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情錄 正文 第三百章 西湖結義(六)
    楊聰內心一驚,卻強裝鎮定,笑道:「哦……想是兄台您認錯人了吧?」朱驥突然朝楊聰的肩膀一拍手笑道:「哎呀!你是楊兄弟嗎……你不記得啦?咱們在少室山腳下的小酒館喝過酒哪!你不記得啦?」楊聰突然見朱驥伸手拍向自己的肩膀,連忙運氣於全身之上,待朱驥的手拍到楊聰身上之時,楊聰發現他的手上毫無內力,才連忙卸了內力去。楊聰此時的內力已經到了運用自如的境界,收發自如,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如果這朱驥用內力拍到他的肩膀之上,他體內的真氣便會自然地反彈出來,對方的內力越大,反彈的內力也越大。楊聰和魯長老見他沒有認出自己來,才鬆了一口氣。

    楊聰假裝道:「哦!你是那位……朱大哥,哎呀!瞧我這記性,那次我喝醉酒了,因此後來什麼也記不起來啦!」朱驥朝那婦人指了指道:「這是內人。」他又指了指楊聰道:「夫人,這位是楊兄弟。」那婦人朝楊聰深深的道了一個萬福道:「小婦人於承珠,拜謝楊兄弟與眾位英雄剛才拜祭家父,家父在九泉之下見各位如此敬重他,也會感激各位的。」楊聰和趙小豐知道她是于謙之女,連忙道:「朱夫人不必多禮!於大人一心為國為民,為官清正廉明,如此高風亮節,普天之下人人敬仰,我等無緣見他老人家一面,實乃生平一大遺憾。」朱驥朝趙小豐一指,笑道:「楊兄弟,敢問這位兄台貴姓?」趙小豐笑道:「再下姓趙,與楊兄弟是結義兄弟,咱們乃草莽之人,不懂禮節,剛才多多失禮,朱大人可別見怪。」朱驥笑道:「不必多禮,既然是楊兄弟的兄弟,也是我朱某的兄弟,再下虛長你們幾歲,你也叫我大哥吧!」趙小豐見他如此豪爽,便也叫了他一聲大哥,朱驥拍了拍趙小豐和楊聰的肩膀笑道:「難得今日咱們如此有緣,今日再下做東,請各位痛飲幾杯!請兩位兄弟與眾人先在半山亭下等候,待朱某與內人祭奠了岳父大人後,再與眾位開懷暢飲。」趙小豐和楊聰見他如此豪爽,而且也不便推辭,只好與眾人在半山亭下等候。

    趙小豐低聲對楊聰道:「這朱驥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倒像一個老秀才,誰會想到他竟是統領著朝廷如狼似虎的錦衣衛頭頭呢!不過聽說此人雖然替朝廷辦事,卻是一個好官。」彭長老也接口道:「不錯!這朱驥雖然是當今皇帝的紅人,但為官的口碑很好,聽說他辦案十分謹慎,從不輕易給犯人定死罪,而且對犯人也十分寬仁,也約束那幫錦衣衛騷擾老百姓,執法公正賢明,因此京城裡人人稱讚他,稱他是朱青天,而且武林中人也很買他的面子,近年來很少與錦衣衛的人為難。」楊聰也聽說過一些這朱驥的為人,知道他雖然是錦衣衛使,卻一掃明憲宗時代特務橫行之風,為官也清廉,對老百姓也很體恤,雖然丐幫的幫規裡有禁止與官府的人交往這一條,但楊聰見這朱驥還不失為一個好官,便也沒放在心上。

    眾人等了半個時辰,朱驥夫婦便下了山來,與眾人在半山亭裡閒聊,這于謙之女不愧出身名門,與眾人交談起來,落落大方,學識淵博。不久,朱驥派去買酒菜的家丁也提著酒菜回來了,幾人便在半山亭裡喝起酒來。楊聰與翠兒、趙小豐、卓一華、以及朱驥夫婦六人圍在一桌,那幾個家丁陪著魯長老等人在另一桌喝酒。魯長老和彭長老見這四個家丁雙目精光閃閃,雙手青筋暴起,太陽穴鼓鼓的,知道他們是錦衣衛中挑選出來的高手,卻也不點破。朱驥夫婦慇勤地給幾人敬了酒,朱驥的話題便開了,朱驥朝楊聰和趙小豐道:「兩位賢弟眼下在哪裡某差事?」楊聰笑道:「我們只是一介草民,四處遊蕩,眼下也沒什麼差事。」趙小豐也笑道:「我等乃山野之人,朱大人乃朝廷堂堂大員,卻折節下交,今日得見朱大人,並拜賜您和夫人招待,實乃三生有幸啊!」

    朱驥笑道:「兩位賢弟一表人材,乃人中之鳳,而且大哥瞧你們的武功也不低,如果願意為朝廷效力,朱某可向當今的聖上引薦,將來定是朝廷的棟樑啊!」楊聰笑道:「朱大哥,你的美意我們心領了,我們是山野粗人,無拘無束放蕩慣了,受不了朝廷的條條律律,不是為官的料,因此也無心入仕途。」朱驥笑道:「這無妨!當今的聖上英明,禮賢下士,最敬重人材啦!我看兩位賢弟非凡人之貌,如能入朝為官,定能為聖上分憂,為百姓謀利啊!」楊聰見他對自己和趙小豐甚是慇勤,勸兩人入朝為官,若是換了別人,那可是打著燈籠也尋不來的好事,要知道這朱驥乃當今皇帝明孝宗身邊的紅人,多少人想向皇帝討一官半職也無法見到他,如果經這朱驥一提攜,兩人至少在宮中謀一個統領或侍衛什麼的,但偏偏兩人的身份特殊。

