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宗主,請吧。」任逍遙保持兩手負後的姿態,鋒芒凜凜的眼眸不泛半點波瀾,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拔出削鐵如泥、鋒銳無匹的冰魄玄霜劍,儼然要以一雙肉掌應敵——真宮寺美奈和櫪木松本流眾人全都看得呆了,他們不敢相信,天下間竟然有人敢蔑視「絕對防禦」到這種程度。
青木俊志淡然一笑,似是不把任逍遙的「挑釁」當成回事,忽往左右以驚人的高速搖晃,就像多出幾個化身來,虛虛實實,倏地出現在任逍遙左側五丈許處,雙手靈巧得令人難以相信的畫出無數眩人眼目的曼妙芒影。
落在真宮寺美奈眼中,卻看破她以迅疾無倫的詭異手法,搶在任逍遙做出反應前迅速結印,藉以發動名喚「沙手裡劍」的獨門忍術,將內勁融匯在砂礫中,組合形成無數手裡劍形狀、威力卻猶有過之的細小利刃,以鋪天蓋地的勢頭往對手襲去,有些直接攻擊對手週身要害,有些看似擊往空處,實際上卻封死對手可能發動的所有閃躲變化,無論對手如何退讓,都難避開「沙手裡劍」的攻擊。
當然,這是針對他之前遇到的對手而言,身兼中原武林三大輕功於一體,連帶精通忍影分身術的任逍遙如果有心閃避,沒有他躲不開、避不過的絕招。
然而任逍遙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根本沒有任何躲避意思。
是他自詡輕功高決,有意在對手面前炫耀?
還是出於戰術考慮,希望籍此引出對手的所有變化?
不,都不是!
任逍遙一聲長嘯,不躲反迎,身體在窄小的範圍內鬼魅般前移,兩手化作漫天掌影,竟是以快對快,迎上對方無孔不入的沙手裡劍。
一時勁氣轟鳴之音,連串響起,密集似大年夜燃放千響的爆竹。
「蓬」!兩大宗師級高手終於正面交鋒,狂飆刮起的沙粒,以兩人為中心向外激濺,聲勢驚人至極點。
「沙手裡劍」固然鋒銳凌厲,聲勢駭人,但觸及融匯先天無上罡氣的逍遙無極掌掌力就如寒冰遇上烈火,頃刻間煙消雲散,有的甚至被任逍遙刻意擊返回來,和隨後攻至的「沙手裡劍」撞在一處。
青木俊志面色微變,掌印生出變化,轉而用上了「沙時雨」的招式。
任逍遙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忽然捲起大片砂礫直衝天際,在他頭頂匯成團,形成一片沙雲,無可掩飾的血腥與殺意頓時充滿方圓十幾丈的地域。
如果,不去看它那因為陽光的照射,而顯得金燦燦的光亮色澤,恐怕任逍遙做夢都想像不到有人能純以內勁催動讓數量如此之多的砂礫飛上半空。
望著那那遮天蓋地、懾人之極的滾滾沙浪不斷澎湃起落,遠處觀戰的真宮寺美奈一顆心直沉下去,遍體生寒。
以前的青木俊志擅守不擅攻,往往是先通過「絕對防禦」來消耗對手氣力,然後再通過各種忍術進行攻擊,因此青木俊志動起手來似像一根拉緊的絃線,始終欠缺他那級術的高手應該擁有霸氣和風範。
但現在的青木俊志卻是脫胎換骨的變成另一個人,臨敵從容,神態悠閒,動作瀟灑完美,在任逍遙輕而易舉的破解「沙手裡劍」後,仍是一派游刃有餘的架勢,而今次施展的「沙時雨」不僅聲勢浩大,那彷彿遮蔽陽光的攻擊方式,雖然看起來十分誇張,但卻是即將發生的不爭的事實。
青木俊志右手一揮,天空中的沙雲猶如鋪天蓋地般高高湧起,似化作沙漠上空永難出現的傾盆暴雨,帶起凜冽的勁風,劈頭蓋臉的砸向任逍遙,直如暴雨降臨、無憾無缺,大面積流沙讓人直接讓敵人無處躲藏。
塵土飛揚,勁氣呼嘯,面對這天地上下一起湧動的詭異絕招,任逍遙毫不在乎的「哼」了一聲,身形疾速旋轉,像變成千手觀音般玉逍遙幻化出千百計虛虛實實的掌影,把他整個人的軀體緊裡在光影之中。
「轟、轟、轟——」勁交擊之聲不絕於耳,這一次的交戰力度,比起前番猶有過之。漫空沙雨中,任逍遙宛若鬼魅般化作一縷輕煙,兔起鶻落的左右閃移,活動的範圍被青木俊志的狂攻嚴厲限制,但始終能守穩那半丈許的地盤,以指掌拳腳應付從四方八面攻來的綿密沙雨。
青木俊志顯示出他威震扶桑的卓絕,真氣似是無窮無盡,結印催動沙雨形成招招奪命的駭人攻勢,忽左忽右,上攻下襲,其詭奇變化,非是目睹難以相信。
漫空沙雨,從任逍遙週身所有方向朝向他強攻猛打,任逍遙勿自凝立不動,純以精奇玄奧的手法,著著封擋,沒有露出絲毫敗狀,如任由怒潮急浪沖擊的深海巨礁,永能屹立不倒,看得青木紀香、中森良志等人驚駭不已。
「沙雨針!」隨著青木俊志一聲冷哼,天空中正不斷落下的瓢潑沙雨,立即變成了一根根細長、鋒利的殺人凶器!
