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來到大堂,忙了整天的蘇涵碧、南宮鳳儀、龍菲芸都在,正和水芙蓉商量著待會吃些什麼。任逍遙厚著臉皮走上前去,嘿嘿笑道:「芙蓉,給我煮碗陽春麵吧。」自打守衛巽風城那夜嘗過她做的的陽春麵,任逍遙反倒吃不慣山珍海味、精製小點,樂此不疲的好起這口街邊小店、酒肆都有賣的陽春麵來。
水芙蓉沒好氣橫他一眼,氣鼓鼓的道:「哼,想吃麵,自個做去。」
任逍遙陪笑道:「芙蓉,我……我哪會呀。」
水芙蓉譏諷道:「怎麼,肚子餓時才想起我,不用去陪你的美奈了?」
任逍遙嘿然道:「唉喲,我哪會忘記你呀,昨晚咱們不是還在榻子上……」
水芙蓉立時霞生玉頰,滇怒道:「你……當著幾位姐姐,你還好意思說……」
任逍遙握住水芙蓉一雙柔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水芙蓉既不吵、也不鬧,眸采芒大盛,喜孜孜的往廚房去了。
蘇涵碧詫異道:「逍遙,你和芙蓉說的什麼,怎地她不吃醋啦。」
龍菲芸淡淡道:「還能說什麼,橫來豎去也就那幾句……唉,今晚你答應的誰來著,要不要我幫你解釋解釋。」
任逍遙不答,轉而望向南宮鳳儀,歉然道:「鳳儀,你看……二更、二更我去找你,行不行?」
南宮鳳儀雙頰暈紅,美目升起朦朧似溫柔月色、如水如霧的霞彩,輕搖嫁首,幽幽道:「隨你便啦,能來就好。」這種神信罕得出現在她俏臉上,故而格外動人。
龍菲芸、蘇涵碧對視一眼,各自苦笑。換成其他夫婦,彼此間商量這事不鬧翻天才怪,偏偏每個愛上任逍遙的姑娘都樂得由他安排,一方面是眾女姐妹情深、相誼篤厚,另一方面則緣於他超卓個人魅力及風流倜儻的浪子脾性。
龍菲芸笑問道:「說真的你不是帶正良去看真宮寺姑娘了麼,怎地跑來這裡。」
任逍遙隨口道:「美奈想和正良單獨敘話,我不便留下,所以……」
南宮鳳儀顰起秀眉,喃喃道:「你們覺不覺得,正良這孩子有些奇怪。」
龍菲芸接口道:「是啊,我自詡搏聞強識、過目不忘,武林軼事、江湖奇聞無所不知、無所不通,但在九歲時也難將中原武林各大派的情況娓娓道來。」
任逍遙緩緩點頭,附和道:「他對北辰一道流及伊賀谷情況的熟悉,遠遠超出一個孩子應該知道的範圍,甚至……我想即使是五艷姬或者北辰一刀流十三上忍也不會比他通曉的多,更奇怪的是正良出生官宦世家,半點武功也不懂,為何偏對江湖中事如此熟諗。」
南宮鳳儀猜測道:「會不會是他深藏不露,你沒看出來。」
龍菲芸斷然道:「沒可能的,且不說正良是個孩子,縱然習武也所知有限,萬萬騙不了咱們。就算是鬼冥神君、恨天想在逍遙面前隱藏實力,也難瞞過他習練先天無上罡氣後的敏銳靈覺。」
南宮鳳儀玉容平靜,唇角逸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搖頭道:「唉,龍姐姐和逍遙都是聰明絕頂之人,到頭來卻被個孩子弄得滿頭霧水。」
龍菲芸沉吟道:「依我看……唔,正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咱們,說不準連他的身世、來歷……」
任逍遙雙目射出銳利的神色,一字一字緩緩道道:「你的意思是他並非左大臣黑崎秀康之子。」
龍菲芸緩緩點頭,深邃莫測的眼神往任逍遙凝視,回復她一貫篤靜冷漠的神態,語調像不波止水般的平靜,淡淡道:「我已打聽清楚,左大臣是扶桑國內太政大臣以下的最高級官員,相當於本朝的參知政事,歷來由德高望重的長者擔任。黑崎秀康乃當朝名臣,素以博學著稱,但只限於經、史、子、集及儒學、佛學,對武功一竅不通,要說正良是他遺孤,打死我也不敢相信。」
蘇涵碧幽幽道:「或許左大臣府藏書甚多,內中恰有各忍術流派的情報,黑崎秀康專攻政務,未曾研讀,正良閒來無事遂……」
龍菲芸打斷道:「中原武林各門各派均公開授徒,規條遠不及扶桑各忍術流派嚴岢,尚且各自存有不為人知的機密,何況是七大派之首北辰一刀流和只奉王室調遣的殺手組織伊賀谷呢。然則正良他非但對五艷姬、護廷十三番的情況瞭如指掌,就連流刃若火的秘密、半藏門三大黨組的任務分配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任逍遙輕歎道:「算啦,咱們也別妄加揣測,待我回去問問真宮寺姑娘。」
