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也參加祝聖大會的比武麼?」任逍遙轉念問道。
「不,秀秀早已學過衡山七絕劍,機會嘛自然得留給其他師兄弟。」林毓秀見任逍遙面帶疑惑,旋又解釋道,「衡山七絕劍乃本派絕學,素不輕易傳授,除非能在祝聖大會中拔得頭籌,否則……」
「哈哈哈,哈哈哈。」林毓秀話未說完,任逍遙已捧腹大笑。
「大哥哥,你笑什麼呀。」林毓秀急道。
「這……這麼說五年前,你……你就戰勝過……」任逍遙忍俊不禁,上氣不接下氣喘息道。
「本來就是嘛,上一屆的祝聖大會人家千辛萬苦的拼了三場,好不容易才奪魁哩。」林毓秀板起俏臉,引以為傲的說道。
「那會……那會你才十一歲,能……能贏的了麼?」任逍遙笑問道。
「唉呀,幾位師叔哪裡會為難秀秀呢。」林毓秀咯咯嬌笑道,「師兄們也禁不住人家的軟磨硬泡,所以全都放水咯。」
任逍遙聽罷心中一凜,如果說五年前衡山派上下有意賣放,那麼七日後祝聖大會的競爭將空前激烈,衛思函若想脫穎而出只怕難上加難。
「大哥哥,爹爹有沒有和你提起出席大會的事情呢?」林毓秀柔聲道。
「嗯,林掌門希望我能在大會上與貴派弟子切磋。」任逍遙如實回答。
「『風流盜俠』親身蒞臨,祝聖大會一定蓬蓽生輝。」林毓秀「嘻」的露出雪白整齊的可愛貝齒,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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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紫蓋峰下。
入曲折小徑,過石橋,沿溪行百步許,便是『紫蓋仙洞』,每逢春夏之交,山泉迸瀉,有如跳珠噴玉,雪濺雷鳴,形成二十餘丈的飛瀑奇觀,水簾瀑色如雪,聲如激浪,銀光奪目,寒氣逼人。
站在石池右側,李商隱所書的「南嶽第一泉」題刻旁,衛思函悵然若失,拜入衡山派門下後,他心中只有兩個念想,一是學好武功,將本派門楣發揚光大,然而因為自己特殊的身份,這幾乎已經不可能了;二是贏得師妹芳心,入贅林家(獨孤宇就林毓秀一個外孫女,要她外嫁幾乎是不可能的),但見過風神如玉、桀傲不群的任逍遙後,他又主動放棄了。如今的衛思函真個惆悵滿腹、黯然神傷,不知何去何從。繼續留在衡山派麼?不,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值得自己留戀了;離開傷心地,從此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不,掌門、師傅對自己恩重如山,豈能一走了之。
忽然,衛思函心現警兆,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一股無垠的殺氣。
「轟——」一道黑影彷似充滿無窮無盡的爆炸性力量,風馳電掣般突襲過來。
剎那間,衛思函只覺無堅不摧的劍氣呼嘯而至,彷彿掉進了大海怒濤洶湧的漩渦中,頓時心驚肉跳,呼吸頓止,全身有若刀割。
換作任何人,驟然面對這等暴風激浪般的可怕攻勢,必千方百計的先避其鋒芒,然後設法重整陣腳,挽回頹勢。
但衛思函卻清楚知道那只是死路一條。
他在衡山派呆了十幾個春秋,武功盡得獨孤虹真傳,偷襲者武功如何一望便知。從對方出劍的方位、力度判斷,他絕非普通殺手刺客,而是萬里挑一的高手,
倘若失去先機,給對方把劍勢盡情發揮,自己休想有機會反擊。
「鏘」!衛思函兵刃出鞘,集聚全身功力,反手迎上,不偏不倚正中對方雷霆一劍的鋒銳處。
偷襲者顯然沒有想到衛思函竟能及時格擋住他迅猛凌厲的殺招,略微「咦」了聲,倏地騰身而起,長劍劃過半空,催發出凜然迫人的勁氣,朝衛思函小腹彎擊而去。
衛思函無計可施,唯有捨命拚殺,猛地撞入對方劍光中,以硬碰硬,以攻對攻,施展出近身削刺的捨命招數,以有來無回的氣勢往前衝殺。
勁氣與兵刃交擊的聲音,爆竹般連環響起,一時狂飆四濺,殺氣漫天,重重劍影把兩人淹沒其中,任誰稍有閃失都是血濺當場之局。
衛思函一招一式,深得衡山派武功精髓,毫無半分取巧,每個閃躲,都恰到好處,任何撲擊,均間不容髮,似是刻意施展,又像率性而為,大巧若拙,樸實無華,雖然處於下風,仍能守得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偷襲者橫劍當胸,生生將衛思函震開三步,劍勢擴展,變成漫空劍影,點點鋒芒,勁氣鼓湯,以雷打電擊的霸道威勢,朝衛思函狂捲過去。
令人驚訝的是,表面看似驚濤般鋪天蓋的淋漓劍法,竟深合天人交感之道,每一處攻擊的對象總在著意與不著意之間,舉重若輕,去留無跡,且有無數連消帶打的後著。
被他運勁震退的剎那,衛思函只覺頭暈眼花,氣血翻騰,不由暗暗叫苦,偷襲者功架之深,根基之厚,著實到達出人意表的地步,自己想要反敗為勝固然大大不易,假如稍有閃失,說不定還得賠上性命。
衛思函身後是道燕飛不進、風吹不散的水簾,一旦墮入其中,再無扭轉敗局的可能,偷襲者審時度勢,加催功力,將他牢牢索緊,生出令人無法捉摸的詭異感覺。
當此逆境,衛思函的喝叫含勁吐出,若平地起轟雷,聽得偷襲者心神悸動,長劍在空中畫出一道令人難以形容的玄妙弧線,腳下看似輕描淡寫的踏出兩三步,偏是縮地成寸般越前兩丈,那種距離驟變的錯覺,配合他玄奇奧妙的劍法,令人感覺到衛思函此招妙若天成,足有令天地變色的駭人威勢。
「好,好一計『星星漫天』!」偷襲者哈哈大笑,倏忽退開。
「你究竟是什麼人?」衛思函大覺錯愕,沉聲問道。
「哈哈哈。」偷襲者拋下長劍,一把揭下蒙面黑巾。
「是……是你!」衛思函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