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今天不會死。」平靜不帶任何異樣音符的話語,大概是從許哲的口中說出,而且是面對著鬥神哪吒,才讓人覺得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冰層凝固的大地早已因為這兩人的表演碎裂不堪,彷彿破裂的鏡子只是平放的關係才沒有四分五裂開來。
「你是說我不會殺你嗎?」哪吒鄙視的笑著,「你大概理解錯了,我是要釋放子涯的人格出來而已,至於你會怎樣我根本不在乎。
別以為躲在同一具身體裡我就拿你沒辦法,想逼子涯出來很簡單,你的意識是與這具身體捆綁式的東西,只要抹殺了你這具肉體就好了,你的意識不可能像子涯那樣永遠保存在軒轅之上。然後只用將你意識已經消失的靈魂轉移到另一具空殼軀體,沒時間再去鍛煉新人格的子涯,自然只能用自己人格充實空虛的身體。」
「你在說些什麼?我說死不了可從沒計算你不想殺我的因素在裡面。」許哲只當聽了半天複雜的天書,「或者說,你即便恨我入骨……你今天也無法殺我……就像我很想為那一億五千萬條人命做點什麼……我也無能為力一樣……」
緩緩低垂下了頭,許哲無法克制身體的微微顫抖,因為瞭解了結局的悲慘,才會如此的自責吧?
「你是在做夢,還是真以為奇跡總因為你而存在。」抬起了右手於面前,猙獰的五指張開,哪吒的眼神可不是溫柔到無法殺人,向著許哲前邁出了一步。而也是在這一步還未落地之時,哪吒似乎明白了許哲的意思。
悄然無聲之間,一把黝黑的長劍橫貼在了哪吒的咽喉前,透明單薄的劍鋒,哪吒的記憶還沒差到記不起這路西法的神兵。
「你這是幹什麼?」頭未動,只是眼珠旋轉看向了那已站於自己身後側方的墮落天使,哪吒的目光猙獰的已似惡魔,「我不記得有邀請你加入我們的『遊戲』。」
「抱歉,遊戲在許哲垂下頭的時候已經結束了。」路西法可沒有讓開的意思,只要面前的男人有絲毫異樣的舉動,這墮落天使都會毫不猶豫的切開他的喉嚨。某種程度,路西法還要感謝下在那裡連站著都極度勉強的許哲,要不是他消耗了哪吒不少的氣力,自己也無法如此順利的靠近這擁有可怕速度的哪吒。
「九尾,這算什麼?」哪吒已有些怒不可惡,就像清晨起來吃了什麼難吃的東西一樣,放聲的吼著,「不管好自己的『狗』,會給別人添麻煩的,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了它?」
「路西法雖然很聽話,不過他並不是我的寵物,而是值得信賴的同伴。就像我說,『阻止他』,路西法便會很自然的拿劍架上你的喉嚨。」不遠處森林邊的九尾甜美的笑著。
「你忘記了你說過什麼嗎?可是你說殺了許哲也沒關係的……」大概是被人威脅的姿態,哪吒真的極度生氣了。
「我說過嗎?」九尾疑惑的思考著,「也許真的說過,可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的話也沒人會相信,難道哪吒大人想說真的相信我的承諾了嗎?」驚訝的單手擋住了張大的嘴巴,九尾就像見到了什麼世界奇觀一樣。
氣憤到了極至會是怎樣?會不會像哪吒那般,陰沉的臉色彷彿屍體般蒼白,空洞的雙眼沒有了生機,由週身散發出的靈大到如同要毀滅了地球。
哪吒開始漸漸的忘記這只是一場「遊戲」,也忘記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只想殺了許哲,殺了路西法,殺了一切此刻玩弄過了自己的混蛋。
也許自己真和子涯說的一樣,是個長不大的衝動小子,可那又怎樣?
就在咽喉上的劍還未挪開之時,哪吒是那麼從容的向前又邁出了一步,身未動,但這邁出的一步卻震撼著全場。
扭頭看向了身後側的路西法,哪吒冰冷的問,「我動了……你想怎樣?殺了我嗎?你……辦得到嗎?」
不是漫無邊際的自信,哪吒在這裡擁有著絕對的力量。不過他的狂妄似乎也牽動了些本來只想當「觀眾」的人。
如輕柔的風從身邊吹過,沒有哪吒那種突然消失的詭異,矮小紳士姿態的撒旦是那麼自然的出現在了哪吒的身前。
單手拉著頭頂上的高大禮帽帽簷,前傾的身子是緩衝急速帶來的風壓。
而另一隻帶著白手套的小手,也是那麼自然的握著修長的紳士棍,棍頭頂在了哪吒心臟的部位。
「適可而止,鬥神『先生』,贏了就該像紳士一樣鞠躬還禮,不要隨便就想要對手性命。這樣和街邊的流氓就沒有區別了……」微笑的勸說著,撒旦的禮貌證明著自己的修養。而在哪吒已全力戒備四周狀態的情況下,還能如此輕鬆的來到身邊,哪吒也瞭解面前的魔王絕對不是普通角色。雖然穿透結界消耗了他一半的力量,不過他依舊是三界中獨掌一界的王。
「怎麼?你想把魔界也捲進來嗎?」沒有退縮的意思,哪吒平靜的問,不算恐嚇,只是提醒。
「魔界?跟阻止你可沒有關係,畢竟我只是非常單純的不想看見那麼精彩的戰鬥,用那麼差勁的方式結局。」同樣沒有退縮的意思,撒旦手中的銀製長棍依舊頂在哪吒一跳一跳的心口,透過單薄的衣服,哪吒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冰冷。
四週一下子變的好安靜,沒有風,彷彿連人的呼吸也沒有了,潔白的大地雖然破爛不堪,但還是白的刺眼。這樣的環境應該很適合思考吧?
