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拐角,映入眼簾的非是真宮寺美奈口中的小屋,而是一座底部以以青磚灰瓦、白色條石搭成,往上則是松木修建的部屋(相當於中原的客棧)。
部屋門口立著的大木樁上拴滿了馬匹,粗粗一瞧,少說也有三四十匹之多,透過半掩的大門往裡一看,裡面密密麻麻的擠著近百人。
他們或做忍者打扮,或做武士裝束,個個面罩寒霜,表情嚴肅。
猶為古怪的是他這其中許多人寧肯站著都不去坐遠處的那幾張空桌,好像生怕和同伴分開似的。
“你不是說這裡有家小店嗎,怎麼……”林毓秀說到一半,倏地瞥見任逍遙、龍菲芸等面罩寒霜的臉容,嬌軀不由自主的顫了一顫,嚇得再不言語。
“福智流、備前流、義經流、北條流、中川流……光……光從這邊看裡面就有八九個流派,還有半面被牆擋著……”黑崎正良張口結舌,戰戰兢兢的道。
“他們……他們是……是沖我們來的!?”望著大門後黑壓壓的人群,連素來言笑晏晏南宮鳳姿都有些不寒而栗。
“哈哈哈,看樣子我們的面子不小嘛,竟然要勞動十幾個門派聚在一起,還特意修了座部屋在這等著。”任逍遙暗道不妙,卻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怎麼樣,是把他們引出來一次解決還是……”
“進去吧,留在外面也少不了被群毆,進去談談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真宮寺美奈嫣然一笑,竟比任逍遙還要鎮定。
“嗯!”任逍遙被她無畏的情緒感染,霎時恢復了往日的自信。
眾人將馬匹、馬車停好,走進了這家微機四伏的部屋。
“嘩嘩嘩——”任逍遙的腳步一踏過門檻,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兩百多雙眼睛齊刷刷望向他,像草原中的餓狼看見羊群般,閃爍著嗜血妖異的芒光。
任逍遙惶若未見,緩步踱向向居中最大的一張圓桌,邊走邊說道:“三文魚刺身兩份、壽喜火鍋兩只、天婦羅三份、油揚卷三份、鰻魚壽司四份、蝦卷五盤、清酒十斤。”他的語調悠揚而清越,顯得鎮定自若,好整以暇。
“三文魚刺身——沒有;壽喜火鍋——沒有;天婦羅——沒有;油揚卷——沒有;鰻魚壽司——沒有;蝦卷——沒有;清酒——也沒有。”慢不經意的回答聲中,後堂走出一名似是老板娘的美艷少婦,她一襲潔淨的農婦裝扮,寬大的灰布直領襖松松地套著,仍掩不住胸前驕人的峰壑起伏,襟口敞如荷葉,露出大半截鵝頸也(隨時隨地隨心所欲閱讀精品小說(超快),手機訪問http://立刻體驗)似的酥白粉頸;垂袖卷上幾卷,但見玉一般的皓腕隨著琴韻翻動,這再粗陋不過的村姑裝束穿在她身上,竟比紗衣錦兜更加誘人。
“好厲害的女人,說話前我竟全然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任逍遙心中一懍,要知他氣機交感的本領已趨化境,方圓十丈那所有細微響音,連蟲行蟻走的聲音都瞞不過他,唯獨老板娘是唯一的意外。
“你這店裡究竟有什麼?”真宮寺美奈插言道。
“清水、飯團。”老板娘的眼睛滴溜溜一轉,促狹似的笑容有著說不出的媚。
“只有這些你開什麼店!”易天寒猛地一拍桌子。
所有人的臉色立時變了,離任逍遙他們最近的一張桌上,五六名忍者的臂膀已有青筋凸起,大多數人都已把手放在了腰間的武士刀上。
“這樣的地方能吃到飯團和清水已經不錯了。”門外響起一個淡漠的聲音。眾人側目望去,但見一個身材雖瘦如竹竿肩膀卻寬得出奇的黑衣人推門走了進來,背後斜背著一根黑竹竿,把一頂破舊的竹笠低低的壓在眉下,只露出左邊半只眼睛,錐子般盯著老板娘,“兩壺水,兩斤飯,快!”
