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忽然變得好靜,大概是因為珍妮的凝世結界,所有打擾這份寧靜的聲源全被封鎖。
剩下的只有四個偌有似無的呼吸了……
看著面前的女孩,九尾猜她也不過20出頭的年華,雖然沒有吳倩那麼白皙的皮膚,瀑布般的黑髮,可也是讓人感歎的美人。
「你想好了嗎?不是為我,是為你自己設想。你的犧牲其實什麼都改變不了,我依然是這世界的霸主,神依舊是虛偽的神,許哲依舊逃脫不了與我糾纏的命運……」說話之時,九尾的目光漸漸移動看向了珍妮身後的許哲,「能改變的,只有許哲可以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了……」
「你說的這些我全知道,我也知道,當我答應幫他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用我的生命成就他的幸福。」淚開始凝聚,在珍妮的眼眶中。其實她並不想哭的,並不想讓許哲覺得欠自己什麼,所以要努力的笑,即便勉強也要「擠」出笑容,「可我的『愛情』和你的『愛情』不同,我不會去奢望什麼,也不會去強求不屬於我的東西。他幸福就好了,能夠快樂的活下去,在偶爾沉靜的夜裡能記憶起有我這個人便足夠了。」
「都說擁有了愛情的女人比什麼都可怕,我信了。」九尾不再去勸說了,因為自己的千言萬語也不及許哲的一個眼神來的有力量。
輕輕閉上了雙眼,九尾開始了等待接下來將發生的命運。
至於許哲,此刻的他變的有些不知所措,突然發現除了默默去看,自己什麼也做不到了。
許哲該慶幸現在的自己臉部的肌肉都是完全僵硬,因為他並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
面對一個自己要害死的無辜女人……
「珍妮……」許哲想說點什麼的,可當叫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突然發現任何的語言全不適合這樣的場合。
「不用內疚的。」欣然的轉過了身來,珍妮掛著幸福的笑容,雖然眼中的淚和臉上的笑一樣清晰,可誰又會去在意那些傷感的東西呢?
珍妮如小女孩頑皮的舉去了那纖細的右手,那更為纖細的無名指上,鑽戒的鑽石比任何時候看上去都要璀璨,「我們已經有過交易了,我幫你救人,你要娶我當新娘。不過最後是我無法履行約定了。
戒指留給我好嗎?我想留個紀念。」
「帶著它吧,它永遠屬於你。」許哲好像笑了?淡淡的笑?
「謝謝。」又轉了回來,正視著面前的九尾,珍妮的雙手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肩膀,身體也是慢慢的靠近,就像不願意吵醒沉睡孩子的母親。
「會痛嗎?」緊閉著雙眼,九尾輕聲的問著。
「不知道,我沒試過。」珍妮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對了,靈魂被吃掉會疼嗎?」
「不知道,我相來是吃的那個人。」九尾笑了,紅潤的雙唇是那麼的誘人。
所以,珍妮吻了上去,技術並不好,可以感覺到生澀,不過腳下符咒贊放出的金色光輝彌補了一吻的不足,賦予了它該有的華麗。
視線被刺眼的光所模糊,沒有人能看清發生了什麼。當光暈散去,珍妮依舊站立在那裡,而吳倩卻已癱軟的倒在了冰涼的大地之上。
並不是突然爆發的力量,而是珍妮解除了對許哲的封鎖,使得許哲甚至忘記了給上不能動的哈迪斯一擊,筆直的衝了過去,一把抱起了如同真的睡過去的吳倩。
「她怎麼了?」抬頭看著面前的珍妮,這是許哲唯一能問的人了。
「她的靈魂被封閉了太久,需要時間恢復對身體的控制。」珍妮的聲音在顫抖,身體也同樣在顫抖,不知什麼時候額頭已被汗水覆蓋。
「需要多少時間?」許哲繼續的問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和你都沒有時間了……」雙手猛然抓緊了胸口,珍妮那痛苦的表情使得面容都已扭曲,「好痛!九尾在……她在摧毀盒子!」
「你怎麼了?」背負起了自己要救的人。許哲對著珍妮伸去了另一隻手,大概天真的以為自己還能再救一個人吧?
「快走!當我的靈魂被吞噬,凝世之結也會完蛋,到時候你和吳倩都要死了!別讓我死的這麼沒有意義!快走!!!!!!!!」那抓緊胸口的手指恨不得要挖出心臟才能減輕痛苦,珍妮再也控制不住奔騰的淚了。
「對不起……」這是許哲說的最後一句話了,他轉過了身去,用飛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沒有再回頭,沒有任何的猶豫,他的心是鐵做的嗎?
