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不會很遠,卻是硬生生走到了太陽當空的時刻。
沉重的牛車在兩匹人力的驅動下終於來到了一片原始森林前,看看地面上長期碾壓形成的崎嶇小路,就知道還必須走上一段距離。
此刻,許哲好懷念世紀的高樓大廈,至少一輛貨車完全能勝任自己如此辛苦的體力勞動。
整整一夜的搏殺,外加一早上的推車工作,許哲只覺得自己雙腳軟的厲害。
如果是從前,體內捆綁著軒轅之劍時還好說,充沛的靈力完全可補充流逝的體能。不過現在,除了不斷的透支體能外,許哲也沒更多可以用的東西了。
汗水濕透了許哲身上單薄的衣服,視線都變的恍惚起來。
「喂,還有多遠啊……」車後的許哲奄奄一息的問,近乎死亡的音符顫抖著。
「快到了,村子就在森林裡。」車前拉車的霄微笑的回答著,每一次回家她都是那麼的興奮。畢竟要確保每次出去都能活著回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別嫌棄啊,村子人不多,所以有些簡陋。」
「不嫌棄,有張椅子就好。」許哲的願望非常的簡單。
說起這片正被穿行的茂密森林,就像是沙漠中的綠洲一般,和周圍光禿禿的黃土地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不過數十平方公里的森林能隱藏起來的東西並不多。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笨重的牛車終於來到了森林的中心,一個村莊的簡陋竹編大門由內的開啟。衝出來迎接的是一群高興的孩子。叫喊著「霄姐姐」的孩子們如同見到媽媽般的高興,一下子便將霄給包圍了起來。
「許壯士,我們到了啊!」在孩子的簇擁下,霄笑著轉身的正準備介紹,突然發現車後沒有了那個推車之人的身影。
霄並沒有慌張,因為消失的許哲太容易被發現了,他就趴在了車後冰冷的大地上,已經昏迷似的睡了過去。安靜的睡姿就如同一個孩子,沒有任何警惕的模樣,彷彿回到了家般的安心。
「謝謝了,許哲。」看著地面上沉睡的男人,霄是那麼幸福的輕聲道謝著,髒西西的臉頰泛起了紅霞。
「霄姐姐,你的臉好像蘋果啊?」一個覺察出異樣的孩子,疑惑的說著。
「怎麼會?!」吃驚的捂著臉頰的霄,竟發現臉頰格外燙手的發熱著。
這一刻的情動提前了整整三千多年,也不知道是後世的愛傳遞到了前世,還是前世的愛延續給了後世的吳倩。
也只有這一刻,在許哲的面前,霄真正第一次覺得自己像一個女人。像一個柔弱的女人不必為生計考慮,不必獨自拉扯沉重的牛車,不用害怕四周襲擊來的傷害。
因為有一個真正的男人,他是那麼可靠的為自己擋下了一切的危險,保護著自己。
後來發生了什麼許哲就不知道了,只覺得沉重的身影變的好輕,四周變的溫暖起來。
身邊似乎有什麼人交談的聲音,不過許哲並沒聽清,主要是自己太專心睡眠補充體力了。
不同於靈的流逝,體能補充起來要簡單的多,一場昏天黑地的大頭覺,累如死牛的人也會精神煥發起來。
如同心中存在著一隻定時的鬧鐘般,當體能恢復充足後,許哲毫不賴床的睜開了雙眼。出現在面前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許哲第一個確定的便是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因為自己並不在阿爾特華麗的房間中。
純木頭的天花板簡陋的都能看見木頭上樹皮的紋理。床邊支撐著開啟的窗戶中夕陽正平行的照射進來,證明著自己睡得並不短的事實。
側頭看看,在這三千年前的世界裡還是有點熟悉的東西存在,例如那安靜趴撫在床沿睡去的霄。
和許哲一樣經歷了一夜的噩夢與長距離的搬運,這堅強的女人也是疲憊的厲害。
許哲不自覺的在想,三千年後的吳倩那不專業的護理是不是就是從這裡遺傳到的?
輕如做賊的許哲緩緩的走下了床鋪,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黃麻布面料的粗布衣服。奇怪的面料弄的皮膚癢癢的,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是如何忍受下來的?
