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時南宮鳳姿已悄然離去,帳中猶自縈繞著淡如蘭馨的伊人餘香。
任逍遙穿上衣衫,發覺雪白的被褥上落有幾根青絲,想來是在興奮中被自己不慎扯落的,喃喃自語道:「春夢了無痕,看來還是有跡可循。」
走出客房,已是日上三竿,任逍遙舒暢萬般的伸了個懶腰,心忖昨晚兩度雲雨,真個蝕骨銷魂,長久以來的疲累一掃而空。
院子裡,水芙蓉、南宮鳳姿、林毓秀正圍著孟如煙打鬧嘻戲,瞧她們樂此不疲的歡快勁,任逍遙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即將面對怎樣的變故,哪怕天極教內亂當真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也決不能將她們牽扯其中——這是作為一個男人最起碼、最基本的職責!
「逍遙,想什麼呢?」不知何時,南宮鳳儀出現在身後,吐氣如蘭的問道。
任逍遙不欲讓她擔心,隨口敷衍道:「哦,我在想大哥、二哥幾時才能到達巽風城,我們兄弟也好把酒言歡,開懷痛飲。」
南宮鳳儀微聳香肩,幽幽道:「熊幫主和肖少俠連夜趕往晉州查探,短時間內怕趕不過來吧。」
任逍遙措手不及的失聲道:「你……你都知道了。」
南宮鳳儀仰起吹彈得破的俏臉,微嗔道:「別把我當成笨女人,筵席上你與龍堂主、柳堂主他們的對話人家聽得一清二楚,加上葉總把與你商談後,立刻離開客棧,忙到夜晚才回來,如果再猜不著他此去的目的,我還……」
任逍遙急忙掩住她櫻唇,附耳道:「千萬別告訴鳳姿她們,我不想她們擔心。」
南宮鳳儀點頭表示曉得,柔聲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任逍遙對她是愈看愈愛,含笑道:「你啊,照顧好鳳姿、秀秀兩個小搗蛋就成……還有,多陪陪我,讓我忘記眼前的憂愁。」
南宮鳳儀秀眸異采漣漣,輕輕道:「真的沒有了麼?」
任逍遙老臉通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尷尬道:「能不能讓諸葛先生來趟巽風城,許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非得當面向他請教。」
南宮鳳儀甜笑道:「其實諸葛先生早已猜到你的處境,正馬不停蹄的從花萼谷趕來,估計再有個七、八天就能到了。」
任逍遙大喜道:「花萼谷!你說諸葛先生去了花萼谷?」
南宮鳳儀忍不住發出銀鈴般的動人笑聲,掩嘴瞪他一眼道:「是啊,你給唐灩出的好主意,第二天我們剛走她就哭著吵著來求諸葛先生,諸葛先生給她纏得沒辦法,只好乖乖幫忙咯。」
任逍遙饒有興致的問道:「未知諸葛先生如何解決這兩難的問題呢?」
南宮鳳儀回復她一貫篤靜冷漠的神態,語調像不波止水般平靜,淡淡道:「諸葛先生讓她請出唐大門主,向爹爹借用紫羅雲翳——你知道那是爹爹花費千金為娘親打造的坐駕,不但裝有從莆甘購入的減震機簧,就連駕車馬匹也是萬中選一的良駒,翻山越嶺亦無顛簸,自然不愁加重衛少俠傷勢。」
任逍遙沉吟道:「唐雲鶴極痛女兒,必盡遣唐門精銳沿途護送,諸葛先生先生似乎沒有必要同去。」
南宮鳳儀露出個似是憐惜情郎無知的幽怨表情,故作冷淡的道:「你不是自詡聰明嗎?有本事就猜猜咯。」
任逍遙心念微轉,有意道:「唉呀,諸葛先生的用意怎能輕易洞悉,不如……不咱們打個賭,若我猜中今晚你來陪我。」
