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獨孤宇先行返回祝融峰,眾人亦紛紛起身告辭。
林非凡夫婦執意相送,大殿內很快只剩下最後兩桌。
一桌自是衛思函、任逍遙、林毓秀等人,喝得乃是慶功酒,眾弟子中與衛思函交好得無不圍攏過來湊個熱鬧,真個言笑晏晏,相談盡歡;至於另一桌上的陸巖、王超等十幾人個個借酒消愁,喝固然喝得很多,只不過大半都是苦酒。
任逍遙與衛思函一碗碗乾下去,很快便醉眼朦朧,林毓秀大半時間都在和師兄弟們說笑,雖只略略抿了幾口,俏臉已微現紅暈,甚是誘人。
「衛兄,有……有你的啊,劍法……劍法一天比……一天厲害。」任逍遙拍著衛思函肩膀,含糊不清的說道。
「哪……哪裡,還不……還不得多謝任兄提……提點。」衛思函感激道。
「祝……祝你鵬……鵬程萬里,自此大展……大展鴻圖,威震五……五嶽。」任逍遙說話開始顛三倒四、不清不楚起來。
「那……那可都是以後……以後得事啦,倒是……倒是眼下……」衛思函放下海碗,故作正色道。
「眼下……眼下什麼呀,你……你說。」任逍遙興趣盎然鼓動道。
「當然……當然是你和秀秀……秀秀的婚事咯。」衛思函大笑道。
「甭急啊,這事可……可得從長計議。」任逍遙說著一把將林毓秀攬入懷中,輕輕吻了吻她眼角,柔聲道,「秀秀,你說是吧。」
「大哥哥,別再說啦,人家羞死了。」林毓秀終究面子薄,見任逍遙在大庭廣眾下談論她倆的情事,立刻霞生雙頰,扯著任逍遙衣袖,耳語般低聲道。
若在平日,聽得愛人軟語相求,任逍遙自然無所不允,怎奈此刻他喝得實在太多,心智難免有些失常,非但沒能及時收住,反倒大咧咧的笑道:「秀秀乖,來,讓大哥哥親親。」說罷低頭朝她吻去。
「不要……不要啊。」林毓秀溫馴地伏在他懷裡,軟弱的拒絕著。
「親一個,親一個。」衛思函帶頭起哄,眾人紛紛附和。
「大哥哥……唔!」林毓秀俏臉緋紅,如煙似霧的迷濛眼神中透著欲拒還迎的嬌羞。
「砰!」巨響聲震大殿。
任逍遙、林毓秀同時一驚,側目望去,但見臨桌酒菜灑落滿地,碎裂的杯盤四處飛濺,顯然是陸巖等人不堪他倆過於親熱的舉動,一怒之下將桌子掀翻。
「任逍遙,你也太過分啦。」王超驀地戟指喝道。
「怎麼,看不慣,看不慣就給我滾出去。」任逍遙被打斷「好事」,心中大怒,想也不想便霍起站起,大聲喝斥道。
「任兄,別……別和他們一般見識。」衛思函搖搖晃晃的想要拉住他,忽覺兩眼一花,撲騰醉倒在桌邊。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陸巖冷哼道:「勾結契丹狗某奪劍譜倒也罷了,還……還把注意打到秀秀身上,我……我要教訓教訓你這雜碎。」言畢操起椅子,直朝任逍遙打去。
變起倉促,餘人無不喝得酩酊大醉,誰都沒想過上去阻攔。
林毓秀駭得花容失色,自然也提不起氣力。
其實以任逍遙的武功,反戈一擊不說,再不濟也能躲開,可他聽到「契丹狗」三字,立刻想著要把衛思函叫醒,渾然沒有注意到呼嘯而來的木椅。
「啪——」木椅結結實實的砸中任逍遙背脊,強勁的衝擊力令他呼吸一窒,幸虧琴棋書畫四聖自小替他打下了紮實的功底,筋脈中及時生出護體真氣,這才避免了內臟受損。
任逍遙處於半醒不醒的狀態中,驟覺背心一陣劇痛,只道遭人暗施偷襲,揚手便是一計「推窗望月」,正中陸巖前胸。
哪怕是個普通人,喝醉酒後力氣也比平時大上許多,更何況是任逍遙。
只聽陸巖「啊」的一聲慘叫,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倒跌出去,令人瞠目結舌的徑直躍過五六丈地,撞在門口的實木主樑上,旋即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大師兄!」王超、鄧強、李哲等死黨驚呼著跑上前。
陸巖嘴角、胸口、雙肩儘是鮮血,一時半會也分不出究竟傷在何處,總之進氣多,出氣少,看樣子怕撐不了幾時。
「任逍遙,納命來!」王超急怒攻心,「唰啦」拔出長劍,當先衝向任逍遙。
鄧強、李哲還有另外七八人個個急紅了眼,不分青紅皂白的尾隨殺到。
餘眾不敢插手,均遠遠退開。
林毓秀急得號啕大哭,嗚咽到:「王師兄、鄧師兄,你們說說就成,千萬別動手呀。」她哪知道,這幫人心急火燎的找任逍遙拚命,完全是因為他橫刀奪愛,牢牢佔據了自己的芳心,至於陸巖身受重傷,無非只是王超、鄧強等發洩憤怒的導火索罷了。
面對十幾把明晃晃的長劍,任逍遙一個激靈,似乎恢復了稍許神志,隱隱覺得對方不似絕殺抑或其他奸佞之徒,但卻平白無故的圍攻自己(酒喝多了,想不起王超、鄧強他們和陸巖的關係),實在莫名其妙。
怎麼辦呢?殺?殺不得,萬一對方是好人豈非追悔莫及。
說服他們住手?不成,自己現在迷糊得很,哪有心思多說話。
思慮間,對方的攻勢猝然發動。
任逍遙沒時間多想,索性拿出逍遙無極掌中空手入白刃的絕學,搶奪起對手長劍來。
王超等人均各武功不弱,但遇到他出招奪劍,竟沒絲毫閃避餘地,只覺手腕一麻,兵刃無不立即失卻。
當任逍遙劈手將最後一柄長劍斬落,一股無可遏制的酒意忽然湧上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