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所,有氣無力的在床頭躺下,儘管南宮鳳儀答應幫他勸說乃妹,但林毓秀、水芙蓉那邊還得他自己著手,想到二女爭風吃醋、幾欲動武的場景,他不禁大是頭疼,渾渾噩噩間逕自睡去。
夜半時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任逍遙驚醒,起初他只當是誰走動的聲音大了些,並未在意,可後來越聽越是不對,從四周凌亂無序呼吸聲判斷,門外躁動的人群竟數以十計。
任逍遙心道不妙,正要出去詢問狀況,大門倏地被人撞開,陸巖驚惶失措的衝到床邊,顫聲道:「任少俠,不好啦,絕殺夜襲少林,衛師弟深受重傷,危在旦夕。」
「什麼!」任逍遙霍地立起,失聲道。
陸巖將話重複了遍,補充道:「太上讓我請你速去達摩堂,且莫有半分耽擱。」
任逍遙點點頭,一邊穿衣一邊問道:「除衛兄外還有誰遭到襲擊,秀秀……秀秀她沒事吧。」
陸巖據實答道:「秀秀安然無恙,師兄弟們也均平安,只是衛師弟傷得太重,只怕……」
話尤未落,任逍遙如離弦之箭衝出房門,頃刻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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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達摩堂。
問訊趕到的獨孤宇、林非凡、唐雲鶴、尹雙雙、唐天鷹及四大聖僧個個神情嚴肅,不發一語,唐灩渾身戰慄的縮在母親懷中,半句話也說將不出,顯是內心受到極大震動,迄今仍覺後怕。
獨孤宇將衛思函抱起,見他呼吸微弱,只剩下游絲般一口氣,不禁老淚縱橫。
唐雲鶴歉然道:「獨孤前輩,小女……」
獨孤宇揮斷,雙掌貼於衛思函背心靈台穴,將苦修八十餘載渾厚內勁源源不斷的輸送過去。
只見獨孤宇頭頂熱氣繚繞,猶似蒸籠一般,衛思函半邊臉孔脹得血紅,半邊臉頰卻似鐵青,額頭汗如雨下,發出沉重的噴氣和吸氣之聲。
唐雲鶴依法施為,以自身功力助女兒平復心境,一時間大殿鴉雀無聲,針落可聞,人人均暗自驚凜,沉浸在絕殺肆虐的陰雲中。
突聽衛思函「啊」的噴出口淤血,唐灩嬌軀微顫,不由自主得現出關切神色,偷眼瞧向獨孤宇,見他臉上不露喜憂,無法猜測衛思函主何吉凶,芳心暗暗焦急。
「獨孤前輩,衛兄他情況如何?」幾乎是在同時,任逍遙飛身掠入大殿,關切萬分的問道。
獨孤宇滿目惋惜,仰天長歎,隔了半晌,才道:「命算是保住了,但思函右肩鼓折,終究無法續接,從今往後怕是……怕是再也無法使劍了。」說罷淒然搖頭。衛思函全身武功均在右手,右手若廢,後果可想而知。
「哇——」唐灩問言,鼻頭一酸,哭得泣不成聲,哽咽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衛大哥。」
獨孤宇使個眼色,曉明立刻示意弟子抬衛思函進房休息,同時遣走殿外其餘僧侶,確保大殿內的對話不致外傳。
「唐門主,小徒和令愛怎會……」獨孤虹本想說「夜半相約」,考慮到雙方顏面這才沒有出口。
唐雲鶴搖頭道:「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還是讓灩兒自己說罷。」
唐灩抽抽噎噎的將整個經過敘述出來,最後啜泣道:「爹爹,娘親,衛大哥他為了灩兒連性命都可以不要,你們一定要治好他呀。」
唐雲鶴神色凝重,肅容道:「衛少俠深受重傷,小女難辭其咎,但叫有用得著我蜀中唐門的地方,雲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尹雙雙將女兒擁入懷中,柔聲安慰幾句後,點頭道:「貴派對灩兒的大恩大德,蜀中唐門永世不忘。」
林非凡拱手道:「行俠仗義乃我輩本分,唐門主、唐夫人何須道謝,只是絕殺行動的目的得盡快弄清,否則必會有更多武林同道深受其害。」
唐雲鶴苦笑道:「絕殺找上小女,還不是為報十八年前麾下大小分舵二十四處被挑之仇。」
唐天鷹雄軀微震,虎目射出銳利的神色,旋又斂去。
任逍遙皺眉道:「壽州三雄武功不弱,但面對家學淵博的唐姑娘未必能保萬無一失,若對方有意殺人立威,似乎不該由他們出手。」
唐雲鶴苦笑道:「小女遇襲同時,絕殺以數十人偷襲本門居所,想是他們料定我等自顧不暇,故而有恃無恐,多虧為少俠出手救護又逢巡夜的少林弟子及時趕到,這才撿回條命。
任逍遙沉吟道:「敢問門主,前來偷襲的殺手中可有絕月、奪魂等人。」
唐天鷹搖頭道:「雖然對方均以黑巾蒙面,但我敢斷定五大殺手中一個沒來。」任逍遙功聚雙目,低聲道:「絕殺與蜀中唐門仇深似海,如果決心報復不可能不精銳齊出,偏偏襲擊住所和唐姑娘的殺手全都只是二流人物。」
尹雙雙若有所思道:「你是說其中另有玄機?」
任逍遙斷然道:「對,我甚至懷疑,唐姑娘根本不是他們狙殺的目標。」
曉明肅容問道:「何以見得?」
任逍遙分析道:「唐姑娘乃名門閨秀,豈容深夜外出,就算遊覽寺中古跡也必左擁右簇,絕殺中人行事素來謹慎,除非恨天親自出手,否則不可能攻擊唐姑娘。我想壽州三雄很可能是在前往與其他殺手匯合的途中發現唐姑娘落單,覺著機會難得,這才按耐不住,施以圍攻。」
唐雲鶴愕然道:「那五大殺手到哪去了?」
任逍遙沉聲問道:「兩個時辰前……唔,大約是唐姑娘遇襲時,我曾遇見唐定南,不知唐安西、唐鎮北是否也未待在居所。」
唐天鷹回答道:「他們仨先後離開,迄今未歸……啊!莫非絕殺……絕殺的真正目標是……」
任逍遙一字一頓,緩緩接道:「唐門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