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黑色的天,白色的地,樹木不再翠綠,花也不再芬芳。全部由黑白構造的一切,就像四,五十年代的黑白膠片電影,沒有太多復雜的顏色,只有空洞冰冷的畫面而已。
站立在如此的世界,方向只覺得連心髒的跳動都變得生硬與疲憊。
“天啊,到底什麼人會這麼無趣的夢,簡直像恐怖片一樣讓人瑟瑟發抖。”尷尬的笑了笑,方向感歎著眼前的“奇景”,作為黑巫師的自己已潛入過不知道多少人的夢,可也只有這叫做瑪雅女孩的夢,能讓身為旁觀者的方向感到恐懼。
赤裸不帶一物的方向站立在的是一所孤兒院前,不像自己所居住的孤兒院,瑪雅夢裡這個更加的華麗。雖然看不出顏色的分別,可高大華麗的圍牆,圍牆上爬滿的玫瑰籐,歐式風格的幾何式庭院花園,不管什麼東西看上去都不像是一般小孩居住得起的位置,更別說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看來她有一個不錯的童年?”微笑的徑直向前走去,赤裸的方向如同一道空氣,輕松的穿透過了那緊閉的金屬大門。不同於在許哲夢中的情況,方向可不想在這夢裡讓瑪雅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打算與她進行接觸,不過是想看看,看看非人的夢到底是怎樣的?
緩緩的向著那高聳的大樓走去,穿過那美麗的庭院之時,方向似乎發現了什麼古怪的地方?
本該最受孩子喜歡的游樂場地上,竟沒有一個孩子的身影,也許只是在這分不出時間的世界裡,現在是睡覺的夜晚吧?
同時是穿透過了大樓木制的大門,方向輕松的來到了內部,比外面看的更奢華的擺飾與裝潢。讓方向懷疑這是某個善良的富翁創建的慈善機構。
可一位從身邊經過的男人卻完全推翻了方向美好的猜測……
他穿著雪白的白大褂,如同醫院中的醫生,臉上帶著無數的遺憾與迷惑,自然下垂在身邊的
右手拖著什麼東西?
方向看清楚了,是一位赤裸的女孩,長長的頭發握在那男人的手中,孩子連痛苦慘叫的力氣也沒有,瞪大的雙眼惶恐的顫抖,張大的嘴巴中吐著白色的泡沫。
“又失敗了嗎?明明計算的數據都是正確的?還是人類意識與機械形態的沖突?這個果然又是沒有用的低級實驗品。”男人歎息的推開了那緊閉的大門,隨手將那已奄奄一息的女孩丟到了庭院中,如同丟棄的是垃圾一般。
然後,男人不過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沖出了一群黑色的大狗,如同一群饑餓的狼,哄搶的撕咬著主人拋出的“食物”。
方向沒有再看下去,因為那男人關上了大門,轉身向著裡屋走去。
“最近失敗的次數好多,它們也是越長越肥了?下次干脆直接燒了好了,免得破壞了狗的體型……”男人平靜的自語。
可對於方向來說,這便像是在與自己的交談,身體無法克制的顫抖,或者說是在抽搐。
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牙齒咬的咯咯直響,赤裸的憤怒就像自己赤裸的軀體,沒有什麼比慘殺孩子更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王八蛋,我要擰下你的腦袋!!!!!!!!”咆哮的方向沖了上去,揮動的右手插向了那男人的胸膛,只想掏出他的心看一下在這黑白的世界,到底是黑還是白?