穿著一雙稍微精緻點的黝黑鋼鐵戰靴,許哲知道那也是從死人腳上扒下來的東西。因為靴沿上還帶著利器劈斬過的痕跡。
並不在乎這些的許哲,輕輕的走出了狹小的房間來到了戶外。
遠處落下的夕陽就像自己剛來到時一樣的艷麗,就是面前的村莊都被渲染成了美麗的金色。
可哪怕有太陽的裝點,面前村莊的簡陋依舊清晰可見。
說這裡是個村莊真有點抬舉它了,不過佔地一平方千米的平整大地上,成環形的在邊緣修築著六棟一模一樣的木屋。
村子的中心並不是豎立的擴音器喇叭,而是一口石頭壘砌起的圓形水井。感覺不管站在哪個方向,一眼就能將整個村子看個乾淨。
就在許哲出來的同時,村子中心黃土的大地上,眾多孩子嬉鬧的玩耍著。一個竹編的圓球,一個塊圓形的鵝卵石,一根細長的麻繩都成為了孩子們的玩具。
而孩子們獨特的天性,也將所有簡陋的玩具發揮的淋漓盡致。一些現代孩子想都想不到玩法,全成為了這些窮苦孩子們追求快樂的唯一方式。
也是在許哲走出來的同時,廣場上所有的遊戲一下子全停了下來,本玩耍的孩子們全是呆呆站在了原地,看向了那陌生的大哥哥。一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的足夠讓十惡不赦的罪犯悔過……
許哲也是不自覺的在這些好奇的目光中怯弱了起來,難得的感受到了尷尬的存在。
「大哥哥,陪我們玩竹球吧!」一個還流著鼻涕的小男孩傻笑的第一個跑到了許哲的身前,傻笑的邀請著。
沒等許哲說話,更多的孩子叫喊的圍了上來,拉扯起了手足無措的許哲起來。
一滴汗水滑過了許哲的臉龐,許哲突然覺得原來妖怪比小孩更容易應付。
「好了,好了,大家自己去玩吧,大哥哥昨天可是忙了一個晚上,需要休息啊!」突然,屋旁一個熟悉的音符傳來。
小孩子也似乎很聽聲音主人的話,全又都是回到了廣場上繼續起了剛才的遊戲。
許哲條件反射的側頭看去,瞳孔頓時的放大。只因為幫自己解圍的人自己同樣是那麼熟悉……
花白的短髮,病怏怏的大叔模樣,一張雪白的手帕捂著口鼻,許哲差點沒隨口的喊出「歐陽老大」來。
「抱歉,孩子們是不是嚇到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們只是好久沒見到新人進來了,對外來者總是格外的好奇而已。」止步在了許哲身邊的位置上,輕笑的大叔看向了廣場上玩耍的孩子,感覺是那麼的祥和與值得信賴。
許哲似乎並沒有認真的聽,還在吃驚的打量著身邊的人,不管如何的看,他都應該是歐陽老大沒錯,不過是前世的歐陽……
「啊?真是對不起,我都忘記介紹了,我乃此村的村長,軒然,壯士貴姓。」軒然反映過來禮貌的通報起了姓名。
「許哲。」許哲的回答也是那麼的簡潔,心中不由的迷惑起來。畢竟來到這裡,遇見一個三千年後同伴的前世還可以說是巧合,可接二連三的相遇只能說明是天那傢伙安排的詭計了,其中到底隱藏著怎樣的陰謀許哲就不得而知了……
「許壯士,您的事情我已聽霄提起一些,一夜獨戰擊殺數百妖魔,真是讓人不由震撼啊!」軒然欣慰的感歎著,可感歎完後,又難以掩飾臉上的遺憾,「在下知道憑借您一身的好武藝,不論是去大商還是西周,在此亂世您一定可一夜飛黃騰達,可聞您卻無心前往二者任何一方,不知是真否?」
「嗯,是真的,我煩躁戰爭,和你們一樣。」漸漸適應了身邊全新的歐陽老大,許哲的話語也多了起來。「也許說起來格外自私,如果您暫時無去處的話,可否考慮暫時加入我們的村莊。」猶豫了片刻,軒然說了自己的願望,「和您看見的一樣,我們這個小小的村莊大部分都是面前的孩子。
他們全是因為戰爭失去了父母的孤兒,現在已有五十三個。而真正能夠保護他們的大人也不過四個,算上您認識的霄,剩下的一個是我,還有兩位同樣厭煩了戰爭的壯士。
我們靠收集戰場上士兵的裝備,廉價的出售給朝歌的商人換取基本為生的糧食與藥品。雖然說近來戰爭越來越加激烈,我們可獲得的裝備也變多了。
可這樣的偷竊工作也變得越加的危險,光是遇上倖存的士兵都是相當的麻煩,外加現在您所遇見的妖物橫行。真的不知道我們這些奔波的大人何時再也無法歸來。那麼這些無人看管的孩子也便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在此,在下急為迫切的肯請壯士您,能留在本村。」
「一個條件。」許哲是那麼自然的開始了交易。
「您說。」見到了希望,軒然立刻的高興起來,可高興過後就是憂慮,「可是您也看見了,本村並不富裕,不過是您的要求,我們都會極力的滿足於您。」
「放心,你辦得到的。」許哲微笑的扭過頭來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和你很是相似,因為我的關係,害的他死在了壞人的手中……就當是種安慰吧,我希望能得到很像他的你對我的原諒……」
「我……原諒你。」雖然弄不明白許哲的的意思,軒然還是輕柔的說出了原諒的話語。
許哲的表情因為這話語變的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