿群,沿著曲曲折折的鵝卵石路面穿過園林,來到了一片開闊地。
鬱鬱林木掩映中,一面月牙形的小湖展現眼前,湖的中心有一片綠洲,縱橫數十畝,上面有十多座雅致精巧的小樓房舍,一道雪白的玉製長橋連接洲岸,走上長橋,便像走入了一幅美麗的山水畫,風拂碧水,林樹爭艷,洲上的亭台樓閣與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小橋流水掩映於枝青葉秀之中,粼波瀲漪,絢麗多姿,四圍種著奼紫嫣紅的各色鮮花,繁英滿地,五色繽紛,花開似錦,碧浪如雲,遠處隱現著數棟精舍,奇石怪峰點綴其間,景色極其幽麗。
走過玉橋,前方疏落落種著幾株不知名的花樹,妃紅儷白,間以綠萼,含苞欲吐,冷艷浮輝,樹下細草蒙茸,甚似纖柔,處處一片盎然春意。
「這裡是平安時期供皇室馴養各種奇珍異獸的御苑,近年來在宗主的授意下改建成了隱密機動部隊的訓練場。」四楓院夜一邊走邊走介紹道。
「訓練場!這裡?」任逍遙聞言一怔。
「對,看不出來吧,風景如畫的皇室御苑竟然能和嚴酷的訓練扯在一起。」四楓院夜一咯咯嬌笑,「不過呢……呵呵,等會還有讓你更驚訝的。」
眾人轉過花樹叢,前方五步一橋十步一閣,千行楊柳之中,擁著清幽雅致的樓台一所,小樓前的花壇中,有十數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在修剪花枝,個個如花似玉,在鮮花的掩映下顯得越發的嬌艷可人。
任逍遙的眼睛不由一亮,北辰一刀流裡卻是美女如雲,論成熟嫵媚、風情萬種,四楓院夜一、松本亂菊全都不在伊賀谷五艷姬之下;論清純靚麗、嬌悄可人,則首推雛森桃、梢綾碎蜂;至於真宮寺美奈和伊勢七緒則有種難以言喻的冷艷美,叫人情不自禁的感覺到能夠在枕塌床第間將其征服會是人生最得意的樂事,而眼前這些少女,各有各的俏麗,各有各的姿彩,連慣見美女的他都忍不住駐足觀望。
「大小姐回來啦,還不過來問安。」梢綾碎蜂喊了一句,少女們頓時停下修剪枝葉的工組,歡呼著擁向真宮寺美奈。
「隊長,你可算回來了,我們想你想的好苦啊。」「是啊、是啊,姐妹們擔心死你哩。」「大家的訓練都很刻苦,決沒有辜負隊長的希望。」
聽著眾少女「隊長」「隊長」的呼喚,任逍遙不由傻了眼,好半天才從牙縫裡蹦出一句:「美奈……美奈她還有別的職銜?」「沒有啊,這些就是隱秘機動部隊的成員……哦,應該說是主力成員。」四楓院夜一香肩微聳,看似隨意的道。
「主……主力成員?」任逍遙驚得差點讓眼珠子掉下來,「隱秘機動部隊裡儘是十幾歲大的小姑娘?」
「對,作為本派新成立的秘密組織,隱秘機動部隊的所有成員都是年在二十歲以下,美貌如花的少女,別看她們外表天真、好像沒有什麼心機,其實自小經過嚴格的訓練,精通潛伏、偽裝、刺探、偵察、暗殺等種種技巧,負責在行動之前擔任偵察的。」
四楓院夜一笑著解釋道,「任教主是性情中人,應該知道漂亮姑娘是最容易打入敵方陣營,最容易獲得一線情報的。」
「但……這麼一來,付出的代價也相應要大,對麼。」任逍遙反問道。
「有得必有失,不懂得付出的忍者根本不能稱之為忍者。」四楓院夜一美眸亮起奇異的亮芒,一字一頓的緩緩道,「為了不讓皇位落在奢極侈靡、荒淫無度的桐瑚太子手中,為了阻止伊賀谷禍亂江湖、危害武林的惡行,為了維護忍術界乃至整個國家的安定,北辰一刀流上上下下全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任逍遙猛然一震,此刻的情形和當日遼軍入侵,天極教十萬將士誓死抗敵的情形何其相似,不過是把戰場上真刀真槍的較量換成了門派間的爾虞我詐。
在橋畔稍做停留,眾人來到了一處雄偉壯闊的大院前。
四楓院夜一忽然止步,壓低聲音道:「宗主的性格……在任教主眼裡或許有些古怪,今次找你前來,搞不好……」
任逍遙一怔道:「真宮寺掌門不是要拿我試刀吧?」
四楓院夜一湊到耳畔,憂心仲仲的道:「試你武功是必然的事,就怕宗主一時性起,收不住刀。你還不知道吧,江湖上把你和大小姐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早在奈良的時候你就……你就強行把她……破了身子……咳咳,這次不遠千里,歷經艱難險阻的把她送回虛夜宮,就是為了向宗主提親。」
她頓了頓,把聲音壓得更低:「未婚先……先……是忍術界的大忌,宗主問知後氣憤非常,他老人家有塊磨刀石,凡是定為目標的對手,名字都會被刻在上面,前幾天我把隱秘機動部隊發回的消息送到觀嵐堂,看到你的名字……」
任逍遙訝道:「殺了我對他老人家有甚麼好處?」
四楓院夜一沉聲道:「宗主就大小姐這麼一個女兒,愛惜的跟寶貝似的,這些年為了挑女婿把七大派的精英弟子全都過了個遍,卻沒有一個中意的。這次傳言一起,武林中已然人盡皆知,按照我們扶桑歷來的規矩,不把大小姐嫁給你是不行的,除非你被……」說著微一揚手,做了個「卡嚓」的手勢,「待會你的表現若讓宗主滿意,自然無事,若不滿意……任教主有傷在身,真要動起手來未必擋得住宗主幾招,要不我試著幫你說幾句好話,看能不能打消……」」
任逍遙哈哈一笑,朗聲道:「我任逍遙豈是臨陣退縮的人,真宮寺掌門要試我功夫,就讓他試好了。」言罷洒然跨進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