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扭動著脖子,卡嚓卡嚓的骨骼聲證明著許哲還沒有活動開身體的關節。
數天的沉睡讓這具身體還不適應突如其來的戰鬥,不過看看他那滿身的血跡,這下算是完全的活動開了。
輕盈單腳點地,沒有天兵跳躍時那種帥氣的姿態,許哲更像一片落下的葉,滑過了冰冷的空氣,落在了城堡外泥濘的大地之上。
狂暴的雨瞬間沖刷過了他單薄的軀體,但不管如何的沖刷,也無法減少這男人身上半點的血腥。
赤裸的雙足並沒有穿鞋,可許哲並不在意,邁著自然的步伐,向前走著。
跟隨著他的頻率,當許哲推進一步時,屹立於閻王身側的楊戩便會退上一步,原本高舉的三叉戰戟也恢復到了備戰的狀態。
別誤會,楊戩並沒有膽怯,看看她嘴角那得意的笑容,便知道她只是想再安排一場摧毀心靈的「遊戲」而已。
而當那可惡的女人離開之後,跪立於大地上的閻王突然的激烈嘔吐起來。
「死了嗎?」一直走到了閻王的身邊,許哲才停下了步伐,冰冷的語氣中竟感覺不到該有的關心。
「那混蛋……」支撐在大地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恢復了神志的閻王是那麼的不甘心,「別和楊戩打,那傢伙已經恢復原先的力量了。他的神技是直接攻擊大腦神經原的招式,叫『幻』……
別看她的第三隻眼,千萬別看!」
說著,當閻王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時,她愣住了,因為她也不認識此刻的許哲。
準確的說是許哲的眼變得好陌生,沒有了一貫的冷漠,相反是那麼的「熱情」,一種迫不及待撕裂他人身體的「熱情」。
「讓開好嗎?別妨礙我解決『問題』。」垂於身側的雙手十指不規則的彎曲伸展著,許哲是在「熱身」。
根本沒有追問什麼,閻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聽話的收起了閻羅,轉身的奔向了城堡,一躍進到了內部。
即便閻王十分的不想承認,可自己卻無法掩飾自己心中對許哲的恐懼,那種連寒毛都會豎立起來的恐懼……
在城堡的頂層,一片寬闊的平台之上,打著一隻黑色雨傘的撒旦走到了邊沿的位置。居高臨下看著許哲的背影,這幼嫩的魔王無法抑制內心的笑容。
因為此刻的許哲真的就像一件藝術啊,那剛毅的身軀,霸道的力量,面對強敵不懂恐懼的心,在撒旦的記憶裡,還真沒遇見過這麼有趣的「人類」。特別是此刻的他全身散發出的殺意,純粹的不攙雜任何無聊的情感。例如說,當一般情況下,不管是人神魔,在想殺死他人時,總會擁有一兩個正當或者幼稚,或者只是借口的理由。
理由讓殺意變得渾濁,殺戮也不再是目的,而成為了手段。雖然只要是強者殺人,總能轟轟烈烈,精彩異常。
不過在撒旦看來,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現在撒旦知道了,缺少的東西就是像許哲這樣,為了殺戮而殺戮,沒有理由,也沒有目的,只是想殺人而已……
「看來顯然許哲沒有按照著天的思路在『成長』啊,這下就有趣多了……」雨傘下,撒旦正等待著好戲的開鑼。
而在被認為是戰場的地方,許哲與楊戩好像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主角。
相距三十米,楊戩自然的舉起了單手微笑的打起了招呼,「嗨,還記得我嗎?幾天不見,你可憔悴了不少。」
「你是一個問題嗎?」許哲輕聲的問著,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怔,「想起來了,你是從前的一個問題,因為你,我的選擇出現了一個我最不想看見的結果……
你是個錯誤的『問題』啊……」
「呵呵,看來嫦娥那傢伙的死確實對你打擊挺大的,不過沒想到你會瘋掉,真是可惜。」遺憾的輕歎著,微微搖頭之時,楊戩頭頂的金瞳猛然睜開,死死的盯住了許哲的雙眼。
短短零點幾秒內,剛剛還殺意無限的許哲呆呆站立在原地,眼神暗淡了下來,就像熄火的引擎。
「那個白癡,說了不能看的啊!」城堡內,閻王氣憤的罵著,只因為楊戩的「幻」那麼輕鬆的便侵蝕了許哲的大腦。
一場大戰在還沒開始前就已經確認了勝負,實在是太快了一點。
許哲做的到底是怎樣的噩夢呢?他沒有像閻王激烈的反應,一個人打來打去。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就如同真的睡著了一般。
和閻王說的一樣,幻可以稱為一種深度催眠術,直接攻擊大腦神經原,發掘出受攻擊者最恐懼的事情,進而發大數百倍,直到完全摧毀了受攻擊者意識為止。
這也便是當初,為什麼哪吒會毫不猶豫的挖出了楊戩的第三隻眼。畢竟無法防禦的攻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攻擊發動前便粉碎了攻擊的工具。
不過顯然許哲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現在的他就像一具站著的屍體,等待的只有被殺死的命運。
「哪吒,我能殺了他嗎?」輕鬆的呼喊著,雖然是在詢問,可拖行著銀白三叉戰戟的楊戩早已又向著許哲走去。
「隨你高興。」哪吒冰冷的放縱就是格殺的命令。
看著楊戩那輕浮的步伐,就像走在放學的路上一樣,似乎還在思考著晚上做些什麼好?
