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的風聲吹亂了夜中的氣流,站立在甲板之上都有要被刮上天去的感覺。頭髮完全的亂了,連說話聲也被掩蓋在了直升機發動機的轟鳴裡。
那懸停在油輪上空的運輸直升機後艙門同時放下,數十個人影一躍而下。近三十米的高度對他們來說如同跳下一面矮牆一般輕鬆。
「噹噹噹!」彷彿鋼球撞擊鐵板的聲音不絕如耳,一下子,甲板正中多出了四十名異類。
看看他們的模樣,全身赤裸沒帶一槍一彈,說他們是突擊部隊,指揮官一定窮的可以。
那掃射中倖存下來的吸血鬼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子彈上膛,根本就不用什麼瞄準,一陣掃射。整整五分鐘內,槍栓的撞擊聲硬壓下了天空中的直升機轟鳴。黑夜中的高溫子彈,如同發光的線段,劃過空氣,穿透過那一具具赤裸的人體。
血注沒有規則的四濺,碎肉斷肢,宛如一場用子彈收割的麥田。刺鼻的噁心氣息,對於這些嗜血為生的傢伙簡直就是開飯的鈴聲。
一些吸血鬼戰士一邊射擊一邊本能的咬合著牙齒,四隻巨大的犬齒在詭異的月光下更顯陰森恐怖。
可這群突擊者的血卻未能讓阿爾特興奮起來,反到露出了一分凝重的神情。
直到最後一位戰士彈匣中的子彈清空,收割的彈雨終於停下了……
可惜戰鬥只是剛剛開始,第一具只剩下了上半身的赤裸男人吃力的仰天長嘯。已失去的下身竟奇跡般的迅速生長,沒有半分鐘那雙健壯的大腿又支撐起了這早就該死去了的人。
漸漸的,狼的長嘯取代了槍鳴,一個一個赤裸的男人重新站了起來,失去的部分也是用難以想像的速度複製生長了出來。而完好的軀體也在發生著異變,如長針般的毛髮從他們的皮膚下伸出,巨型的利爪感覺能握碎了月亮。一張張猙獰的大嘴,全是鋒利的犬齒。相比起來,吸血鬼的那四顆犬齒簡直就是玩具。
「這些也是狼人嗎?」閻王有些不敢相信。
「和我幹掉的那些完全不同,剛才只剩下腦袋的叫了兩聲竟長出了身子來……太扯了吧?」許哲也不相信。
「而且感覺它們更健壯,比我遇到的大上了一圈。」愛麗斯也幹掉過四隻狼人,高度也就在兩米左右,可面前的這些傢伙最瘦小的也有兩米五高,跟屹立的大樹一般。
「今天是他們的夜晚……」阿爾特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側目看了看身後的圓月,「狼人不同於吸血鬼,細胞組織不懼怕紫外線,所以可日夜穿行。而對月光更有獨特的反應,新陳代謝可達到平常的數十倍。圓月之時……大腦組織只需具有50%,他們就是真正打不死的怪物。」
「殺了他們……」天空中,一個聲音平靜的下達了命令,甲板上一隻隻恐怖的狼人衝向了茫然的吸血鬼群。
一時間油輪之上亂成了一片,到處都是戰鬥的人影。槍聲又起,卻比剛才稀疏混亂不少。如果說剛才是驍勇追殺般的槍鳴,現在則是倉皇逃走的盲目射擊。
可惜子彈面對這群怪物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不過在它們魁梧的身軀上留下一個不到三十秒的血洞。可怕的細胞活性頃刻便能修補了受傷的肌肉……
一隻呲牙裂嘴的狼人,一口咬住一隻可憐吸血鬼的脖子,強有力的雙顎發力,瞬間將整個腦袋都咬了下來。血模糊了身上的毛髮,也模糊了他的神智。
自認為強壯的它盯住了站在船頭處的7人,就像發現了新的食材一般,奔騰的衝了上去,一路撞倒了數名吸血鬼,大腳直接踩碎了對方的腦袋。
「當,當,當……」的沉重腳步聲彷彿要踏穿了甲板一樣。
看那副架勢,所有人相信它是這群狼人中最強壯,也是最優秀的。可惜……他選錯了對手……
距離五米,狼人腳下發力一躍而起,前撲的姿勢比草原的餓狼更加兇猛。
但它的舉動也刺激了一直守侯在阿爾特身邊的雙胞胎,桑美桑琪手握重兵,也是迎面跳起。沒有狼人力拔山河的氣魄,卻透著女性獨有的柔美。
眾人是看著兩位旗袍美女揮動起了關刀蛇矛,也是看著那龐大的狼人在半空被支解成了一塊塊大小不一的肉塊。
當桑美桑琪重新落到甲板之上時,陪同落下的便是數不過來的屍體碎片,兩人頓時如同經歷了一場血紅的大雨。
