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心中一凜,面上卻裝出興趣大起的模樣,笑問道:「這倒奇了,按說女子會武是件了不起的事啊,為何你娘要可以隱瞞呢?」
真宮寺美奈美眸閃動著深邃莫測的光芒,油然道:「你不懂啦,在我們扶桑只有武士和忍者才能習武,外族是不允許修習的,偏偏娘親又恪守漢人身份,不肯加入扶桑籍。你想想,身為北辰一刀流掌門夫人,若在公開場合施展漢人武功,違背規條不說,某些別有用心的人還會在指責爹爹管不好妻子,有悖七大派總掌門的身份。所以娘親只好裝作不懂武功,一門心思的相夫教子,要不是我七歲時看見她和爹爹在後殿切磋較技,打得難分難解,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娘親竟如此厲害哩。依我說呀,娘親的武功尤在十三番隊隊長之上,或許連你都
比不上喲。」說到最後一句,罕有地毫無戒心的甜甜淺笑,宛如盛放的鮮花般的燦爛。
任逍遙輕笑道:「聽起來你母親和真宮寺掌門的感情似乎挺好的嘛。」
真宮寺美奈秀眸采芒大盛,迷人至極點,喜孜孜的道:「那當然,扶桑和你們中原一樣,身居高位者也有三妻四妾,尤以平、源、真宮寺、朽木四大家族為甚,爹爹身為真宮寺族族長,統率七大派,執掌扶桑武林,縱使天皇親臨也要禮讓三分。然而爹爹自始至終只娶了娘親一個妻子,用情至深四字可謂當之無愧。」
任逍遙聞言大愣,易天寒、付龍淵明明說花事君是給真宮寺龍炫擄走的,怎麼在真宮寺美奈口中竟變成伉儷情深、夫唱婦隨的一對愛侶。
正自詫異間,真宮寺美奈察覺他神情有異,手肘斜枕軟墊,托著嬌悄可人的香腮,幽幽道:「任少俠,想什麼呢?」慵倦柔媚的動作格外強調了她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看得任逍遙心中一蕩,不能自主的回答道:「我……我在想……你娘武功既如此了得,定是中原武林的名門大派……不知……」目光停留在真宮寺美奈吹彈得破、嬌艷欲滴的秀靨上,再難離開。
真宮寺美奈遽地霞生玉頰,深情回望著任逍遙,兩人目光像磁石一般,相互吸引著,誰也移不開去,愛的火花在不經意間悄悄引燃。
這時窗外傳來水芙蓉的一聲輕咳,任逍遙猛然一震,急問道:「不知令堂何門何派,與我天極教是否有甚淵源。」
真宮寺美奈俏臉紅暈猶自未退,嬌聲道:「我母親的是跟著一位江湖前輩修習武功的,派別嘛我不曾聽她提起,但母親有兩位師弟,一位叫做易天寒、一位叫做付龍淵,或許你在中原定然聽過他們的名頭。」
此話既出,躲在門外的易天寒、付龍淵的呼吸立刻濁重起來,任逍遙裝出大驚失色的樣子,動容道:「付、易兩位前輩是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中排名第六、第七的宗師級人物,在下仰慕久矣,不想竟和令堂份屬同門。」
真宮寺美奈秀眸采芒大盛,迷人至極點,喜孜孜的道:「真的麼,爹爹和娘親果然沒有說錯。」
任逍遙心念微動,笑問道:「令尊、令堂時常提起付、易兩位前輩麼?」
真宮寺美奈別轉香軀,目光重落在窗外後園的美景處,輕柔的道:「是呀,爹爹曾和娘的兩位師弟交手,出盡北辰一刀流秘傳忍術方才勉強取勝,當時娘的兩位師弟……也算是我師叔吧,武功只練了些皮毛,因此爹爹一直認為,兩位師叔若能將本門所傳融會貫通,日後的成就無可限量。如果他們的比試放在二十年後,兩位師叔武功大成,或許敗北的會是爹爹。哦,對啦,爹爹還說若是有空,希望能請兩位師叔來趟扶桑,既可一敘當年情誼,還能飽覽異國風土。」
任逍遙越聽越是驚訝,易天寒、付龍淵把真龍寺龍炫看成不共戴天的仇敵,真龍寺龍炫卻似當他們是遠在中原的老友,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雖然想不通,但從真宮寺美奈身上肯定問不出答案,任逍遙知她身子虛弱,柔聲安慰幾句,囑咐她好生將養後,依依不捨的離開廂房。
出得大門,易天寒、付龍淵已然氣得吹鬍子瞪眼,個個捲起袖子,待要發作,若非眾女一直拉著,且恐被真宮寺美奈聽見曝露身份,怕是早便破口大罵,直斥真宮寺龍炫顛倒是非、混淆黑白。
任逍遙倒覺得真宮寺美奈的語氣、神態純粹發於自然,不像是在說謊,真宮寺龍炫和花事君也沒必要欺騙女兒,其中定有內情,趕忙將易天寒、付龍淵請到另一間房,打算仔仔細細問個清楚。