不過愛麗斯可完全感受不到這種輕鬆的氛圍。
雨水落在她的臉頰,伴隨著身體微微的顫抖迅速的滑過,聚集在尖尖的下巴之上,如淚珠般的滴落。
垂於一邊的右手上青筋暴露,愛麗斯彷彿是拉滿弓弦的姿態。
「別逼我好嗎?」突然,愛麗斯的情緒波動迅速的被身邊哪吒的發言所瓦解,「如果你現在想救許哲,哪怕是做出絲毫救他的舉動,我都將被迫殺了你。不過我並不會討厭這樣的你的,畢竟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例如朋友,或者愛情什麼的……」
「讓我想想,先攻擊哪裡好呢?」一邊行走,楊戩一邊煩惱的思考著,「真是討厭啊,你這破綻百出的樣子讓我哪裡都想來上一下。看你鮮血直流的樣子應該也不錯,可無法貫穿你的身體就總覺得不夠過癮啊……
好苦惱的問題啊,不過沒關係,就哪裡都來上一下吧,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止步在了許哲的身前,楊戩是那麼溫柔的舉起了手中的戰戟,瞄準的是許哲的左肩,鋒利的槍頭將從鎖骨下貫穿而過,切斷左手的神經。血會像水槍一樣的濺出來。所以楊戩特意的變換了一下站立的角度,這樣就不會濺到自己身上了。
「那麼,我們開……」話未說完,楊戩甚至還掛著親切的笑容,一隻堅實的拳頭卻是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她的側臉之上。
強大的力量使得她的笑臉也變的扭曲,宛如斷線的風箏,楊戩毫無招架之力的倒飛了出去,直直撞上了十米開外的泥地之上,還翻滾了幾周才完全的停了下來。已不能用灰頭土臉來形容,誰叫她是滿身的污泥。
「媽的!怎麼可能?!」捂著微微腫起的側臉,楊戩從地面上一躍而起,如同看見了什麼無比荒唐的事情一樣,「我還沒有解除幻?!怎麼可能有人可以恢復行動力?」
「幻?就是你說我腦袋裡剛才發生的東西嗎?」略帶疑惑的扣著側臉,許哲真的已從閻王都無法擺脫的幻中甦醒了過來,「剛才我看見了你在殺我的同伴,於是我就抓住了你的脖子,將你的腦袋擰了下來……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夢而已……」
「居然有人……可以這樣摧毀幻的?」楊戩完全的蒙了,因為自己從沒聽誰可以戰勝幻所創造的假象。只能說,面前的傢伙精神強大到了不容摧毀的地步。比神更強大的精神……
「說到這裡,我們可以開始了嗎?繼續我們剛才擰下腦袋的步驟。」垂於身邊的右手猛然五指極限擴張,鋒利軒轅急速旋轉的從掌心中劃落而出,附著其上的鐵鏈崩裂了許哲右手的衣袖,飄舞於空氣之中。原本聖潔的軒轅,此刻也如同受到了許哲殺意的侵蝕,竟泛著血紅的漣漪。
「沒有關係,這樣也好。」擦拭著嘴角些許的血跡,楊戩恢復了臉上猙獰的笑容,「果然還是殺死不斷反抗的你最有趣!」
極限邁開了大步,楊戩奔騰的衝向了手持軒轅的許哲,每踏的一步,腳下地面積壓的水跡都如同爆炸般的四濺彈射,連雨水都擁有了貫穿鋼板的力量。
不緊不慢,豎劍於面前,許哲輕鬆的咬破了右手食指,擠壓形成的血凝聚在了指間。接著,用繪畫般的動作,許哲在寬大的軒轅劍身書寫著詭異的符號。
「許哲,去死吧!」楊戩放肆的咆哮。直刺戰戟貫穿過了層層水幕,直取許哲性命。
奇怪的是,戰戟卻停在了其面前不過數厘米的地方,再無法推進分毫。
仔細去看,一道透明的水牆不知何時已屹立在了許哲的面前。
「五行禁咒.天水符超凝聚.升天惡蛟。」楊戩是一字一句聽完了許哲的述說。
接著,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沒有等著戰神完全的反應過來,由身側的方向,一條猙獰蛟龍直衝而出。
和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的蛟龍足有三十米粗,巨大的龍頭不等楊戩反抗已一口將其吞進了腹中。奔騰著龐大的身軀,向著天空的方向直衝而上,彷彿接下來要去吞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