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結束之後,許哲才是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沉重的倒在了大地上,冰冷刺骨的冰面卻讓許哲此刻覺得比最鬆軟的床鋪更舒服。
肌肉在抽搐,帶動著許哲的身體都在顫抖著,鮮紅的血從鼻腔,口中,還有雙耳流淌而出。
恍惚的雙眼看著蔚藍的天,許哲還在笑著,因為自己又活了下來。
哪吒的拳頭可不是開玩笑的,要不是擁有軒轅提供的靈發揮治癒的能力,要不是天地金之靈凝聚成的堅固外殼,許哲此刻也許就失去微笑的資格了,只能像屍體一樣的等待身體變涼。
「感覺怎樣?」歎息的走到了許哲的身邊,撒旦低垂著頭問,沒有驚訝,「受不了就該早點結束,我先以為你在第四輪交手的時候就掛定了,沒想到你撐到的第八輪,值得稱讚了。」
「你是在嘲笑我嗎?」許哲的樣子看上去格外的憔悴,十幾天未進食的身體狀況,加上如此激烈的戰鬥,很活下來應該也是「天」的恩賜了吧?
「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是真的被你的執著與毅力感動了。真正的紳士不會屈服於強權,即便知道會死也要抵抗到最後,你表現的很好。」恭敬的對著地面上的許哲鞠躬行禮,撒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聽上去還是像在罵我是個笨蛋,最後依舊輸給了那傢伙。」即便是在笑,許哲的笑容也是看上去格外的慘淡。
「輸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一直靠軒轅的靈來維持身體所需要的養分。但當和哪吒激烈戰鬥時,軒轅的靈便會半強迫性的轉移到保護身體中去。結果相當於20天滴水未進的你,自然是瞬間進入了最虛弱狀態。而且……雖然不想承認,可剛才如果真打起來,連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贏那鬥神,看來我有必要認真考慮是不是想辦法取回我失去的一半神力了。」撒旦說話之時,城堡之中,閻王擔心的跳了出來。
「沒事吧?你個白癡,居然和哪吒打還不肯拔劍!」閻王關心的問,不過馬上又氣憤的罵了起來。
「暫時好像死不了,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有些語無倫次的道歉著,許哲蒼白帶血的臉上努力表現著笑容的姿態。
「睡一下吧。」撒旦輕柔的小手按在了許哲的頸動脈上,感覺不到發勁的動作,可許哲卻是安靜的昏迷了過去。
「你幹什麼?」閻王警惕的問,握劍的雙手沒有放鬆,畢竟面前的許哲虛弱到了連小孩都能輕易的殺死他。
「別對我露出殺意,我可能會條件反射的攻擊喔。」不知道是警告還是提醒,撒旦緩緩的說,轉身已向著城堡的方向走去,「因為輸了,許哲現在可是極度自責中,如果不讓他昏迷,他會一直不停的說下去。要知道,此刻已經找不到任何的借口,許哲因為自己的失敗,將看著一億五千萬條人命被神殺死。」
「並不是許哲的錯,只是神……」低垂著頭,閻王的表情同樣是不甘心。
「因為神太強大了嗎?這是我們所有人都能欺騙自己的借口。不過許哲不能,畢竟他的『誕生』就是為了成為『最強』……」輕盈如葉的跳躍落進了城堡中,撒旦不再去理會外面的人,「送許哲去休息吧,他太累了。而我要去看看另一位『救世的主』……」
戰鬥真的已經結束了,原本躲藏起來的女傭和僕人如同變魔術般的出現在了城堡中的每一個角落。搬運著屍體,整理著碎片,更換著滿是血水的地毯。
除了勞動的動作,他們都是那麼的安靜,一張張微微顫動的臉龐應該是在極力壓抑著悲傷與恐懼吧?
