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一處。不過是一個轉身,界定的卻是生與死的差別。
至於此刻的主角,許哲似乎並沒有思考到如此深遠的層面上,就像被追趕到的同學叫住後,自然的轉過了身去而已。
不同的是,跟隨著許哲身體的旋轉,那把一隻插於劍鞘中的妖月也連同的被逐漸的抽了出來。
「來啦!」雷震子看上去是那麼興奮,身體前傾壓的很低,腳背成環形的風圈向四周刮起,完全用風的力量將展開雙翼的身體給襯托了起來。
焦黑大地上的灰燼在空中被絞成了圓柱,筆直的衝上天空,如同一條黝黑的龍。而在雷震子兩側的火海,也因為這強大的風在向兩側傾斜著,如同被吹成了橫向燃燒的勢頭。
也是在此強大的推進力下,猛然,就在許哲身後九步約八米開外的雷震子如離弦之箭加速直衝向了那還在轉身的許哲。
拖行於左手中另一顆剩下的風怒靈團,這便是雷震子即將用來終結許哲生命的東西。
「首先,讓靈動在身體中流動……不用太過急促,像蜿蜒的水流,緩緩的流過。」轉身中,許哲莫名其妙的念叨著,如同死前的懺悔,只是內容太古怪,「讓靈充斥進每一根血管,習慣身體的脈絡,然後也是那麼自然的,將本平靜流淌的靈動加速,勢如決堤山洪,不能阻攔,甚至要催促著他在體內奔襲,這便是……『破曉』……」
「你完啦!」雷震子真的好快,快到足夠與哪吒的風火之輪相比較。通過特殊的能力雷震子製造出了一條通往許哲面前的真空之道,在其間,空氣的阻力被降低為了零。而通過身後三百倍氣壓的風動,作為動力,推動著自己的身軀將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接近。
哪怕無法趨近為光,可雷震子本身卻化為了漆黑的光影,快的肉眼難以捕捉。
在真空的道內,兩側的景物是用完全扭曲的姿態向著身後被拋離。在這裡,雷震子能看見的只有那轉身中的許哲而已。
得手了!當來到了許哲的面前時,雷震子看見了他的腳步都還未完全穩定。
真的只需要剎那,雷震子相信自己可以輕易的殺了面前的人。所以,雷震子揮舞著凝聚著風怒的左手轟向了許哲的頭顱,這可是哪怕躲避進風眼也一樣會被完全絞殺的部位。
興奮的將風怒的靈團壓向了許哲的頭部,靈團被雷震子自行的握碎,高壓的龍捲風暴就在面前肆虐。
可是,雷震子原本的好心情卻在瞬間凝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在那高壓龍捲風暴中的許哲身軀在「晃動」?按照原理來說,應該是被「撕裂」才對?可許哲的身影卻是在風中「晃動」?
「你……到底在看哪裡?」突然,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從雷震子的身後傳來,聽上去格外的遙遠。當表情僵硬的雷震子轉過身來時,許哲正屹立在火中通道的另一端,那是剛剛雷震子廢掉許哲一手的地方。
而現在,許哲就站在那裡,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低頭求饒的一方,那回眸的目光就像在說「到這裡結束吧……」
「怎……怎麼可能?完全感受不到移動?!別開玩笑啦!就是哪吒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從我眼中消失掉的啊!」雷震子在咆哮,聲音難以克制的顫抖著,顯然他在用聲音掩飾著自己的恐懼。
「有點遺憾……如果你沒有創造真空的道……你應該能感受到我創造的『風』的……」就在許哲感歎的瞬間,「轟隆!」一聲巨響由兩人中間傳來。那兩側還在燃燒的大火在巨響中竟扭曲的完全被熄滅。
跳動的火焰就像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從燃料上給撕扯了下來一般,因為雷震子而一分為二的大火,卻因為許哲形成的風壓而完全熄滅了。
世界就是這樣,面對許哲撕裂空氣的急速,反應變得那邊的遲鈍。
害得許哲明明已經站定了身子,呼嘯刮起的尾風才從身邊迎面吹過。
由天空看去,大地上大火的熄滅,就如同天空中的月亮瞬間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眾多圍觀士兵手中的火把提供著彷彿星星一樣微弱的照明。
「嘔!!!」來不及為面前的變故而驚訝,雙腳失去力量的雷震子一下跪在了大地之上,無法克制的嘔出了一大灘鮮血。
一手捂在還在不斷嘔血的鳥嘴,顫抖的雷震子低頭看向了自己暴露在外的腹部,只見六塊腹肌上清晰的橫形多出了一道巨大傷口,長達三十厘米的傷口深到近乎要讓腸子都流出來了。
不斷的嘔血,雷震子知道內臟受到了衝擊,還是那種連自身靈動都不可能馬上修復得了的傷勢……
這一刻,跪於大地上的雷震子看著遠處的許哲,第一次覺得……原來被殺死竟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
「相當於五道封印級別的靈力還是不夠嗎?」是那麼自然的抬起那握於自己左手中的劍,許哲看著劍刃上還是溫熱的血跡感歎著,「雖然動作,速度與劈斬都基本可以保持,但靈力不足還是無法將傷口斬得更深一些……如果是這樣,根本沒辦法……」說到這裡,許哲停頓了下來,因為沒說完的話為,「如果是這樣,根本沒辦法給九尾致命的傷害。」
必須想辦法彌補「破曉」靈力的不足,在決戰到來前……
「剛才……你做了什麼?」終於,雷震子如同妥協了一樣,用微弱的聲音詢問著許哲,如同死前想瞭解自己為什麼死去?