「就憑它們,也想傷我!」任逍遙冷哼一聲,全身衣袍忽然無風自動起來,倏地縱口長呼,龍吟般的嘯聲直上天際。
金剛獅子吼,又是金剛獅子吼!
站在石山頂上觀戰的真宮寺美奈和櫪木松本眾人雖然相隔甚遠,仍然震得她心旌搖蕩,如癡如醉,個個腳步站立不穩,險些墜落懸崖,趕忙堵住耳朵,急催真力充盈腦際,方始保持情形。
不過離任逍遙最近的千萬根沙針就沒那麼幸運了,聲音吼出的同時,它們在瞬間四分五裂,再難對前者造成任何威脅。
青木俊志因要分心抵禦金剛獅子吼的侵襲,無暇維持「沙雲」的現狀,聲勢浩翰的連綿攻勢戛然而止。
「如何?我的防禦不比你差吧。」任逍遙袖袍一拂,止住嘯聲,「還有什麼絕招儘管使出來,我要讓你見識見識來自中原的『絕對防禦』。」
「什麼!他……他要和宗主比……比防禦。」中森良志、巖天圭介、川谷秀琪面面相覷,難以置信的望著任逍遙。
「怪不得……怪不得逍遙不肯用劍,放著他有一身絕技卻遲遲不肯進攻,原來……」真宮寺美奈又驚又喜。驚得是任逍遙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膽色,敢以一己之力向想整個扶桑武林無人敢擅攝其鋒的「絕對防禦」發出挑戰,喜得是任逍遙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只要他肯開口,就一定能夠成功。
「小子,你還年輕,說話不要太囂張。」青木俊志一改「任教主」敬語,顯是心中怒極,「否則……」
「否則怎樣,難不成你能殺了我。」任逍遙嘴角一挑,滿臉傲氣。
「哈哈哈,你想引我動怒,失去比武較技時最重要的冷靜?」青木俊志忽然斂去怒容,唇角現出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老謀深算的他不消片刻就看出了任逍遙的真正用意,「不過既然你想見識見識鄙派的高招,那我就成全你。」話音甫落,他的臉容變得無比冷酷,雙目閃耀著凝然如有實質的強大自信,身體像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使人生出無論遇上任何風暴,他仍將屹立不倒的感覺。
青木俊志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但一陣的熱至使人窒息的氣流卻突然撲面而至,即使是在在春暖花開的美麗園落裡,依舊要仍生出處身乾酷荒漠的可怕感覺,更何況……交戰的地點本來就是沙漠。
青木俊志用的並非進攻型忍術,而是他最擅長的輔助型忍術——炎陽決。
顧名思義,炎陽決的作用就是在對手所處空間如被炎陽曝曬,變得灼熱沸騰,將其鎖緊罩死,如置身火海熱浪中,再難動彈分毫。
真宮寺美奈暗叫不妙,青木俊志佔足天時、地利,炎陽決既出,人和亦到手中,三者相互作用,制敵縛敵,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任逍遙無法脫出氣場之外,就像蜘蛛織網,獵物陷身網內,只有待吞噬的份兒。
擁有天下第一剛猛內勁的任逍遙,當然不會就此坐以待斃,他默運玄功,心靈立即與經脈竅絡連成一體,無分彼我,天地在頭頂和腳下延伸開去,直抵天極地終的無限遠處,青木俊志籠天罩地的炎陽決,再沒法困鎖他的心靈,他有若脫出枷鎖囚牢,感覺非常動人。
灼熱隨之消去,青木俊志的炎陽決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