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爹爹要見逍遙。」真宮寺美奈勒住韁勝,轉身問道。
「是的,宗主聽聞一路護送小姐的少年英雄連敗各流派數十高手,前些天還破了青木俊志的絕對防禦,不免起了好奇之心。」
「宗主定是一時技癢,想和任兄弟切磋切磋。」更木劍八哈哈笑道。
「不對、不對,小劍,你搞錯了,這次啊不是切磋武功,只是想看看未來女婿的人品和修養。」草鹿八千流小腳一碰,「呼啦」跳到任逍遙肩上,抱著他的腦袋道,「大哥哥,你要好好表現啊,不然就娶不到美奈姐姐了。」
此話一出,眾人相顧莞爾,真宮寺美奈粉臉通紅的道:「八千流,你……」
「吃糖,吃喜糖,我要吃喜糖。」草鹿八千流笑靨如花,興高采烈的拍著小手,分明是個純真無邪的小女孩,哪像是十一番隊的副隊長。
任逍遙不禁想起了柳永,那個執意要拜自己為師,卻放著種種絕技不學,只讓教他連闕填詞的柳永……
不知不覺間,離開巽風城已有大半年,現在的他怎麼樣了,是依舊淘氣任性,成天拿柳纖雲開心,亦或意識到肩頭背負的責任,開始努力修業,勤練武功。
還有,龍驤、虎翼兩軍的整編狀況如何,是否從各堂抽調精銳教眾,恢復了八千人的常備編製;和聽雨軒聯手以茶葉絲綢和吐蕃、西夏兩國交換戰馬,並在水草豐美的長江沿岸進行飼育,藉以擴大騎兵規模,用以對抗遼軍的計劃進行的如何;修羅教、絕殺究竟打算何時入侵中原,四夷各國的其他勢力會不會參與進來;玉虛盟主統御的江湖群雄是否做好了抵禦外敵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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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眾人的住處,任逍遙陪著真宮寺美奈一併出城,往紀伊山行去。
紀伊山位於郁水河流交匯處,三面臨水,主峰高起百餘丈,山勢雄偉秀麗,婉蜒數十里,四周峰巒疊嶂、險嶺嵯峨,走到一半已是雲霧繚繞。
任逍遙在在山本元柳齋重國、日番谷冬獅郎等正副隊長的擁簇下,沐著午後溫暖的陽光,渡過河溪,沿著山麓上攀。
介於兩列高山間是丘陵起伏的荒野,被密林覆蓋,溪河隱藏在參天古木中,冷杉、松,白,樟檥等蔥蔥鬱郁,天然景玫美不勝收,南北山巒蟈雲簇擁,半山流雲如帶,煙霞縹緲迷濛,野樹依池潭山勢盤根錯節,苔草流碧,流水瀑布或奪瀉而下,或分級飛墜,水擊頑石,形成無數水流迴旋激濺的動人景像。穿過一處山頭,景色忽變,只見林木深茂,池潭依山勢高低以奔突的飛流相連,山溝地勢如層層台階,高低瀑布飛瀉漫溢,水聲鳴鳴,疑無路處竟別有洞天,大有柳暗花明,尋幽探勝之妙。
拐一個彎後,景物又變。先是水瀑聲轟然作響,而隨棧道空間不住開闊,陣陣水氣撲面而來,只見對山水霧瀰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龍般從斷崖洞隙噴瀉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滾的急流,再依山勢衝奔而去,讓人歎為觀止。
饒是任逍遙見慣名山大川,此刻看得心神皆醉,勒馬止步,負手靜觀,只覺整個人的精氣神無限騰升,與萬化冥合。
唉,若可拋卻世間紛爭,帶著眾女在此隱居,享盡人生之樂、魚水之歡,不用再去理會江湖中的打打殺殺,那該有多好啊。
真宮寺美奈見任逍遙看得入神,略約猜出他心中所想,丹紅的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啟輕輕的道:「我曾問過爹爹,作為一名真正的忍者,我們的職責是什麼。爹爹沉默了很久,最後說『在亂世,為了保護平民而捨身戰鬥,在治世,盡全力守護百姓們的幸福,』這就是忍者的指責和使命,也是忍者的驕傲。」「指責和使命……」任逍遙似有所悟的點點頭,反覆咀嚼著這六個字。
