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兄沒有想到吧。」偷襲者雙目神光一閃,旋又斂去,赫然正是任逍遙。
「任兄,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衛思函疑惑道。
「呵呵,在下只是想試試衛兄武功。」任逍遙露出個看透一切的瞭解神色,心滿意足的表情,油然道,「看來你和陸巖、王超聯手時並未竭盡全力,否則我未必能熬到林掌門趕來。」方纔他將凌霄劍訣使到一半卻仍奈何不了衛思函,反被對手以流星十三式中的最後絕招「星星漫天」殺退,足見此人平日韜光養晦、深藏不露,實則武功極其了得。
「是否掌門人讓你來的。」衛思函沉聲問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任逍遙微聳肩頭,洒然笑道。「偷襲」衛思函純粹是他自作主張,但究其目的則是為了瞭解衛思函的真正實力,更好的幫助林非凡夫婦達成提攜愛徒的心願。
「莫非恩師有意安派我出席祝聖大會,所以……」衛思函何等聰明,一猜即中。他在衡山派中極少展露武功,別說林非凡就連獨孤虹也很難拿定注意,是否允許他參加比試。
「既然衛兄已經看穿,多餘的話就不必我詳敘了吧。」任逍遙含笑道。
「任兄可知我並非漢人。」衛思函倏地說道。
任逍遙緩緩點頭,肅容道:「正因為如此,所以祝聖大會才是你千載難逢的出頭良機。」
「不可能的,就算掌門人、恩師命我代替周師兄,師叔師伯們也會一致反對。」衛思函長歎道。
「衛兄武功在當今衡山派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我想諸位前輩該不會因區區種族之見而埋沒人才吧。」任逍遙有意試探衛思函,故意先不點破。
「唉,宋遼積怨太深,雖然我只有一半契丹血統,但在眾人眼中卻是不折不扣的外族胡虜,當年若非太上掌門一力護持,焉能苟活至今。」衛思函露出悲憤的神色,淒然道,「十多年來,我朝夕不綴,勤練武功,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光耀衡山門楣。然而,師兄弟卻把我的努力當成了對他們的挑釁,說我攻於心計,倚巧賣乖;說我不知廉恥,覬覦掌門之位;甚至還說我欺中原無人,妄圖學好武藝回返契丹,助……助大遼侵宋。」
「閒言碎語衛兄何必當真。」任逍遙深刻體會到衛思函的艱辛,柔聲安慰道。
「所以我才不得不韜光養晦、暗自隱忍,不得不裝出武功低微的模樣,免得遭來他人無端記恨。」衛思函目泛淚光,哽咽道。
「難道衛兄就沒想過改變當前的狀況麼?」任逍遙目光變得無比鋒利,似能直看進衛思函的肺腑內去,肅容道。
「不瞞任少俠,小弟確實憧憬著能在祝聖大會中奪魁,然而我連出賽資格都沒有,也就只能當個看客了。」衛思函口齒艱澀的說道。
「衛兄認定林掌門、林夫人的決議無法得到眾人首肯麼?」任逍遙走到衛思函身旁,緩緩道。
「難,難上加難。」衛思函斷然道,「胡漢之間日積月累的成見不是短時間內所能改變的,除非……」說到這,他開始猶豫起來。
「除非什麼?」任逍遙追問道。
「除非七日內我能幹出幾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並且想方設法讓師叔師伯們見識到我真正的武功。」衛思函面露愁容,皺眉道,「只是時間倉促不容離山外出,而諸位尊長又分居五峰,加上鄙派嚴禁私相鬥毆,小弟縱想展露劍法怕也有心無力。」
任逍遙探手摟緊他肩頭,壓低耳語道:「如果你在祝聖大會上與『風流盜俠』來一場痛快淋漓的對攻……」
「不行,我衛思函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容你相讓。」衛思函聽到一半,猛地拒絕道。
任逍遙最是欣賞這種寧折兀彎的脾氣,問言哈哈大笑,傲然道:「我以名譽擔保屆時絕不手下留情,至於能夠收到多大功效,還得仰仗你自己發揮。」
「原來任少俠的目的並非純粹試探,而是給我『下戰書』來啦。」衛思函壓抑不住欣喜若狂的情緒,容色誇張的笑道。
「七日後的切磋我很期待。」任逍遙雙目精芒閃閃,神態卻比任何時刻更冷靜沉著。
「彼此彼此。」衛思函豪情奮湧的朗聲道。
任逍遙知他必覓地苦修,抓緊彌補劍法中的不足,含笑提點道:「衛兄的流星十三式已盡得神髓,但迅猛中略欠沉穩,希望下次交手時有所改觀。」
「任少俠,大恩不言謝。」衛思函立刻醒悟,露出感激萬分的神色,拱手作揖道,旋即轉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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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賢峰,黃亭觀。
中原武林四大盛事之一、五年一度的祝聖大會。
衡山派上下三代,兩百七十六人齊聚於此。
泰山、嵩山、華山、黃山四派均有護法以上的前輩耆宿率領弟子前來觀禮,其中尤以泰山派最為齊整,不僅秦衛良、馮劍雄、葛洪舟三大弟子聯袂齊至,就連玉凌、玉空二老亦親自蒞臨。
會場中央是個實木搭建的高台,正東乃獨孤宇、林非凡、獨孤虹等衡山派首腦的席位,南側則由四派嘉賓落座,至於西北兩邊,一邊是稍後參加比武的弟子休息準備的場所,另一邊自然圍滿了觀戰的衡山派門人。
衛思函原本司職迎賓,定然忙得不亦樂乎,林非凡卻有意將他安排在身邊,一來為稍後與任逍遙切磋的保存體力,二來抓住最後時間提點幾句,爭取讓他表現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