誰知他還沒開口,易天寒、付龍淵便異口同聲的說道:「哼,什麼『自始至終只娶了娘親一個妻子』,什麼『用情至深四字可謂當之無愧』,根本就是瞎扯!真宮寺龍炫性情暴虐,喜怒無常,這是我倆親眼所見的事實,事君被逼下嫁,不受虐待已是萬幸!」
任逍遙囁嚅道:「可是……」
易天寒怒道:「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真宮寺龍炫擔心我和付小子武功大成,千里迢迢的趕來扶桑找他報仇,因此故意放出謠言,造成他和事君伉儷情深的假像,為的就是防止我們掌劍合壁,殺盡北辰一刀流的奸佞囂小!」
付龍淵拍案而起,續道:「哼,真把咱倆當成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胡亂編些個瞎話就想矇混過去,做夢!」
任逍遙沉吟道:「兩位前輩冷靜啊,此事大有蹊蹺……」
易天寒冷然道:「哼,蹊蹺?逍遙啊,你仔細想想,憑真宮寺龍炫在扶桑武林的地位,娶個懂武功卻不肯加入扶桑籍的女子誰敢多話!用得著刻意隱忍,瞞著北辰一刀流上上下下,乃至駐守虛夜宮的護廷十三番麼。」
任逍遙無言以對,卻始終不敢相信真宮寺美奈會欺騙自己。
付龍淵是過來人,豈能不知任逍遙所想,正色道:「唉,你不用懷疑的判斷力,或許事君被真宮寺龍炫所迫,不得不瞞著女兒,真宮寺姑娘看到的也是假像。」
聽他這麼一說,任逍遙倒信了三分,沉聲道:「敢問兩位前輩,逆天神掌和御龍九決花前輩是否都曾研習。」
付龍淵點頭道:「事君的資質猶在我倆之上,師父早將掌劍無雙門十幾樣武功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任逍遙苦笑道:「真宮寺姑娘隨花前輩習武多年,兩位前輩萬勿當著她面施展本門絕學,以免被看穿身份。」
易天寒捋鬚笑道:「哈哈哈,這點道理我們還是懂的,既然你告訴她我們幾個都是堂主,那我們就用天極教的武功。不過你小子記著,伊賀谷若再敢派人前來搗亂,務必讓我對付。哼,誰敢打我師侄女的主意,老夫要他好看!」
付龍淵瞧瞧窗外,見水芙蓉沒在,笑問道:「若是逍遙打她主意,你怎麼辦。」
易天寒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欣然道:「能怎麼辦,聽之、認之咯,若得逍遙垂青,長侍左右,總比待在扶桑這蠻荒之地要好的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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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任逍遙帶著黑崎正良來到真宮寺美奈的房間,既然暫時到不了虛夜宮,見見真宮寺美奈也好,起碼讓他心裡有個底,不用繼續擔驚受怕。
經過大半日修養,真宮寺美奈的狀況已然好轉許多,兩人來到時,她正手捧小銀碗,津津有味的品嚐著水芙蓉、蘇涵碧合力烹製的藥膳。
任逍遙輕聲道:「美奈,你快看,我帶誰來了。」
真宮寺美奈愕然抬頭,朝著黑崎正良瞧去,忽然嬌軀劇震,抑制不住的現出訝色,險些從臥榻栽倒下來。
任逍遙急忙上前將她扶住,急問道:「美奈,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涵碧,快來啊!」
黑崎正良眨眨如泉水般純淨的大眼睛,柔聲道:「姐姐,是我呀,黑崎正良。」
真宮寺美奈急促的喘幾口氣,瞪著他沉聲道:「你……你……你是……」
黑崎正良柔聲:「姐姐,你真的忘了麼,左大臣黑崎秀康是我爹爹,籐原道隆借廢太子之事污蔑他老人家意圖謀反,將我們黑崎一族斬盡殺絕,多虧高橋叔叔保護逃出京都,後來在海上遇見任大哥,這才得保平安。」
真宮寺美奈微一定神,恍然道:「啊,是你,你……你打算去奈良找我爹爹?」
黑崎正良連連點頭,正色道:「對呀,現在只有真宮寺掌門能夠保護我。」
真宮寺美奈秀美目變得深遽無盡,忽然抬起皓首,向任逍遙展露一個可迷死任何男人的笑容,嬌柔的道:「任少俠,我和正良幾年沒見,有很多話想單獨談談,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任逍遙立時會意,含笑道:「呵呵,你們聊,你們慢慢聊,我去芙蓉那吃些夜宵,半個時辰後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