「對,就像你身為天極教教主,不但要維護教中弟兄的利益,還要為民族大義盡責,為江山社稷盡忠,甚至不遠千里的東渡大海,來扶桑訂立兩國通商的盟約。」真宮寺美奈眸神往任逍遙飄送,俏臉泛起聖潔明亮的光澤,令她更是秀美至不可方物,「本來只要去到京都,在太政大臣府盤桓幾日,就能完成協定,卻因為我的緣故,把你牽扯進太子之位的爭奪,以致歸期遙遙無定,真的很對不起。」
任逍遙心中有鬼,尷尬的移開目光,要知道「兩國通商」「盟約協定」云云,全是初見真宮寺美奈時隨口瞎掰的理由,若是順著話茬繼續說下去,遲早是要暴露的,趕緊岔開話題道:「對了,我瞧八千流她連十歲都還沒到,怎麼就做上副隊長的位置,雖然她輕功不錯,畢竟年紀太小,內功和忍術修為……咳咳,我是說任命這樣一個小女孩來當副隊長,十一番隊的其他成員能服從他的調遣麼。」
真宮寺美奈淡雅清艷的玉容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淺笑,緩緩道:「娘親教過我一句你們中原的俗語『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如果我不說出來,恐怕你做夢都想不到八千流今年芳齡二八,比我只小兩歲。」
「什麼!?她……她已經十六了!」
「嗯,八千流出生在奈良最貧瘠的『草鹿』區,五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因為從小吃不飽,穿不暖,身體的發育極是緩慢,九歲之後就再也沒長過,外表看起來始終像個孩子。十幾年前的冬天,更木隊長外出執行任務,路過草鹿區時在一處即將倒塌的破舊屋舍後發現了已被凍僵的她,因為看著可憐,所以把她帶回了虛夜宮……」說到這裡她忽然策馬進前,湊到任逍遙耳畔,吐氣如蘭的低聲道,「名義上八千流的武功由爹爹傳授,其實除了忍術外其他都是娘親教的,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你別告訴別人喲。」
任逍遙會心的點了點頭,暗自盤算著怎生通過草鹿八千流查知花事君的近況,以便給盡快易天寒、付龍淵一個滿意的答覆。
真宮寺美奈露出個帶點天真味兒的甜美笑容,秀眸深注的續道:「十幾年來,更木隊長一直把八千流當成自己的妹妹,給予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護,兩人除了吃飯、睡覺、練武,其他時間都粘在一起,連執行任務都不肯分開。你和更木隊長交過手,應該知道他的性格——平常板著個臉,難得說幾句話,但一有架打立刻來了精神,光用言語就能把對方的心智摧毀。」
任逍遙深有感觸的點點頭,更木劍八是他生平罕逢的強大對手,某些地方比起恨天來尚猶有過之,怪乎能和青木俊志齊名。
「八千流的性格恰好相反,因為少見生人,所有,平時大大咧咧的,說起話來口沒遮攔,一旦動起手來比誰都要認真。」真宮寺美奈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夢幻般迷濛的秀眸朝數丈外坐在更木劍八肩頭嘰嘰喳喳、吵吵啷啷的草鹿八千流一瞥,似笑非笑的道,「當然咯,但凡見過八千流的人,沒有一個不把她當作孩子,沒有一個會小心堤防,所以打從元服出師起,只要有她參與的任務,沒有一次失敗過,不管對手來自何門何派,只要見過她出招,沒有一個還活著。」
「原來如此,怪不得北條智秀談起八千流來嚇成那副模樣。」吃驚之餘,任逍遙暗覺慚愧,別人看走眼倒還罷了,竟然連目光如炬、看人從不走眼的他都毫無察覺,區區一個副隊長便有如此能耐,護宮十三番當真名不虛傳。
「論實力,十一番隊是護宮十三番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不但隊長擁有本派歷代授予最強忍者的封號『劍八』,連第三席斑目一角、第四席大前田希千代、第五席綾瀨川弓親都擁有副隊長級別的勢力,六番對副隊長阿散井戀次、七番隊副隊長射場鐵左衛門也是出身於此,偏偏八千流卻是所有副隊長中唯一沒有接受入隊測驗就晉陞的,而且沒有任何人反對,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