珍妮不會這樣認為,因為她看到了,看到了許哲臉上滑過的淚,那是為自己流出的液體。
「這個身體……你喜歡就給你吧……」突然,好像所有的痛苦都被遺忘了,珍妮又站直了身子。看著許哲已經看不見的身影,忘我的笑著。
直到腳下巨幅的陣法消失,直到碎石落回了地面,樹木開始了搖擺,哈迪斯一臉不爽的向著珍妮走來。
「潘朵拉,你的麻煩大了!」來到了珍妮的身後,哈迪斯高舉起了手刀,準備將這可惡的女人切成碎片。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潘朵拉,有的只是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可憐女人……」珍妮的話讓哈迪斯的動作停了下來,或者說是九尾的話讓他停了下來。
當珍妮再轉過身來時,臉上的笑消失了,眼中的淚乾涸了,冰冷的瞳孔再不帶任何的表情。
「真是嚇壞我了,我以為你又要被封印上一千年來著了。」感歎的擦去了額頭的汗水,哈迪斯一下子又樂了起來。
「走吧,回家了。」這一夜,九尾真的好累。
「呵呵,你是老大,你吩咐我照辦,我去安排飛機。」哈迪斯說著掏出了身上的電話。
「我等不了,叫『蒼穹』出來吧,反正你一直都帶在身邊的,希臘冥王真正的可怕的力量……」九尾的話語引得哈迪斯微微一怔。
「帶是帶著,不過你不是對我說過,說它太顯眼了容易暴露目標。」哈迪斯有些不明白了。
「已經沒必要再隱瞞什麼了,其實我現在非常生氣,來到了這世界已經幾千年了,第一次有人敢從我手上搶東西。而且還讓他們成功了……真是討厭這種被人耍弄的感覺……有人要為許哲的行為負責,就全人類的性命好了,用他們來平息我的怒火。」九尾的語氣很平靜,感覺不到她所說的氣憤,可正是這平靜的話語,讓哈迪斯也是忍不住的打起了冷戰。
「呵呵,許哲這次算是惹大麻煩了。」微笑的雙手小指放進了嘴中,哈迪斯突然吹起了嘹亮的口哨,刺耳的聲音如同能吵醒太陽。
不過太陽沒有提前出來,反倒是天空之中,伴隨著皎潔的月,一個漆黑的影子高速的向下降落著。
兩隻伸展的漆黑骨翼足有兩百多米,彷彿是一片恐怖的巨大黑雲壓近,鋒利的獠牙與修長的蛇形長脖,配合上肥大的身軀,更加修長的尾巴。這竟是一條長達兩百米的巨大飛龍,任何歐洲神話中的惡龍都無法與之匹敵,任何鋒利的厲爪都撕裂不開它的軀體,因為它根本沒有生命。
包裹全身的不是厚實的鱗片,而是菱角分明的鋼鐵。
「不管什麼時候看,總覺得它是那麼的帥,你覺得呢?」看著盤旋下落的蒼穹,哈迪斯欣慰的感歎著,就像看著孩子第一次學會走路的父親。
「我覺得我需要一張舒服的床鋪。」終於,九尾似乎也到達了自己身體的極限,無力的向著冰冷的大地倒去。好在哈迪斯及時的接住了這疲憊的「惡魔」……
「這樣看你,真的看不出你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感歎的抱起了已沉睡的九尾,哈迪斯發力向上一躍,跟隨那由上空一閃而過的飛龍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這一夜,在悉尼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足夠吵醒死屍的恐怖龍嘯,再也無法入眠……
而同一時刻,在那汪洋中的一座孤島之上,漆黑的通天魔塔頂。路西法坐在邊緣的位置,舉目眺望著悉尼的方向,好像在思考或者等待著什麼。
連那書不離身的《聖經》也被放在了一邊,受到了主人的冷漠。
時間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流逝了許多,看了看天空中的明月,那開啟的大門也應該已經關閉了……
可是,路西法卻感覺不到絲毫神界被撼動的跡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這些卻是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
支撐著身體,這墮落的天使站了起來,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那是憤怒。
「為什麼總是這樣?」路西法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在問世界,還是在問自己,「明明已經到了最後,卻還是讓我的理想化為泡影?真的是天不佑我嗎?」淡淡的歎息,那身上眾多的皮扣一道道的開啟。
接著,身後三副巨型黑翼猛然的開啟,路西法離開了這已經沒有用處的黑塔,想再一次打開通往神界的大門,那已是三百年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