南宮鳳儀仰起俏臉往他瞧來,似笑非笑的說道:「嗨,人家若肯告訴你,用得著趕你出來?她和正良單獨敘話,擺明是統一口徑,除非你有本事把她弄上手,否則……嘻嘻,返回虛夜宮前是,咱們就當糊塗蛋吧。」
任逍遙故作驚訝道:「哇,那豈不是很丟人。」
蘇涵碧嘴角笑意擴大,化作燦爛的笑容,頑皮的道:「當然咯,想想看吧,縱橫韁場、叱吒風雲,令四國蠻夷聞風喪膽的冠軍候,愣是奈何不了個小娃娃,這要傳將出去還不給笑掉大牙。」
任逍遙心中暗笑,扳起臉孔,一本正經的道:「唉呀呀,既然事關朝廷顏面,那便由不得我視若罔聞、聽之任止。這樣吧,我就受點累、吃點虧,勉為其難的費些功夫,爭取十日內將美奈拿下,給你們添個妹妹,如何?」
水芙蓉從廚房走了出來,嗤之以鼻道:「哼,明明是你想勾搭人家,還千方百計的找借口,真不要臉!」端著碗熱騰騰的陽春麵往任逍遙跟前狠狠一摔,佯怒,「吃吧,噎死你才好哩,免得四處糟蹋姑娘家。」
龍菲芸咯咯嬌笑,美眸在長而翹起的睫毛下晶晶閃閃的,手肘枕在桌面處,托起香腮,幽幽道:「嘻嘻,詭計被看穿了吧。你啊你還是安守本分,別再想著打真宮寺姑娘的主意,免得芙蓉呷醋,生起氣來痛楱你頓。」
任逍遙不答話,端起麵碗埋頭吃將起來,吞嚥聲隔著門窗都清晰可聞,那姿態就像閻王殿裡放出來的惡鬼,幾個月沒進膳食,惹得眾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水芙蓉鼓著氣來到任逍遙面前,輕跺小蠻足道:「喂,你聽沒聽見芸姐說話。」
任逍遙含糊不清的答道:「別……別急,吃完再說……吃完再說。」
水芙蓉「啪」的從任逍遙手中奪過瓷碗,嘟起可愛的小嘴道:「不,現在就說,說不清楚不許吃!」
任逍遙拿她沒轍,陪笑道:「芙蓉,你是知道的,真宮寺姑娘餘毒方清,身體十分虛弱,沒有人照顧是萬萬不行的。」
水芙蓉冷然道:「哼,涵碧、大姐、芸姐誰都能照顧,沒你什麼事。」
任逍遙怔了半刻,肅容道:「富堅義搏心腸歹毒,久紗野水萌、羽田夕夏亦非善類,若然他們招來另外三艷姬,聯手新撰組甚至是整個半藏門向咱們發動襲擊……沒有我貼身保護,美奈和正亮的安全誰來負責。」
水芙蓉像瞧通看透他般,櫻唇角逸出一絲微僅可察的笑意,漫不經意地油然道:「有我師父、師叔和孟前輩、鄧先生在,難道還對付不了區區伊賀谷,用得著你大獻殷情,討好賣乖,在人家面前顯擺武功嗎?」
任逍遙被她說中心事,語氣為之一滯,訕訕道:「為免被真宮寺姑娘看穿身份,付、易兩位前輩不能施展本門武功,對抗五艷姬之輩恐力有不歹;我這做徒兒的若是在旁干看,讓師父他老人家獨自動手,豈非違背尊師重道的本分;鄧先生暗器功夫雖好,以寡敵眾難免力不能支;你們幾個的武功固然不錯,但我又怎捨得讓幾位嬌妻親臨戰陣呢。所以啊……」
水芙蓉扳起俏臉,截斷道:「所以若是強敵來犯,你只管戮力接殺,眾姐妹和我師父、師叔負責保護真宮寺姑娘,行了吧。」
任逍遙臉色變得頗為難看,唇角微動,還待分辯,水芙蓉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聽好,從今往後,你要敢再接近人家,休怪我翻臉無情。」
龍菲芸嘻嘻笑著瞥任逍遙眼,伸個懶腰,盡展動人的線條,懶洋洋的道:「芙蓉,你說的翻臉是不給逍遙做東西吃呢,還是晚上不跟她……」
水芙蓉秀靨微紅,搶著道:「我……總之,他要四處拈花惹草,我便不再理她,我便獨自回中原去。」她的脾性像極了易天寒,從來說一不二,雖然全是氣話,任逍遙也不敢小覷,陪笑道:「芙蓉,我答應你決不刻意接近美奈,決不……」
水芙蓉冷然道:「美奈、美奈,叫得真親熱啊。」
任逍遙忙改口道:「好好好,我答應你決不刻意接近真宮寺姑娘,決不獨自和她相處,決不過分做作,炫耀武功,行不?」
水芙蓉尚未說話,門外忽然傳來易天寒清朗的聲音:「不,你不但要接近美奈,還要設想方設法她喜歡上你,縱然以身相許亦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