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車流沒有間斷,所有逃離的人全是為了活下去,這是生命的本能。
而在那路邊停靠的車中,方向與瑪雅談論的卻是去死的話題。
「你是什麼意思?」方向不明白什麼叫「分別」,可突然,視線竟古怪模糊了起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瘋狂的旋轉著,「咖啡?!」看著掌心中已空的咖啡罐,方向好像一下全明白了過來。
「安靜的休息吧,我用的是足夠麻醉大象的安眠劑,等你醒過來後,一切也都結束了。」拉開了車廂後門,瑪雅拖出了那屬於自己的漆黑棺材。棺材太小,裝不下兩具屍體的……
方向再無法做任何的反抗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跟隨著血管中的麻醉藥劑沉睡了過去。靠在鬆軟的椅背之上,不知道他會做怎樣的夢?
此時,一直趴在主人腿上的黑貓卡比反倒清醒了過來,見方向失去了知覺,一雙獸眼死死的盯在了瑪雅身上。
「不用那麼仇視我,如果我不麻醉他,他便死定了。「瑪雅扛起了沉重的棺材,轉身衝向了路邊的懸崖。
「誰說我仇視你了!只是想對你說聲『謝謝』。」卡比放聲的叫喊著,這聲謝謝一點也不勉強,因為黑貓知道,除了如此,沒有辦法可以勸住自己的主人的。
縱身一躍,瑪雅跳下了百米懸崖,半空之中不忘回頭的看上了一眼,不知道是在留戀堅實的大地,還是那車中的人?
淒涼的車裡只剩下了默默沉睡的方向……
回到大板主城區的街道上,這裡已是荒涼的如同一座死城,所有的店舖還來不及關上大門,店家已帶著老小逃走,風吹過百巷,不聞人畜聲。
恐懼充實在城市之間,跟隨著空氣肆意的擴散著。
同一時刻,在一個不知名字的街道之上,一隻下水道的蓋子被由下用力的頂起,推到了一邊。
從中爬出的不是別人,正是吳倩。
只見她一臉的不爽,披在外的風衣上滿是污跡,一雙黑色的皮鞋比買的時候更「黑」了,全身散發著難聞的惡臭。
隨後爬上的許哲和她差別不大,同樣被這趟下水道之旅熏成了臭鼬,不同的是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的反感,好像他就沒有鼻子一樣。
「這就是你說的『捷徑』嗎?」吳倩的眉頭無法克制的抽搐著,憤怒寫在了臉上。
「比起被出城的車流堵死,走下水道確實是最快的捷徑了。」許哲完全不以為然的雙手插在褲袋之中,向著街道的一頭走去。
「喂,現在我們去哪?」快步的跟上了前面的許哲,吳倩已習慣了呆在他的身邊,雖然跟著他總有遭不完的罪……
「不知道,老大給我的計劃書只說到大板就好,其他什麼指示都沒有了。」許哲的意思是自己也是無任何頭緒。
「這裡,好荒涼……有點像半年前的武漢。」環視著四周,同樣空蕩蕩的畫面引得吳倩回憶起了從前。
「一點都不像……」輕閉著雙眼,無形的靈之屏障以許哲為中心想四周猛然擴張。對於外界的吳倩來說,只覺得一陣溫暖的風吹過了身體,「這裡遠沒有武漢撤離的徹底,我還能感受到一些人的氣息,看來時間始終不夠。」咬勁了牙齒,許哲的眼中有著淡淡的恨,恨的是依舊無法避免全部的傷亡。
話語之時,由一邊一條昏暗的小巷中,傳來了一串討厭的木屐拖鞋之聲,越來越近。
「過來,不要鬆手。」再自然不過的抓住了吳倩的右手,許哲一把將這自己的搭檔拉到了身後。臉色頓時凝重,轉身正對向了那小巷的出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因為從那小巷中走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那希臘冥界的帝王,哈迪斯。
一雙木屐拖鞋,配著沙灘褲與短袖花襯衫的裝束,彷彿在他的身上感覺不到冬季的痕跡,單手握著可怕的漆黑死神之鐮扛於肩頭,單手卻是緊緊的捏著鼻子,一副委屈的表情。
「傻小子,虧你那麼臭的下水道也願意鑽,想來找九尾,可以打個電話過來,保證派飛機去接你,何必搞的這麼狼狽?」哈迪斯如同見到了多年未見的朋友,輕鬆自然的打著招呼,完全沒在乎許哲已備戰的靈動。
「別會錯意了,我可沒有要見她的打算,我和她的帳已經兩清了。」
默默的站在許哲的身後,吳倩微微皺起了眉,因為許哲那握著自己的手變的好緊。
「呵呵,你們之間的帳可不是你一句話說清就能清了的。反正我是九尾安排在這裡專門接你的,怎樣?賞個光吧!」微笑的哈迪斯張開了雙臂,彷彿迎接孩子的爸爸。