並沒有太過費力,撒旦便在三樓走廊的一個角落找到了方向,靠牆而坐於地面上的他在激烈的喘息著,已經取下的鮮紅撒旦右手被丟到了一邊,腰上撒旦枷鎖也是卸了下來。
看他的樣子似乎很累,黑色的貓卡比靜靜的陪在主人的身邊,舔拭著方向手上的血污。
「你好。」微笑的打著招呼,方向還是一樣的隨和。
「幹掉了多少?二十?三十?」撒旦莫名其妙的問著。
「別這麼看不起我,我可是和海格打成了平手,回來城堡後又解決了八十三個天兵。」方向可沒有自吹自擂,從他身上戰鬥留下的痕跡就知道那是多麼可怕的過程。
「愚蠢的傢伙。」自然的半蹲在了方向的身前,放下了頭頂的禮帽還有手中的紳士仗,撒旦放下的也是王的榮耀,雙手牽住了方向左腳的牛仔褲腿。
「別這樣,我會『害羞』的啊!」方向阻攔的伸出了手去。
「因為被人看見『這個』害羞嗎?」撒旦的動作顯然比方向要快,一下便掀起了褲腿,出現在撒旦眼前的是無數道青紫的痕跡,環形的縱橫交錯,全是鐵鏈留下的,「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你對撒旦枷鎖的使用方法有『錯誤』的認識。按照你這樣的使用,配合我創造的鎖技十三封,確實將撒旦枷鎖發揮到了極至……不過越是強大的對手,你封鎖對手需要的力量也就更大。而伴隨著你對對手施加的力,在枷鎖另一端的你也會受到為了固定而傳來的更猛烈的力,稍微控制不好,對手沒死,你先要失去一條腿。
最壞的結果……枷鎖會鑽進你的軀體,將你的心臟作為固定點……你會被自己殺死。」
「沒辦法啊。」方向抱歉微笑的扣著後腦,「因為你教我的,將撒旦枷鎖捆綁到撒旦右手上使用,我試過,右手似乎很煩躁被捆綁的感覺,力量也受到了制約。枷鎖也討厭無法收緊的感覺……到頭來兩樣魔兵都不高興。」
「所以才罵你愚蠢。」輕哼的重新站了起來,撒旦笑了,因為面前的人類男孩和許哲一樣的有趣,「隨便你好了,反正命是你的,靈魂是我的。你死了我也沒有損失……好好休息吧,枷鎖可能已經勒碎了你的腿骨,三天內不要走路,如果你想三天後還能站起來的話……」
「謝謝。」方向還是一樣禮貌。
「不用道謝,畢竟我只是引導你去死路而已……」
回到城堡華麗的皇家花園中,赤裸被釘於牆壁上的阿爾特,在桑美桑琪細心的動作中的被放了下來。週身包裹著血紅的披風,遮擋住了肩膀上的傷口,除了蒼白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對不起。」阿爾特輕聲的在道歉。
「主人不用這樣的……」沒有去看阿爾特的臉,一旁的桑美用顫抖的手將主人身上的紅披風拉的更緊,「錯的是我們不能及時回到您的身邊。」
「主人,活著就好。」終於無法克制,桑琪哭了起來,就像看著父親生病了的小女孩。
「是啊……活著就好。至少我們都活著……」阿爾特第一次覺得漫長的生命變得那麼的值得珍惜。
與神的戰鬥整整過去了三個鐘頭,煩瑣的工作似乎比戰鬥來的更多,大量的修整工作堆積如山,更重要的是思考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反正獨自坐在指揮中心圓桌前的歐陽,依舊沒有放鬆的表情出現,不停的歎息思考著。
也是在過去了三個鐘頭後,一個遲到的身影才推開了指揮中心的大門,出現在了歐陽面前的人,歐陽才不會忘記。
「瑪雅總指揮……」不過用眼角瞟了下歐陽便認出了來人。那一頭湛藍的短髮,還有那雙湛藍的瞳孔,美麗的都不像戰士該擁有的東西,「你似乎遲到了……遲到了三個鐘頭……」
象徵性的看了看手上的表,歐陽的語氣平和,但話中的不滿已是清晰可見,歐陽這次真的生氣了。
「並不是遲到,而是上頭臨時終止了增援計劃……」冰冷的臉龐不帶任何的表情,證明著這是一具機械的事實,瑪雅徑直的走到歐陽的圓桌之前,「你們應該也看見了吧,不明飛行物S。」
「S?你們是說九尾的戰艦。」歐陽顯然瞭解的比遠處觀望的人多。
「正是如此,因為變數的出現,總部必須考慮增援是否存在意義。如果是被派來送死的話……」瑪雅說到這裡頓了頓。
「那麼便犧牲掉我們好了,盡量的保存戰力。」歐陽已猜到了上面的意思,誰叫自己也是人類,「我明白了,和你看到的一樣,我們活了下來,總算沒有成為『棄子』。」
「也和你看到的一樣,我擅自違背了上面要求觀望三天的命令,第一時間的帶著增援部隊來到了這裡。不過似乎我做了個完全不必要的選擇?」不知不覺間,瑪雅淡淡的歎息起來,這是屬於人的感情表達方式。
「錯了,是非常必要。至少我知道你和我們是真的同伴了啊。」先不管上面會如何責罰面前的機械少女,歐陽很高興還有人關心大家的死活。
「好了,曙光的副指揮官,該我帶你看看我們新的『力量』了……」瑪雅的話語有些詭異,不過歐陽還是跟隨著瑪雅的步伐來到了城堡的平台之上,那是撒旦曾經觀看許哲戰鬥的位置。
而現在歐陽能看見的,便是在城堡前空曠的雪白冰凝大地上,靜靜樹立在那裡的人類力量……
那裡是一群與大地同色雪白的戰士,雪白的戰鬥服包裹著他們妖嬈的身軀,纖瘦的臂膀已說明了她們全為女性。
而她們頭頂的全覆蓋式戰術頭盔,還有側提於腰繫的大型祭祀電磁炮,更說明了他們並非人類的事實。
「這是……」歐陽不自覺的倒吸了口冷氣。
「一千部P型戰鬥機械少女,單體戰鬥性能不會輸給哪吒的那些天兵。人類……也開始認真的要反抗了……」瑪雅的解釋只讓歐陽莫明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