當哪吒輕閉著雙眼時就像時間完全的靜止了一樣,而當他再睜開時已恢復了來時的寂靜與清澈。腳下風火之輪連同小腿上的赤紅護甲消失不見,哪吒和許哲一樣的赤足落於了冰冷的冰面之上。
「真是讓人煩躁的『遊戲』。」常常的歎息,雙手收於了褲袋之中。不是妥協,哪吒只是煩躁而已。
緩緩的向後退去,因為在靠近許哲的前方,感覺總有人在阻攔著。
哪吒慢慢開始相信,許哲便是天選中的人,不管他被逼到何等窘境,距離死亡往往只有一步距離的時候。
那傢伙永遠都會走向「生」的方向,然後變得完全陌生一般的強大回來。
也許天命才是三界裡最強的東西吧?畢竟作為棋子,誰又贏的了掌控棋局的人?不過倒退的哪吒在笑著,看著許哲的目光是在說,「別太得意,我會回來的,就像九尾的戰艦叫做『逆天』,我也會逆轉了天命給你看……等著……」
「走吧。」已經忘記是第幾次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不過也只有這一次,哪吒帶頭的向著森林的遠方走去,消失在了樹影間。
撤退是那麼的寂靜無聲,鬥神長槍團的天兵們一個接著一個的跟上的首領的步伐,悄然的離開。
海格,愛麗斯包括楊戩都是什麼也沒說,安靜的離開了這片明明是由神引發的戰場。
神留下的只有狼狽的戰痕,兩千五百名多名天兵的性命。奪走的則是七千條吸血鬼戰士的呼吸……
當然,阿爾特城堡中的物質損失更是難得計算,但比起雙方失去的人,誰又會在乎這些呢?
「你還好吧?」木屐鞋踏在冰地上傳來啪嗒啪嗒的響動,九尾走向了戰場的主角,親切的問著。
「你是不是搞錯了?」疑惑的看向了走來的九尾,許哲平靜的臉上不帶任何的表情,「我不會謝你的,反正你出現在這裡,不過是想事態發展到更有趣的方向。」
「你還真是冷漠。」淡淡的笑著,沒有生氣,但九尾也停止了繼續接近的步伐,「和你說的一樣,我只是為了有趣而已。順便帶逆天出來亮下相,讓天上的那些傢伙認真的審視下自己的對手,別等開戰了才知道自己準備不足,那樣很『掃興』的。」
「九尾小姐是嗎?在下撒旦,初次見面。」禮貌的托帽鞠躬行禮,撒旦還真是第一次見這讓人神兩界動盪不安的妖怪。談不上欣賞,撒旦只是喜歡九尾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危險。
「撒旦,想不到魔界的王這麼的可愛,比神界的傢伙可愛多了。「九尾幸喜的感歎著,如同在讚美鄰家的小孩,「有興趣加入我的隊伍嗎?如果想看有趣的事情,在我這邊更好喔。」
「抱歉,雖然你的邀請很誘人,但我已經先答應了吳倩成為人類的同伴。在我這邊,其實也一樣的『有趣旦很滿足現狀,「也許有些冒昧,但在下還是想問一個問題,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神下界的事情嗎?毫不掩飾自己的實力,如此大好機會可解決掉對手眾多部下的機會也輕鬆的放過?
讓在下有點不解。」
「其實很容易明白的……」九尾的目光一下子變的好溫柔,悄悄的湊到了撒旦的耳邊說上了點什麼。
帶著溫柔的笑臉,九尾招呼著趕來幫忙的手下一同坐上了蒼穹戰龍的黝黑脊背。
展翅的龍飛向了天空,返回了龐大的逆天戰艦中。圓碟式的戰艦也和自己出現時一樣,緩慢的消失在了藍天,升到了肉眼看不到的位置。
靜靜的立於大地上,抬頭仰望的撒旦不自覺的回念著一句話,「因為我是另一片『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