「只是從你身邊『跑』過去而已,途中揮劍斬上了你的腰部。放心,就我現在的水平還不足夠殺了你。」許哲帶著淡淡地微笑,可惜隱藏在面罩之下,屹立在那裡的許哲感覺變得好耀眼。
是錯覺吧?誰叫那握於許哲手中的妖月散發著如明月般朦朧的白光,使得許哲也被裝點的更加聖潔。
「切,說的那麼輕鬆,那可是比哪吒更快的速度啊?三界裡我可還不知道有能辦得到這樣事情的生靈,包括妲己和子涯……」揮手抹去了嘴角殘餘的血,在腹部的傷口癒合之後,支撐著還有些虛弱的身軀,雷震子重新站了起來。此刻,雷震子的目光完全改變了,應該說變得擁有了一種覺悟,「你……太可怕了,按照交手的勝負,本來我應該讓你走,這是我技不如人……
可是,作為即將大戰的對手……今天無論如何,『請』你死在這裡吧……」
「終於相信你不光擁有哪吒的魯莽……也有楊戩一樣細膩的整體思維了。」說實話,許哲並不希望事情發生到這樣的地步,因為為了救人而殺人並不什麼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可是,你擋得住我嗎?」最後,屹立在那裡的許哲已經是在赤裸的威脅,想必見過剛才「破曉」神威的人,已經瞭解到實力的差距存在了。
「像你說的,在這『吃屎』的亂世裡,人們做事完全不會去考慮理由,也不考慮辦不辦得到這樣高深的問題。對於你來說,我們太低劣了,低劣的已經不需要去害怕死亡……眾將士聽令!」猛然,雷震子向天吶喊道,那四周眾多圍觀的士兵都是渾然一震,一下子站的無比整齊,「當我死了,你們也不許有一人退縮!哪怕是用抱的,也要死死拖住我面前的敵人!一直要等到救援的到來!大家,你們注定今天將有許多人在今天死去,這裡可能就是你們的盡頭,你們也看不到西周統治下的繁榮盛世了……可你們也有值得慶幸的地方,那便是如果要死,今天我一定比你們更早,我會在那邊等你們的。最後一句,我討厭肉麻的表達方式,不過你們確實是我帶過最好的兵!」語畢,雷震子的氣息完全改變,週身散發出銀白的光暈,強勁風壓由腳下向四周吹去,眾多圍觀的士兵都是被推擠的向後退去。狂暴的靈強就像在燃燒著自己生命的太陽,雷震子的靈強此刻在靈的世界去感受,光輝絕對不輸給現實中的太陽。
也正是如此,求救的信息也是在無聲中發送了出去……
那遠在西周總兵營中的子涯,楊戩,哪吒都是猛然全身一顫,感受到了如此的信息。
「那個白癡,到底在幹什麼?!」本以準備休息的哪吒鄙視的從營帳中奔襲衝出,向著漆黑的東方衝去。
也是在奔襲之中,楊戩的身影也是由一側趕上,並列在了哪吒的身邊一同奔跑。
「哪吒,你感受到的是和我一樣的東西嗎?」看著遠方,奔跑中,楊戩臉色無比凝重的詢問著。
「沒有錯的,雷震子那傢伙想用『雷鳴』……媽的,明明子涯大人已經再三告誡他了,天地之靈中,風與雷非五行之靈,卻是比五行更傷害身體的靈動,過分凝結等同自殺。風怒本已是他身體可承受的極限……如果是用『雷鳴』哪怕不死也殘廢,是殺敵一萬自傷八千的招式。」哪吒很瞭解那個同伴,雖然自己並不喜歡他,可也不想他如此的死去。
「可是……能讓那瘋子動用這樣的招式,也就是說,一定出現了很可怕的對手,不得不用這種等同玉石俱焚的方式戰鬥……」楊戩腦海中迅速收集著各種敵方資料進行著比對,妲己,申公豹,當然這些是最先出現在腦海中的名字,不過最後一個出現的身影卻是讓楊戩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是姜來。」突然,從軍營另一側,子涯也是高速奔跑的襲來,並列在了子涯楊戩的一側,說出了一個楊戩腦海中的名字,「跟雷震子在打的是姜來……我能感受到他的靈動……」
