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南岸旌旗似海,營帳連綿.
任逍遙攜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水芙蓉、流域修置身於營地西北角的一處平頂小丘上,極目俯覽,遙望遠近形勢。
天極教果不同於尋常江湖組織,立營安寨,全依軍規兵法,鑒於附近地勢平坦,無險可恃,所以設的是矩營,上百大帳依次羅列,法度精專,井井有條。
因教中年輕一輩均參與田獵,負責戍衛的大多是三十歲以上的老成教眾,他們分列東西南北四面,布成方陣,眾星拱月般團團圍著營地,至於龍驤、虎翼兩軍,則在遠方設營,遙遙把住通往獵場的道路。
龍吟嘯的王帳位於中軍,左右白旌黃鉞,金銀旌節,前後圍繞,三百忠貞不二的近衛負責把守四周,當然這只是依據朝廷禮制度設下的儀仗,否則憑「風雲劍聖」超卓的武學修為,又何須他人保護。
另有七座營帳乃為秦懷玉、張勁宏及五堂堂主所設,其餘則留給教中各職司人員的家眷親屬們歇腳休憩,每三座間留下可供八馬並馳的走道,走道交錯處是大片設有馬欄和練習騎射的空地,讓參與田獵者舒展筋骨,比拚騎術抑或射箭練練,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第一輪比試即將開始,所有參賽者都聚集在王帳外的空地,個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巾幗軍的數百少女巧笑倩兮的圍著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時不時的問這問那,有意追求她們的青年教眾,大多都擁到這裡來找尋機會,不少人甚至大膽邀請他們中意的對象觀看自己稍後的精彩表現。
長風拂來,旗幟獵獵作響,戰馬嘶喧,響徹營地上方。
手持黃羅銷金傘蓋的兩班內衛,擁簇著龍吟嘯走出王帳,全場登時鴉雀無聲。
照例的一番訓話過後,龍吟嘯命人取出一領紅錦戰袍,朗聲道:「田獵講究弓馬嫻熟,比試開始前老夫想先考考諸位的箭術,待會誰能命中紅心,這領戰袍就贈給他,權當小小獎勵。」言畢,身旁肅立的荊嗣油然步出,親自走到兩百步外豎起箭垛。
眾人雖躍躍欲試,但珠玉在前,如此遙距想要射中已然不易,更何況直貫紅心。假若不慎失手,就得當場出醜,一時間竟無人應答。
柳凝濤出言激道:「本教數千少年英豪,難道連個敢試試的都沒有嗎?」
「讓我來!」長嘯聲中,一人越馬衝前,正是劉清平幼弟,朱雀堂副堂主劉易鈞,參加田獵的青年教眾中除龍飛雲外屬他職司最高,輩分則還在龍飛雲之上,可說是田獵頭名的有力競爭者。
劉易鈞凝神運氣,緩緩拉開長弓,「颼」的一箭射去,正中紅心,全場立時金鼓齊鳴,人人均喝起采來。
龍吟嘯大喜過望,正要讓荊嗣取戰袍給劉易鈞,忽聽一人喊道:「且慢,請教主先待屬下表現,再作決斷。」
眾人側目而視,見說話的乃永興軍副指揮使趙懿,紛紛大覺詫異。趙懿今年二十七歲,投入白虎堂已近十載,先前兩次田獵他均未參與,顯然不擅弓馬,何以竟也出場爭奪戰袍。
趙懿拈弓縱馬,一箭射出,亦正中紅心,眾人方始得知,原來他故意隱瞞實力,打算出其不意的在今次大會中一舉奪魁。
趙懿興高采烈,大呼道:「取戰袍來。」話尤未落,秦襄揚弓叫道:「你二人箭術何足為奇,看我的!」說罷策馬往來,奔馳三次,猛地後仰翻身,背射一箭,亦中紅心。三隻勁箭齊刷刷的攢在箭垛中央,好不壯觀,秦懷玉捋鬚微笑,暗歎歷城秦家後繼有人。
張風最擅把握機會,知道若在此刻技壓群雄,必能令虎翼軍上下鬥志重燃,高嚷道:「二哥翻身背射,不過爾爾,看我奪射紅心!」
張勁宏見愛子豪氣盈貫,甚是欣慰,朗聲道:「風兒,爹為你擂鼓。」說著親自取過鼓錘,咚咚咚的敲將起來。
張風有意賣弄,先向抱拳施禮,然後掣出刺日弓,以內功催動弓弦發出「鏘」的一聲清響,接著取出一支勁箭,架到弦上,將寶弓拉成滿月,瞄向靶心,「唰啦」呼嘯射去,正在三箭當中,直插紅心。
震天價的叫好聲中,張風勒馬按弓大叫道:「諸位,此箭能奪得錦袍麼?」
虎翼軍上下齊聲回應道:「能!」聲震全場,響徹四野。
龍吟嘯目視愛子,欣然道:「飛雲,你也試試吧。」
龍飛雲本想成全張風,讓他風光一把,奈何父名難違,只好點頭答應,朗聲道:「論射術準頭兒子委實不如二弟,唯有耍手連珠箭以搏各位弟兄一笑。」
龍吟嘯打個手勢,荊嗣立刻換上嶄新的箭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龍飛雲身上,他的一舉一動不僅僅代表個人,更關乎整個天極教的聲望顏面。
龍飛雲策馬揚鞭,背對箭靶,接過三枝長箭,夾在指隙處。
全場肅靜無聲,所有人屏息凝視,一瞬不瞬的望著前方。
龍飛雲旋風般轉過嬌軀,「嗤嗤」聲中,三枝勁箭連珠迸發,一枝接一枝向箭靶流星逐月般電射而去。
「篤!」的一聲,第一枝箭命中紅心,接著第二支、第三支相繼命中,組成品字形圖案,煞是美觀。
全場先是鴉雀無聲,旋即采聲雷動,久久不竭。
劉易鈞、趙懿、秦襄、張風均心悅誠服,四人自問再練上個三五八載,也未必及得上龍飛雲。
龍吟嘯長身而起,人人都以為教主要將戰袍交予愛子時,他卻走到任逍遙身邊,含笑道:「久聞任少俠箭術精湛,何不也露一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