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戲班子的幾個大漢連忙過來勸阻,那剛才拿著黑布表演變東西的黑臉膛老者上前陪笑道:「這位大爺請高抬貴手,我們班主的臉確實天生有點不雅觀,還請這位大爺放了我們班主。」那面帶虯鬚的大漢繃起臉喝道:「本大爺今天定要看看,你們想怎樣?」那幾個彪形大漢也吆喝上前驅趕那幾個上前勸阻的漢子。
那面帶虯鬚的大漢冷笑一聲,突然伸出左手撕下那老者的面具,那大漢剛撕下那老者的面具,便頓時臉色大變,連忙把那老者推倒到地上,自己也像躲避瘟神一樣連忙向後退了幾步,那張面具也慌忙丟到地上,還朝地上吐了幾口口水,眾人見那老者的面具被揭開,也禁不住驚叫出聲來。原來,那老者被那大漢推倒坐在地上,那張臉果然奇醜無比,只見那張臉凹凸不平的儘是又紅又黑的一道道疤痕,還有許多膿,叫人一看就噁心。那老者一屁股坐到地上,就連忙用自己的雙手摀住臉,但還是有許多人看見了他的臉,好幾個人見了他的那張臉,紛紛掉頭就離開了人群。那個黑臉膛的老者連忙上前揀起那面具,重新替那老者戴上,那幾個彪形見那老者果然奇醜無比,也無心再看那面具了,那面帶虯鬚的大漢一揮手道:「走!」說著便罵咧咧地走開了,周圍的人見那老者的臉奇醜無比,而且讓人噁心,也紛紛散了去。那戲班子的人見那幾個彪形大漢走了,也扶起那老者坐到那大木箱上,其他的人便開始收拾那些刀棍等東西準備離去。
楊聰對那幾個彪形大漢的行為很是氣憤,但他也怕自己上前阻攔惹出事來,便只好忍著氣,他見那幾個大漢走了,心想:這幫賣藝人的人白白辛苦了一天,到頭來卻連喝碗粥的錢也沒有了,真是可憐。他見這幫賣藝的大漢好像均會一些武功,卻不知道為什麼眼睜睜的見那些賞錢被那幾個彪形大漢搶走而不反抗,猜測這幫人在江湖中被這些地頭蛇欺壓慣了,也只好忍氣吞聲了。楊聰怕這幫人今晚沒有銀子吃飯和住宿,便走到那戴著面具的老者面前,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老者道:「老伯,這點銀子是再下的一點心意,您收下吧。」那老者抬頭看了看楊聰,伸手接過連連作揖道:「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那班子的人見楊聰走上前給了一錠銀子給那老者,都紛紛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收拾東西,那三個女子突然見楊聰走到了那老者的面前,並給了一錠銀子給那老者,不由得站起身來,一個女子朝楊聰不住地點頭微笑,卻不說話。楊聰見那三個女子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頓時被她們瞧得不好意思了,他尷尬地笑了笑,連忙回到宋三橋的身邊,拉著他的手道:「我們走!」宋三橋見楊聰掏了一錠銀子給那老者,朝楊聰低聲笑道:「楊公子好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想是楊公子看上了那班主的女兒了吧?」楊聰臉一紅,道:「別胡說,我只是覺得他們可憐,他們今天所有的賞錢都給那幾個惡霸搶了去,我怕他們今晚沒有飯吃,才給他們一錠銀子。」楊聰身上還有一百多兩銀子,是夏敏在長安令人給的,因此他出手也大方。
宋三橋低聲笑道:「楊公子,你看!人家班主的女兒一直看著你呢!」楊聰轉過頭,果然見那三個女子仍站在那裡微笑地看著自己,便不敢回頭,對宋三橋道:「咱們只顧看他們耍雜技,把正事也給忘了。」宋三橋打了一個哈欠道:「怕那老道士是哄我們的,不然怎麼沒看見公主她們呢!」楊聰道:「咱們還沒找,怎麼就知道找不到了呢!那老道的卦靈著呢!」說著楊聰在城隍廟裡四處尋找,宋三橋只是懶洋洋地跟在他後面,這時候太陽已經偏西,城隍廟裡的人漸漸散了去,哪裡有夏敏等人的蹤影?