「不可能啊?!天地之靈超凝聚不應該沒有跡象的?雖然很遠,可我和楊戩也還沒差勁到感受不到如此巨大變量的靈動吧?」奔跑中的哪吒陷入了疑惑,回想起當初許哲讓世界都停止了的「靜世劫」,那是絕對夠資格引出雷震子的「雷鳴」的。
「他並沒有凝聚那麼強烈的靈動,我感受到的……也只是他作為普通人類一樣的微弱靈動……」子涯消除著哪吒的疑惑,可就在自己說話之時表情變得凝重。
「換句話說……哪怕不使用天地之靈超凝聚這麼可怕的招式,姜來依然有實力將雷震子逼上絕路?」楊戩分析出了唯一的可能,可這也是最可怕的可能,「如果是這樣……今天一定要讓許哲那傢伙死在朝歌城外,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殺戮或喜好的問題……
而是『戰爭的必須』……
作為西周與大商的決戰,本就是最簡單的加減法。大商失去一個士兵,我們增加一個士兵,我們就更強一分……可作為我們的『天枰』卻因為另一端擺放的是九尾,所以我們一直都被壓得翹向天空……
現在好不容易通過這麼多年的凝聚與拚搏,作為絕對劣勢的我們讓這『天枰』終於向著我們傾斜了些許,至少九尾的絕對優勢開始了鬆動……」
「正是這種時候才不許這種平衡發生變動……很顯然,姜來那傢伙的實力已經開始撼動我們的『天枰』……這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情!」哪吒拖行於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頭,已經遺忘了個人的恩怨,現在是想為了三界而殺了許哲了……
「雷震子一定也發現了這樣的變化。」子涯述說的聲音都在顫抖,是愧疚,對雷震子的,也是對姬昌這知己的,「他知道即便動用『雷鳴』也不一定能戰勝姜來,可他卻是真的想為我們維持『天枰』的平衡。所以……即便用自己的死,他也會為我們將姜來拖住……絕對,不能讓雷震子的死沒有意義……所以,我們就去殺了姜來吧!」
對於許哲這個神秘的青年,子涯還有太多的未知,子涯也想去更多的瞭解,發掘他的秘密……
可惜,許哲展現出的東西太過的可怕,可怕到對他的恐懼已多過了好奇。
子涯已下定了決心,有必要的話,自己將親手解決了許哲的性命。可笑的是他所要做的事情等同「自殺」,不過在當時的子涯看來,這是合理,也是唯一的選擇。為了捍衛那誰也不許撼動的「天枰」……
回到那萬人圍繞的圓形廣場之上,不管是許哲的劍,還是雷震子的身體,都像是相互爭輝的演員,用最獨特的光暈相互的比較示威著。
許哲能清晰的感受到四周的變化,空氣中,屬於雷的靈在焦躁不安的浮動匯聚著,引得許哲的身體都是酥麻得厲害,就像電流過體的感覺……
許哲本來早該習慣了這樣的感覺,畢竟說起雷,許哲運動的也是相當之多。從地雷轟隆炮到後來的靜世劫,許哲等於已將雷的威力給發揮到了極至。
可惜,面前雷震子在操縱的東西,和許哲的雷又有著些許的區別。它並非在吸納大地中的薄弱地雷,而是天地尖萬物皆擁有的電子為己用,是通過自身獨特的靈動,將一直圍繞於各種元素表面的電子給強行剝離,然後匯聚。
如果硬將雷做出區分的話,那麼從前奧丁的兒子托爾使用的稱為「天雷」,許哲則是比天雷更次一級的「地雷」。要認為地雷比天雷強,強得也只不過是使用者的使用方式而已……
不過就雷的本質來比較,最強的應該便是許哲現在正感受到的——「分子雷」。
因為,不論是天雷還是地雷,終究都是已經存在於天地之間的雷,使用者不過是匯聚,使用而已。
只有分子雷,這是自行「造」雷的技術,量的多少與環境無關,全看使用者的能力與心情。
「早知道就不送你一條手了……」一腳微微的前移,許哲放低了身體的重心,單手舉起了雪白的長劍開始後悔剛才自己的「送禮」行為。要知道,許哲現在是多麼渴望能夠雙手握劍,至少這樣會讓自己覺得安全。