「如果我不肯呢?還記得上次我斬斷了你的破鐮刀嗎?想再體會一次?」許哲已將話語變成了赤裸的威脅。
「確實是破鐮刀,這種東西你想摧毀多少就摧毀多少好了,反正在冥界,死神之鐮可是批量生產。還有,別以為上次你沒死就足夠你耀武揚威的,我的兵器只是『太大』,拿出來不殺人就太浪費了。」臉上的笑容頓時的僵硬,猙獰的不帶任何屬於人類的氣息,許哲的話只是讓哈迪斯異常的憤怒而已。
畢竟在哈迪斯的思考模式裡,上次自己是給許哲好好的「欺負」了……
「轟!」猛然間,一個漆黑的身影從天而降,筆直落在了哈迪斯的身前,水泥的大地因為他直徑三米之內完全爆裂,碎片彈起了一米之高。
由那地面緩緩的站起,一身黑色緊束衣服,一條條銀色的鎖扣,臉上略大的黑膠框眼鏡,還有手中拖行的巨型大天使之劍,全揭示著他的身份——墮落天使,路西法。
「許哲,如果你還有思考能力,勸你還是合作一點。」冷漠的單手食指推了推鼻樑上下滑的眼鏡,路西法的臉色同樣難看。畢竟受制於九尾,還要保護她的安全,某種程度上來說全因為許哲找的潘朵拉那該死的封印,「我們不想在這裡殺了你,因為九尾想見你。但如果你反抗,我會很樂意在這裡殺了你……或者說,你覺得自己已強悍到可一邊照顧你的小情人,一邊對付心情不好的我和哈迪斯?」
威脅?說起運用這樣的技巧,永遠只有強勢的一方最為得當。
環境一下陷入了死靜,好像隨時都要用人因為窒息的空氣而死去一樣。
「許哲……不要和他們打……」吳倩在顫抖著,呼吸變得異常急促,頭頂之上滿是冷汗,「他們……他們太可怕了啊……那個叫哈迪斯的冥王有一條好大……好大的機械飛龍……飛龍叫『蒼穹』,是希臘神族合力研發的現代化神兵……用靈魂合金創造了全金屬的身軀,用地獄魔龍的心臟作為驅動的能源,可以飛……也可以噴出焚燬一切的火焰……
而那邊的墮落天使路西法……他的大天使劍寬大的劍身其實只是封印的劍鞘……在那劍刃內,有著一條好細,好長,好軟,好亮的光之劍……真正的名字叫……『莫極』。」
吳倩那斷斷續續的發言,只說的路西法與哈迪斯心頭一顫。
「喂,喂,喂,那女孩真的只是普通的人類嗎?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關於我的事情?」哈迪斯握鐮的手變的好緊,一副煩躁的姿態。
「確實很驚訝啊,竟然連『莫極』她也知道?就跟親自去我心裡『光臨』了一翻而已……等等?!」路西法無法相信自己的腦海中竟會出現如此可怕的想法,「那女人……那女人難道也擁有了九尾聆聽『心之聲』的能力?!」
「不是吧?一個普通的人類?!」哈迪斯同樣被路西法的話嚇到了。
兩位一級的天神目光頓時被許哲身後顫抖的吳倩吸引,如同看著什麼怪物。
「好……好可怕。」吳倩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的快要爆炸,每一根神經痙攣抽搐的痛著,已有些神志不清。
毫不猶豫的背對向了恐怖的敵人,許哲轉過了身來,張開了雙臂緊緊抱住了那顫抖的吳倩,抱的那麼緊。
「不用怕,我在這裡。」輕柔的話語在耳邊的迴盪,許哲的聲音是那麼的平靜,如同溫暖撫過秀髮的手,將一切可怕的,恐懼的東西全趕到了好遠好遠的地方。
「不要和他們打,會死的啊!」吳倩的眼眶中滿是擔心的淚水,也正因為擔心,一些本不屬於她的力量卻因為想幫忙的信念而「覺醒」了……
「我要抓她回去研究,看看是不是基因變異了?要是連凡人也能永遠窺心的力量,沒理由我們這些做神的辦不到啊?!」哈迪斯突然對那人類女孩產生了無限的興趣,已有些磨拳擦掌,什麼九尾的邀請已經忘記了乾淨。
「我到有個沒有太多依據的猜想,可能是因為九尾曾經侵蝕過那女人的身體,所以在九尾聆聽他人心之聲時,這女人的靈魂也記憶下了那心之聲的頻率……當然最好的情況還是能研究一下。」又是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路西法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匪夷所思的微笑,「不過還是算了吧,畢竟那女人現在也不簡單。」
只見許哲微微扭過的頭來,那尖銳的眼角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猙獰不帶人之氣息的棕色瞳孔完全能讓人誤會他是惡魔。
「我跟你們走,可如果你們打吳倩的主意……相信我,我才不管你們是什麼狗屁的黑翅膀鳥,中年變態的鬼魂頭子,你們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