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且空曠的筆直公路之上,一輛瘋狂的漆黑靈車如同被惡魔附體一般,完全不顧引擎咯咯嘎嘎得亂響,緊抓著方向盤的井田不停的換檔催油,換檔催油。直到無檔可換,無油可加之時,這偷車賊依舊本能的一手緊握著檔位上,奢望著還能再推上一格就好。
這已三次被捕,偷車過百部的慣盜第一次害怕了。害怕的不光只有車座後恐怖的棺材,還有那倒後鏡中瘋狂追來的女人。
奔跑的瑪雅已是真正的怪物,雙腳轉換前踏的頻率快過任何的馬達,前傾的身體就像一隻黑色的響尾蛇飛彈,死死的跟在後方。
「媽的,那些傢伙還是人類嗎?」低頭看了看已指在100的時速表,井田頭頂的冷汗從上車後便沒有停過。
「喂!偷車的,把卡比還我!」在飛馳的車後,在飛奔的瑪雅之後,已是站著身子踏單車的方向放聲的高呼著,腳下卻不敢怠慢。左右搖擺的單車除了鈴鐺不響,什麼零件都在劈啪亂響,方向不知道自己還能跟上多久,顯然單車不是為了時速上百公里設計的。
一條悠長的公路,成為了人追汽車,單車緊隨的場面。如果有什麼無聊的學生正好拿著DV拍下這一切,一定又能引爆一次日本收視狂潮。
回到車內,副駕駛座上的黑貓終於打著哈欠的甦醒了過來,全怪那吵鬧的引擎。
「你多大了?」突然,看著身邊陌生的人,黑貓歎息的問著。一頭染成的綠毛,穿得自認叛逆的井田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樣,「想活的更久點就趕快靠邊停車,你來錯地方了。」
「啊?!」突如其來說話的貓嚇得這小子一陣脊樑抽搐,一個不留神,一塊路上的石頭讓這飛馳的靈車真的「飛」了起來,整整在半空滑行出了十米,井田驚訝的「啊」變成了慘叫的「啊」,被車內可憐的小偷「啊」成了比美帕瓦羅蒂的男高音。
「轟」的一聲落地撞擊,讓他又繼續起了呼吸,可那車後緊閉的車門卻被震的大開,漆黑的六邊形歐式棺材飛了出去,在堅硬的地面上慣性旋轉滑行出了好遠才算停下。滑行的一路拖出絢麗的火花,證明著棺材全鐵製的事實。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一邊井田大叫的問著身邊會說話的貓,一邊緊緊握著方向盤,不敢鬆手,以現在的時速再出點狀況,井田就可以直接躺這靈車去火葬場了。
「我們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馬上你就要變成不會呼吸的東西了。」黑貓冷冷的提醒著,嘴角微微上仰的姿態是在嘲笑。
說來也怪,一直奔跑到了那掉落出來的棺材身邊,瑪雅竟突然停下了步伐,失去了追趕的興趣。
「怎麼不追了?」捏剎甩尾的停下了快散架的單車,方向不明白瑪雅為什麼停了下來,「拜託,卡比還在上面,我可沒多少體力去追燒汽油的汽車啊!」
「敵人已確定……」輕輕的半蹲在了那棺材身邊,瑪雅如同沒有聽見方向的話,用那沒有抑揚頓挫的音符說著莫名其妙的語言。輕柔的單手撫摸過漆黑的棺材表面,突然一下發力將那棺面上代表神的金色十字架按了下去。
緊接著,圍繞著棺蓋周延,一圈急寒雪白氣霧噴了出來。只是站的靠近了點,方向都覺得腳踝冷的發麻。
森嚴的棺蓋也在這圈白色氣霧裡由正中分裂,如雙開大門般開啟。露去了全金屬的內臟。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換方向茫然了,因為棺材中躺著的不是屍體,圓滾長達一米有三的前部類似炮膛,後方半米長的略粗部件為主體,主體之上圍繞著一圈彷彿送彈袋般粗壯的管線。
「美國R3T型核能轉換電磁炮,未來戰場上的終極單兵殺傷性兵器,我們熟稱『祭祀』。」平靜解釋之時,瑪雅已取出了和這可怕大炮放在一起的漆黑金屬頭盔,這是那夜測量許哲靈動值所用的裝備「目前來說,只有配備了R3T型戰術瞄準頭盔,與我這等P型單兵機械才可使用。」
自然的取下了頭上的禮帽,全金屬的頭盔完全掩蓋了瑪雅那張冰冷的臉,空留腦邊血紅的攝像頭嘎嘎的變換著焦距,鎖定著前方那輛還在飛馳的靈車。
「抱歉,你說的東西太過專業,能解釋的清楚點嗎?」方向可不懂這些專業人士都無法理解的語言。
「簡單的說,『祭祀』通過核能提供能量,將能量壓縮成炮彈形式,類似許哲壓縮得到的地雷光團,不同的是祭祀可以無限趨近光的速度射擊命中目標,在我操縱下,命中率高達
理論上,強大電磁炮彈有效攻擊距離在200公里以內,可一發炮彈摧毀生物內能在2000以下的任何物體,包括妖怪在內。」解釋之時,瑪雅奇怪的撕扯開了右腰的裙擺,露出了那雪白的小蠻腰,可她卻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雙手繼續抓緊了急富彈性的肌膚,發力一扯,方向都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可從瑪雅的皮膚下露出的不是鮮紅的肌肉,也不是陰森的白骨,有的是於那棺材中冰冷電磁炮一樣的銀色金屬外殼,還有腰眼處一排十個細小的插口。