“知道了,就來。”一語未畢,老板娘已然不見,唯有廚房的布幔輕輕顫動。
趁著獨臂人進來將眾人目光吸引過去的剎那,任逍遙已對部屋內各流派人眾的實力有了大致判斷。這裡一共十七張桌子,除了他們的這張和左右空置的兩張及獨臂人坐得那張外其余全都擠的滿滿的,瞧來應該是一派中人占據一張桌子,即共有十四個流派。
這十四派中高手不少,除了坐在服飾迥異的十四位宗主掌門,內中至少還有近三十名上忍,其中以東首第一座的紫衫老者、西首第三桌的長發女子、第五桌的瘦高青年、南首第二桌的獨臂武士、北首第一桌的虯髯大漢最為引人注目——這不光因為他們率領的忍者門眾最多且坐在主位,更重要的是個個精氣內斂,太陽穴高高突起,眼神冰寒如刃,修為絕不在之前遇見仲井和哉、荒木呂彥等之下。
不過最讓任逍遙擔心非是他們,而是一旁端茶送水的伙計和部屋角落裡的三張小茶幾旁坐著的五個人。
希望各位書友能夠閱讀正版,殘劍,千古風流談笑間,您每天少發一條短信就能給殘劍堅持寫作的動力,《千古風流談笑間》保證一天一更,獻給讀者最好的作品。
伙計瘦高長面,鼻頭紅點滿布,兩眼不時翻露眼白,頗有點吊死鬼的味道,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竟半點不像是裝的,但在任逍遙這等大行家眼中卻可斷定,他的下盤功夫決不比易天寒、付龍淵遜色。
西南角面坐著兩名身材嬌小的女子,左首那名身穿湖水綠的窄袖上衣,外罩孔雀藍的尖領縵衫,袖短覆肩,衣擺只到腰間,兩片衣襟扣著胸口一只小小的金絲蝴蝶,裹得一對初初發育的細致乳丘起伏嬌綿,差可盈握,下身著一件翠綠色的襦裙,同色系的腰帶很寬,仿作男子的圍腰形式密密纏起,纏出非常動人的纖細曲線,腰板窄薄,而又不失肉感。
另一名少女頭戴帷笠,垂下的紗帷遮到胸口;帷幕雖然從中兩分,以便於飲食視物,但紗帷重重疊疊、紋風不動,似乎有三四層之多,再加上她挺胸端坐,不易看清容貌,只是帷隙間露出的肌膚白皙潤澤,仿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酥酥的紅潤血色;那一勾瓊鼻挺直小巧,隔著重重白紗仍能見彎睫瞬顫,可見其濃。
光看兩女的肩腰曲線,任逍遙就斷定她們的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但一路行來他已見慣了精擅養顏之術、分明四五十歲看起來卻和垂鬢少女沒有兩樣的扶桑女子,所以根本不敢用原來的眼光妄下判斷——武功高強如龍菲芸、真宮寺美奈等此等都不敢妄自言語,她倆卻饒有興致的小聲聊得天,時不時還發出銀鈴般的嬌笑,根本沒把滿部屋的高手放在心上。
北面坐著的是一對錦衣華服、腰懸武士刀的男女,由服色判斷,應是夫妻。
男子生得相貌堂堂,偏是長了個鷹鉤鼻,使他神情陰騺,予人非常自負的感覺,又使人對他生出自私無情的印象,兩鬢灰白,額上隱現橫紋,像刻畫出過往某段艱苦的歲月,眼神卻像市井中的登徒浪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身邊美婦。
美婦約莫三十出頭,身如柳條、面色白皙,肌膚有著扶桑女子的水靈剔透,身穿淡紫色的輕羅長祆,香肩搭著色澤素雅披肩以御風寒,腰配杏黃色的綾羅綢裙,面容帶著一貫抑壓下透出來的憂郁神情,仿佛在刻意回避男子的目光。
形似夫妻而神不似,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而對部屋內所有“食客”的武功修為都有個大致估量的任逍遙偏卻判斷不出他倆的深淺。
東面靠窗的幾案旁坐著一位中年男子,年紀與孟飛相若,身材體魄卻出奇的高大魁梧,兩額微聳,散發披肩,面容森冷,相格獨特,鷹鉤鼻豐隆高挺,眼眶卻深深凹陷下去,暗灰色的眸子呆滯而呆板,竟然是個目不能視的盲人。
按說這樣的半殘之人本不該讓任逍遙生出戒備之心,然則盡管那人遠在數丈之外,但任逍遙的目光轉向他時,他竟像先知先覺般回過頭來,用那雙根本看不見東西的眼睛“盯著”任逍遙,似乎有著另種方法判斷旁人的動作——單就這一種本事,放眼當今中原武林,無人堪與其比擬。
別的不談,就這五個人,任逍遙自忖若和他們把打起來取勝的把握不到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