楊聰見尋不到夏敏的蹤影,心想:怕他們還沒到這裡也說不定。宋三橋見楊聰尋不到夏敏等人,笑道:「楊公子,我看那算命的老道士八成是在吹牛皮,咱們不如回去看看那個班主的女兒走了沒有?」楊聰只道是宋三橋認為自己對那三個女子感興趣,連忙正色道:「宋先生,咱們還是找一個地方投宿吧!」宋三橋低聲笑道:「怎麼?楊公子,你不覺得那群賣藝的行跡有些可疑麼?」楊聰聽了嚇了一跳,道:「怎麼?你懷疑他們不是好人?」宋三橋不答,卻低聲道:「那幫人明明會武功,而且人數也比那幾個惡霸多,為什麼卻心甘情願的把錢給他們呢?這裡面有問題!」楊聰笑道:「他們常年在江湖中行走,自然不敢得罪這幫地頭蛇啊!」宋三橋笑道:「反正我們也要去客棧投宿的,不如跟著他們。」楊聰聽了嚇了一跳,道:「這怎麼行呢?這樣他們會以為我們是不懷好意的。」宋三橋笑道:「瞧瞧又有什麼要緊呢!」說著他折身返回剛才那賣藝的地方,楊聰也不好再拂他之意,只好跟在他後面,心裡卻暗暗怪他多事。
那幫賣藝的此時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在那個老者的帶領下,牽著豹子和老虎等,扛的扛,抬的抬,慢慢地跟在他的後面,那三個女子扛著幾根花槍跟在後面,見楊聰和宋三橋兩人又折身返回,那三個女子不住地回頭朝楊聰看。宋三橋低聲笑道:「楊公子,我看那班主的女兒八成是看上你啦!怕想招你為女婿呢!」楊聰正色地道:「宋先生,我們還是別惹事的好,我看他們這一夥人的武功也不低。」宋三橋笑道:「你剛才贈了銀子給他們,我看他們不會對我們有惡意,再說我們也要住店呀!不如就跟他們住在一個客棧裡,也好多親近親近,也免得人家的姑娘害相思病。」楊聰見宋三橋緊跟在那幫人後面,也沒辦法,只好跟在他的身後。只見那群賣藝的在那老者的帶領下,轉了幾條小巷,便走進了一個小客棧裡,楊聰見那客棧門上的匾額寫著「福來客棧」四個字,宋三橋也大搖大擺地跟了進去,楊聰沒辦法,只得也跟了進去。
楊聰走進那客棧之時,只見裡面有十幾個人在跑堂裡吃飯,這個客棧看來不是很大,卻也不小,那吃飯的人有的是客商打扮,有的是車伕和腳夫打扮,有的是鏢師打扮,有的是江湖郎中打扮,還有幾個頭陀,最令楊聰吃驚的是,那個算命的老道士也在這家客棧投宿,那老道士正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自斟自飲,他見楊聰走了進來,便抬起頭朝楊聰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公子,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啊!公子如不嫌棄,不如過來與老道共飲幾杯如何?」楊聰見兩次與這老道碰面,加上見店裡也沒有空桌子了,便道:「如此甚好!」他也正有事情想再詢問他,便向那算命的老道走去。
宋三橋道:「楊公子,你先過去,我定了房間就過來。」只見宋三橋走到那掌櫃的面前,低聲說了幾句話,便也走到桌子前坐下,不久,那店小二也端來了酒菜。楊聰偷偷打量這店裡,見剛才進來的那群賣藝的已經有幾個人坐在一張桌子旁準備吃飯了,卻不見那三個女子和那個領頭的老者。那算命的老道給兩人連斟了三杯酒,朝楊聰笑道:「公子找到了想要找的人了嗎?」楊聰聽了心想:你這老道士上次算的卦怕是瞎眼的貓碰著了死老鼠,正好瞎說瞎撞中罷了。心裡雖然這樣想,但卻不好拂他的興致,便道:「我們因有些事情耽誤了時間,沒有仔細去看看,因此沒看見那人。」
那道士聽了笑道:「其實公子已經看到了你所要找的人了,而且那人也已經看見公子了。」楊聰聽了頓時大吃一驚,朝宋三橋問道:「宋先生,你看見了?」宋三橋不答,卻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命裡尋不來,這一切要靠緣分,楊公子別急,這事情得慢慢地來,來!咱們再乾一杯。」楊聰也不再追問,喝了一回酒朝那老道士問道:「老先生怎麼稱呼?寶觀在何方?」那老道士笑道:「老道姓褚,乃閒雲野鶴之人,江湖中四海為家。」三人在跑堂裡喝了好幾回酒,直到掌燈時分,也不見那三個女子和那老者出來,三人又喝了好幾回酒,各自才散了去。
宋三橋與楊聰兩人上了樓,各自進了房間,楊聰見這房間佈置得十分華麗,只見房間裡的香爐點著檀香,散發出陣陣香味,地上鋪著地毯,床上被褥均是華麗的絲綢,楊聰見這房間如此豪華,恐怕住一夜要花一兩銀子,心裡不免有些心疼。他雖然是出身在富貴人家,但大部分是流浪在江湖中,風餐露宿慣了,現在突然住這麼豪華的房間,心裡倒有些不習慣。楊聰剛回到房間,便有人端著洗腳水到了房間,服侍得比較周到,楊聰心想:明天可要向宋先生提出換換房間,否則怕身上的銀子沒幾天就花光了。楊聰洗好了腳,於是上床正準備睡覺。
突然,他聽見宋三橋在門外敲門道:「楊公子,你睡了麼?」楊聰連忙起身打開了門,問道:「宋先生,有什麼事?」宋三橋笑道:「楊公子,有個老朋友找你,請跟我來。」楊聰聽了吃了一驚,心想:哎呀!我倒忘記向周舵主打一聲招呼了,定是周舵主不放心自己,尋到這裡來了。他連忙隨宋三橋下了樓,只見跑堂裡只有那店小二在掃地擦桌子,那掌櫃的低頭在算帳,店門已經關閉,卻再也沒有其他人。
楊聰正感到詫異,宋三橋卻一直領著他向後堂走去,只見後堂後面是一個小院子,院子四周站著幾個勁裝大漢,一個個莊嚴肅穆,直挺挺地站著,楊聰見那幾個大漢當中竟有兩個是今天那幫賣藝的大漢,楊聰清楚地認出一個是那表演口中噴火的大漢,一個是表演拋碗吸碗的大漢,那兩個大漢恭敬地站在那裡,見宋三橋和楊聰兩人進了院子,均恭敬地朝兩人鞠躬。楊聰見這院子裡戒備森嚴,感到這院子有些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