南宮鳳儀白他一眼,會說話的眼睛清楚傳遞「你啊,真是個小淫賊」這句怪責的話,語調保持平靜,淡然自若道:「若是沒猜中呢。」
任逍遙嘻嘻笑道:「這還用問,自然我去陪你咯。」
南宮鳳儀霞生玉頰,嗔怒道:「沒個正經,快說啦。」
任逍遙肅容道:「無論諸葛先生呆在少林寺還是返回聽雨軒,都未必能躲過天極教的耳目,只有在人跡罕至的花萼谷才能不受監視,以便悄無聲息的趕來巽風城,我說的對麼?」
南宮鳳儀沒好氣的道:「原來你早猜著了,卻故意耍我,哼!」她嘴上責問,俏臉卻笑靨如花,美目閃爍著嬌癡狡黠的采芒,她更是秀美至不可方物。
任逍遙感慨萬千,初識南宮鳳儀時,她是那樣的矜持高傲、冷若冰霜,教人不敢冒犯;雲塢谷春風初度後,她的熱情逐漸顯露,舉手頭足間透著嬌艷無倫的青春神韻;現時的她猶如盛放的鮮花,無論是甜美的聲線,抑揚頓挫的語調,至乎眉梢眼角的細緻表情,都有種醉人的風情,令他魂為之銷。
南宮鳳儀見他沉默不語,柔聲道:「逍遙,想什麼呢。」
任逍遙附耳言語幾句,窘得南宮鳳儀韻生雙頰,羞不可耐的跑將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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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幾天,任逍遙忙得應接不暇,既要抽空教柳永研習詩詞,又要應付天極教各職司人眾的拜訪,加上一直記掛龍吟嘯的安危,難免有些茶飯不思,幸有四女陪伴在側,為他排解憂愁。
不日,熊嘯天遣丐幫弟子送來密信,聲言與肖星辰幾番入營探察,並未發現異狀,同時聽雨軒亦接到朝廷大批採購糧草、兵器、軍馬的訂單,一切情況都顯示任逍遙先前判斷有誤,即便是那五萬外軍,也未有任何發生內亂的跡象。
任逍遙、葉知秋經過商議,決定暫做兩手準備,一方面寫信知會獨孤宇、柳玉虛,將情況盡數諭知,一方面調遣金獅、飛虎、天狼、蒼雲、漢陽五寨人馬,暗中趕赴巽風城,以免變生不測。
龍飛雲得任逍遙指點,果真再無女子糾纏,柳纖雲與他關係大進,自也對任逍遙感激異常,大軍即將抵達的消息方自傳到總壇,兩人不約而同的派遣下屬前往客棧報訊。
任逍遙鎮定以對,淡然自若的送走來人,隨後立刻找到葉知秋商討對策。
葉知秋默思片刻,坦言道:「咱們雖做客巽風城,但畢竟非天極教中人,理當待龍教主返回總壇後再行拜訪。」
任逍遙沉吟道:「若不出城迎接,萬一發生意外,你我必難辭其咎。」
葉知秋皺眉道:「四弟還在懷疑內亂之事?」
任逍遙緩緩點頭,正色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葉知秋有感而發道:「嗯,天極教稍有差池,則牽一髮動全身,不僅中原武林折一臂助,朝廷北伐大計亦要泡湯,只是你我貿然前往,終究於禮不合,況且龍堂主深謀遠慮,智計超卓,相信能應付得來。」
任逍遙雙目精芒現出,一閃而逝,搖頭道:「假使對方脅持龍教主,強迫龍堂主就範又當如何?」
葉知秋肅容道:「決不可能,大哥、二哥在信中說得清清楚楚,龍教主和秦、張兩位副教主安然無恙,縱然臨時發生變故,想也只是部分教眾的嘩亂,無須擔憂。」
任逍遙神色凝重道:「信箋是七天前發出的,焉知這幾日軍中一切安好。」
葉知秋苦歎道:「可惜大哥、二哥沒能及時趕回,否則……」
話尤未落,門外傳來熊嘯天、葉知秋爽朗的笑聲:「哈哈哈,看樣子我倆來得正是時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