單手輕提著巨炮主體部位的把手,笨重的電磁炮竟被瑪雅單手給提了起來。另一隻手解下了那纏繞在主體上的柔軟管線,並不是巧合的是,管線的末端突起了一排的銀色傳送「端口」。可在方向看來,這些所謂的「端口」是貨真價實十厘米長的鋼針。
當瑪雅熟練如走路般拿著「端口」對準了自己腰上的孔洞,方向不由心中一緊。
「你想幹什麼?」方向雖然知道,可還是不由的問著。
「當然是給電磁炮提供能源。」瑪雅說話之時,毫不猶豫的將那端口插進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向彷彿看見了瑪雅身體在插入瞬間的顫抖,而他也將這顫抖理解成了刺骨的痛,「在我的身體內埋藏著世界上最小型也是最高效的核聚變電源組,所以我能在不借助外界電源的情況下一直飽和戰鬥一百年之久,前提是其他部件不出毛病,身體不被摧毀的情況下……」
右腳畫著半圓向前踏去,膝蓋微微彎曲,瑪雅已進入射擊狀態,雙手牢牢抓著電磁炮主體上的兩處支撐點,彷彿懸掛於腰繫的恐怖大炮平行的抬起了直徑120毫米的炮口。
那頭盔內部的全息屏幕之上,奔馳的靈車已被鎖定,就像被死神鎖定的可憐靈魂。
一直默默的站在瑪雅的身邊,方向是看著這機械女孩如何化身成為了可怕的兵器。
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正是站的太近了的關係,方向感覺不到女孩口中所介紹兵器的強大,感受到的只是一個脆弱的靈魂,在無數的武裝下恐懼的顫抖著……
「他們想幹什麼?」沒有後門的靈車,讓那還在駕駛的井田能更清楚的回過頭去「觀看」看似瘦弱的瑪雅如何的架起了可怕的大炮,眼中已滿是旋轉的淚水,「我只是偷車啊,不是殺人放火吧?!」
「媽的,完全忘記我還在車上了啊?!」黑貓卡比氣憤的大罵,毫不猶豫,從那副駕駛車門搖下了窗戶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等我啊!」井田終於算是聰明了一次,學著黑貓的動作,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閉上了眼睛,努力不去看車輪下飛速「奔馳」的水泥地面,飛鋪的跳了出去。
同一時刻,已在千米之外,瑪雅冰冷的述說著,「敵人確認,攻擊等級B,『祭祀』發動!」
完全用大腦程序扣動下了扳機。
接著,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已瑪雅為中心,強勁氣浪向四周成圓形擴散,方向只覺得自己差點飛了起來。
而沉重的壓力也壓的瑪雅支撐的雙足向下一沉,而腳下的水泥地面則是爆裂出無數的碎片,如同烏龜背上的紋理。
但最可怕的還是遠處已無人駕駛的車,一顆銀白橢圓光彈快如激光,直直從靈車開啟的後門射了進去。
然後,「轟隆」……
貨車大小的靈車飛上了十米的高空,爆炸成為了無數燃燒的碎片,如一場火雨般被拋灑出了數十米開外,四周就像剛剛激戰了三天三夜的戰場,除了沒有屍體……
「呵呵……呵呵……」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堆已經嚴重變形還在燃燒的車輛底部鋼架,井田坐在「溫暖」的大地上抽搐的笑著,褲襠已經全濕。估計短時間內,再看見漆黑的靈車,他能聯想到的只有「死亡」了啊……
「敵人尚存,繼續『祭祀』。」說著,瑪雅不過改變了幾分還在冒煙的炮口角度,可怕的「祭祀」又瞄準鎖定了那坐在路面傻掉的偷車賊。
「夠了!」方向突然走到了瑪雅的身邊,單手將那沉重的炮口向地面壓去,直到炮口完全的接觸了地面位置。
「你幹什麼?目標還沒有停止活動,任務還未終了。」沒有表情的頭盔下,瑪雅不解的問著,好像殺死那個偷車的人沒有任何的不可。
「別把殺人說成任務,也別用那種冰冷的語氣說話。即便你的心都是鋼鐵打造的,別忘記了你的腦袋還是人類的部分。沒有人擁有無故屠殺的權力!」說完,方向跳上了身邊的單車,向著黑貓著陸的位置奔去……
「你錯了,因為我不是人,我是『產品』……」瑪雅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方向聽見沒有,不過她也真的放下了恐怖的電磁炮。拔出了腰間的端口,取下了沉重的頭盔,露出了人類女孩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