「姜來,你和我有一樣的『覺悟』了嗎?」宛如天神降世,懸於半空的雷震子展開著雙翼,張開著雙臂,雷震子輕聲的問著。
「死的覺悟嗎?我才沒有那種東西,難道你忘記了,我說過要帶秦淮回去的,和我一起回去。」許哲的目的沒有因為對手的改變而改變過。
「我堅持不了太久,現在換我趕時間了,『雷鳴』發動。」雷震子用平靜的聲音述說,宣佈著終結的到來。
也是在話語的同時,雷震子動了,用著快卻並不急促的姿態飛向了許哲,在其身後灑下了點點的白色光霞,聖潔到讓人都有膜拜的衝動。
「真有點像愛麗斯……難道你下輩子是天使嗎?」許哲感歎的同時動了,身體在空氣中又一次的消失了,破曉發動。
當許哲再次出現時,又是回到了自己那劍鞘的身邊,左手平行抬於半空中的雪白妖月的劍刃上,鮮紅的血跡比上次更多。
又是遲鈍的風壓沿著許哲奔襲的一路向著兩側刮上,大地上燃燒剩下的灰燼被刮成了兩面黑色的巨浪,向兩側撲去。至於在這路正中的雷震子也是停止了飛行,懸停在了半空,垂著的雙手還有低垂的頭,讓人將他與屍體聯繫了起來。
「累了,你休息吧……破曉.十三殺。」感歎的同時,許哲是那麼輕鬆的一把將帶血的妖月重新插回了立於地面之上的劍鞘之中。
也是在收劍回鞘的瞬間,那遠處雷震子的身軀之上爆裂出了十三道巨大傷口,血瘋狂的向外飛濺著。
就是雷震子身後的一隻翅膀也是被完全的斬斷,落於了大地之上。
自己的血,雷震子將自己化為了血人,雙臂,雙腿,胸膛,背脊,雷震子全身的傷口一道比一道恐怖。看看傷口的部位,從心臟前到頸動脈,沒有一道是手下留情的產物。
許哲是真的想殺了雷震子,為了彌補目前破曉威力不足的狀態,許哲特地將速度稍微的放慢了些許,出劍次數也從從前的一次提升到了十三次,為得也是提高攻擊力。
顯然從雷震子那狼狽的姿態,已經可以知道許哲招式的變換相當的成功。
「『引線』……埋下了……」滿口腔的血,讓雷震子說話的聲音都是格外的模糊,失去了風做支撐的雷震子摔落在了大地之上,血向著四周擴散著。生與死已難以去辨別。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起,突然覺得環境變得明亮了起來,不過距離日出的黎明還有許久。
猛然,環視四周,許哲突然發現,空氣之中竟懸浮著眾多的銀白光團,大小參差不齊。小的只有乒乓球的大小,巨大的足有一米之巨。
數百顆的銀白光團無規則的分佈於四周,都在散發著分子雷的靈動,許哲感受得到。
也是在這感受四周的時刻,突然,許哲低頭看去,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顆黝黑的光團。
光團不大,也只有乒乓球的大小,不過它卻是緊緊依附在許哲胸前的鎧甲之上。
這應該就是剛才雷震子在許哲放緩破曉速度時所幹的好事,不過許哲卻沒有感受到任何這黝黑光團帶來的身體不適。
可當將胸前的物體於四周半空中的靈團聯繫起來思考時,許哲的表情從緊張到釋然只是在剎那而已。
「還是被你『抓』到了嗎?真是該死啊!」許哲埋怨著自己天真改變「破曉」的舉動,顯然自己的天真在此刻要付出「代價」了……
一切來得都是那麼快,快到了四周的戰士都來不及去感受天地的變化。那所有懸浮於半空的銀白靈團一剎那全都動了起來。沒有長眼睛的它們,卻通過許哲胸前的黝黑光團準確鎖定了他的方位。
眾多的光團爭先恐後的向著許哲飛去,根本無從躲避的全部轟擊近了許哲瘦弱的軀體中。
每一次光團的侵入都釋放出雷鳴般的巨響,響徹天際。
而許哲也只是被一個個光團撞擊得雙腳近乎離地,連慘叫都不可能被人所知,因為「雷」的「鳴奏」一直持續了三十秒,不曾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