    楊聰不好拂朱驥的好意,連忙道:「朱大哥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小弟眼下有孝在身,而且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改日若想入仕途了,那時候再麻煩朱大哥引薦。」朱驥知道楊聰話中之意,便也不勉強說下去。趙小豐端起酒杯道:「朱大哥為官精明能幹,寬厚待人,一改前朝惡習,老百姓人人稱讚,我等也佩服不已,來!我們敬你和大嫂一杯。」朱驥夫婦陪眾人喝了一回酒,朱驥又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都是當今聖上之意,若當今聖上不聖明,即使像再下岳父大人這樣的好官,也難免有好的歸宿,更不能為老百姓謀利益啊!」楊聰知道他所說的不錯,這明孝宗即位以來,確實做了不少有利於老百姓的事情,廢除了許多刑罰和苛捐雜稅,就是官吏的不法行為也收斂了許多,老百姓的日子也好過多了,政治也清明了起來,歷史上後來把他執政的這段時期稱為「弘治中興」。

    趙小豐笑道:「於大人碰到了一個昏庸的皇帝,而朱大人卻碰上了一個英明的皇帝,這結局自然不一樣啊!」朱驥聽了笑道:「所以說『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當今聖上英明,因此天下歸心,百姓安居樂業,朱某常常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朱某碰到這樣一個像堯舜一樣賢明的君主,若是碌碌無為而過,將來豈不是形同草木腐朽於地下,如果能像我岳父大人一樣,為老百姓辦些事情,將來還能給子孫留一個英名,兩位賢弟,你們認為如何?」楊聰和趙小豐點點頭,知道他是在暗示兩人不可埋沒自己的青春,及早入仕途為官,像于謙一樣轟轟烈烈的幹一番大事業。

    楊聰笑道:「剛才我與趙大哥一起游西湖的時候,小弟突然想起了宋朝的詩人林升的那首《題臨安邸小豐笑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楊聰笑道:「不錯!」朱驥笑道:「為何呢?」楊聰笑道:「靖康恥,猶如雪,君子恨,何時滅?踏破賀蘭山缺,朝天闋!當年岳飛一心精忠報國,卻冤死在風波亭下,為何呢?只因為他要迎二聖回朝,收復祖國河山,所謂伴君如伴虎,天顏難測啊!咱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問國家大事,倒還能樂得一個自在。」朱驥夫婦也聽出了楊聰的弦外之音,那於承珠笑道:「家父生前曾經寫有一首詩叫《石灰吟》,他最喜歡這首詩,不知道楊兄弟讀過沒有?」楊聰搖搖頭,笑道:「願聞其詳。」於承珠聽了隨口誦道:「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楊聰聽了知道她也在勸自己,笑道:「於大人一心為國為民,公而忘私,死而無悔,實為我等的楷模,再下敬佩得很哪。」於承珠笑道:「家父當年雖然含冤而死,但他死而無憾,當年他蒙冤而死之日,北京城裡的老百姓一路沿街焚香痛哭,家父當年領北京城的老百姓抗擊外辱,保住了千千萬萬老百姓的性命,也使中原無數百姓免遭亡國之辱和顛沛流離之苦,他雖然死了,但至今萬民敬仰,永垂青史,正順了他老人家的心願——『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驥也趁機笑道:「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宋徽宗趙佶和宋欽宗趙恆當年自毀長城,把宰相李綱趕出朝廷,結果亡了國,被金人剝光衣服、披上羊裘當牛馬牽到金朝阿骨打的太廟當祭祀品,還被關押在五國城。兩人受盡折磨,宋徽宗活活病死在土炕上,屍體還被金人架到石炕上焚燒,油被用來點燈,而宋欽宗也被趕去背石頭折磨而死。」趙小豐笑道:「當年先皇如果肯聽於大人的話,也不會被擄掠到北方受辱了,可見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也是報應。」朱驥見趙小豐談論當朝之事,連忙岔開話題道:「人各有志,志不可移,大家別談這些啦!來!大家喝酒!」

    眾人又喝了一回酒,朱驥突然道:「再下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兩位賢弟答應不答應?」楊聰問道:「朱大哥,你有什麼事情就儘管說出來,我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趙小豐也點頭道:「大哥,你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你儘管直說。」朱驥拍手笑道:「好!朱某生平難得一個知己,咱們三個今日難得如此投緣,咱們就來一個桃園結義、結為異姓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何?」楊聰聽了嚇了一大跳,他吃驚地看了看趙小豐,趙小豐聽了,也吃驚不小,他瞧了瞧楊聰,兩人一時間都愣住了。朱驥見了兩人的情形,笑道:「怎麼?兩位賢弟是不是覺得朱某的為人不恥於結交麼啊?」楊聰和趙小豐連忙道:「不不不!大哥是朝廷的重臣,我們只是草莽之人,與大哥結為兄弟,有失大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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