可惜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也忘記了自己不過是這可憐夢境的旁觀者而已……
手臂完全貫穿了那男人的身體,可對方甚至發現不到方向的存在,繼續著自己的步行。
方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也改變不了,這是屬於瑪雅的夢,或者說是屬於她的記憶,在這裡方向不管何等的憤怒,也只能看著。
“瑪雅?瑪雅在哪?“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明白了自己是何等的天真,方向恍然的四處胡亂的奔跑尋找著。
穿透過一面一面的牆壁,穿透過一間間的房間,看見了無數古怪的儀器,看見了無數身著白大褂的男人,也看見了無數更加悲慘的孩子。
有的手綁筆直的鋼針練習著射擊,針頭已刺進了肌肉之中。
有的與魁梧的士兵練習著格斗,全身已滿是自己的血跡。
有的甚至連努力也辦不到,如同白老鼠般捆綁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供一群男人的實驗改造。
越是奔跑下去,方向的腳越是軟的厲害,身體機能好像已失去了默契,神經仿佛開始了麻痺。
因為自己看到了真正的人間地獄,如果說從前自己這樣貧窮的孩子渴望著得到食物活下去,那麼這裡的孩子,從他們的眼中只能知道,他們是何等的期待著死亡,只要能脫離這個“家”,死亡也是一種幸福。
直到四周白色的畫面越來越少,直到再也看不見其他的孩子,方向來到了一個漆黑的地牢,那牆上照明的火把像白色的布,隨風舞動,卻無法讓四周黑色的畫面減少半分。
沿著漆黑的路,向前的走去,一件件狹小的牢房中空蕩的只剩下了恐懼。
當走到盡頭,方向停下了腳步,看見的那卷縮在牢房角落的一個白色的小女孩。
她很小,大概只有7,8歲的模樣,白色的身影純潔的如同在諷刺身邊的黑暗。
方向不知道她是不是瑪雅,因為自己不知道小時候的瑪雅到底長什麼模樣。可在這一刻,方向知道自己找到了……
她有著瑪雅一樣冰冷的眼,全身透發著屍體的氣息,好像思維早在進來這裡的一天死去,活著的只有軀體而已。
可就在這時候,方向看見了那在瑪雅身後牆壁上的一段文字,方向不可能看不見它們,因為在這黑白的世界裡,只有那一段文字是血紅的顏色,鮮紅的甚至有些液體隨著地球引力的滑落下來。
“我叫微微安……”
小瑪雅用細小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寫下了這樣的話。
這應該是她的名字吧?在這樣一個痛苦的地方,太多的東西都已經被遺忘。
也許只有這個名字,小瑪雅想記憶下來。
可能這是媽媽取的,或者是爸爸?
除了這個名字,她已什麼都不剩下了……
“這就是你的‘生產過程’嗎?”低垂著頭,方向輕聲的問著,“為什麼你可以忍受?”
可惜瑪雅沒有回答,她聽不見方向的聲音,看不見他那為自己滑過臉龐的淚。
當銀白的淚落到漆黑的大地之時,方向的旅途也結束了……
“你打算睡到什麼時候?該出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喊著,冰冷的依舊不帶任何的感情。
顫抖的眼皮跳動了兩下,地板上的方向痛苦的蘇醒過來。
終於回到了正常的世界,四周全是粉紅的裝飾,這裡還是那間307客房,微弱的光從窗口透了進來,證明著現在還算不上真正的黎明,因為太陽還沒有升起。
而瑪雅就站在方向的面前,穿上了那漆黑的送葬連衣裙,肩膀上扛起了那沉重的棺材。
“我們沒有時間來浪費了,我只給你十秒爬起來。”瑪雅冰冷的開始了倒數計時。
“小向,你怎麼了?”胸口的黑貓卡比擔憂的問著,畢竟自己的主人從沒有入侵夢境會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沒事,不過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而已。”歎息的一躍而起,方向看向了那門口的女孩,眼神和昨天有了很大的改變,至少那不自覺流露出的同情清晰可見,“走……走之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說,只要不涉及到這次任務的核心,都可以告訴你。”瑪雅只想快點離開,腦內的程序已開始了催促。
“跟任務沒有關系,你還記得嗎?一個叫微微安的女孩……”方向的話語讓這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死靜。
“轟!”猛然,那寂靜小旅館的三樓一側牆壁猛然爆裂,碎石如彈片一樣的四濺進了旅店後的森林之中。
伴隨著濃密的灰塵,方向身體在空中旋轉的飛了出去,面容也是被揍的完全的扭曲。
帶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黑貓,狼狽的落地,方向沒有片刻的猶豫轉身奔襲進了還是漆黑的森林之中。
而再看那牆上開出的大洞,肩扛棺材的瑪雅站立在了邊緣的位置,看著方向消失在了叢叢樹影之中。
掏出了隨身的手機,瑪雅撥通給了歐陽的電話。
“瑪雅,有什麼事情要幫忙嗎?”歐陽這副總指揮禮貌的問著。
“當然有,方向已被確認背叛,給我安排新的同伴吧,隨便什麼人都行,因為他馬上就要死去了。”手掌再輕松不過的發勁,小巧的手機瞬間被握成了碎片。瑪雅的臉此刻看上去是那麼的猙獰。
縱身一躍,沉重落地,瑪雅如獵人般飛速的潛入了森林之中。
回到旅館,同一時刻,那櫃台的大媽在聽到爆炸聲後迅速沖了上來。
氣憤的打開了房間的大門,可頓時也呆立在了原地。
只見自己美麗的客房一邊已被炸開了一個直徑兩米的大洞,別說五萬的押金了,估計就是五十萬日圓也無法讓這房間恢復原樣了。
“媽的,以後再也不接待玩SM的變態了!!!”這是大媽新的經營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