不管是兵刃還是那白色的絲綢旗袍上,全被染成了血的顏色。配合上兩雙冰冷的瞳孔,兩人就像兩尊鬼神,屹立不倒。
「阿爾特,多少年了,還在用女人當擋箭牌,你不覺得丟臉嗎?」剛剛下達命令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這次大家看清楚了,說話之人正站在運輸機尾開啟的艙門前。一身精壯歐洲古典騎士盔甲,在月光下閃閃生輝。手中握著的斷劍欠缺不全,可卻是勇猛的象徵。因為這是斬殺巨狼時所用的兵器……
一躍而起,來人徑直落到甲板之上,身後的雪白披風不得不被滿地的鮮血玷污。
「你有資格說我嗎,恩勒?住了幾百年的下水道與農村,連你骨頭裡都透著臭氣,你才是不怕丟臉。」說著,滿臉鄙視的阿爾特更是刻意的抬起了一手摀住了口鼻,「你想洗個澡再來嗎?畢竟現在的你除了臭外還有一種走狗的騷,看來百鬼對自己的『寵物』並不怎麼好啊?」
這一刻許哲相信,自己不是世界上最會損人的傢伙,至少和阿爾特比起來自己不是。
「住嘴!你憑什麼說我?一向不可一視的你不還是成為了神的走狗嗎?!」氣憤的咆哮,激奮的舉起了手中的斷劍,恩勒一副怒不可厄的姿態。
「我沒必要跟你解釋,我的選擇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阿爾特那囂張的態度,真是氣死人不償命,明明就是自己先管別人的「閒事」的……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各方面都不如狼人優越的吸血鬼能稱霸歐洲,而狼人只能苟且偷生……」許哲似乎悟出了個道理。
「是啊,我也明白了。那種連兩句譏諷都承受不了的傢伙,當然不是阿爾特這傢伙的對手。這是神創物的一個平衡定理吧?給你一個強壯的身體,就不給你聰明的腦子……」閻王感歎著。
「不管怎麼說,今天你別想離開,我要在這裡解決數百年的恩怨。我要向所有人證明,狼人才應該是最優秀的,我才應該是最優秀的!」高舉手中斷劍,解下了肩頭的披風,戰士屹立於圓月之下。
「你們先離開吧,總要留些人下來告訴這腦袋灌水的傢伙誰是老大。」回過了頭來,阿爾特無奈的說著。
「真是討厭,沒想到還要中途下船。」扣著後腦,單手插在褲袋之中,低垂的頭,許哲第一個走向了位於船後中部的高聳船艙。看那輕鬆的姿態,彷彿身邊正在進行的激戰,不過是小孩子的打架一般。
「都說了跟吸血鬼裹在一起沒好事。」愛麗斯也是一臉不滿的跟上了許哲,依舊找不到一絲的緊張。
「好了好了,別發牢騷了,還要整理行李,別耽誤時間了。」推著兩人的後邊,閻王微笑的安慰著。
而方向臨走前還特意微笑的盯了阿爾特好久……
「你看什麼?」阿爾特被看的全身不自在。
「記得你還欠我一千萬,別隨便死了,否則我可就虧大了。」說完,帶著自己的黑貓寵物,方向快步的追上了前面的隊伍。
而這一路也無任何一隻沒長眼睛的傢伙敢去阻攔他們的步伐,因為空氣中瀰漫的高壓靈團,已是近乎能讓人窒息的提醒。
用氣味證明著他們是多麼危險的一群怪物……
比人更靈敏的吸血鬼與狼人,當然知道這群看上去瘦弱的獵物,其實比任何的獵人來的更可怕。
天空中,一架運輸直升機的機艙內,靠著窗邊坐下的八歧正注視著下方所發生的一切。
當看見許哲那熟悉的背影時,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大人,許哲的靈氣更加精細了,比起三個月前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現在的他自身靈強也是當時的三倍有餘……進步的也太可怕了。」一邊的童子並沒有觀看,可僅憑空氣中散發的味道,已知道過去的對手今天是何等的強大。
「還不夠強,這還不是他最強的姿態。」輕輕的搖了搖頭,八歧回憶起了那在遊樂園中的一戰,「至少在能讓我覺得恐懼之前,他都還有繼續成長的空間。而當他達到了前世子涯的水平時,他就是足夠威脅到九尾大人的存在了……」
「其實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知道他的成長將成為自己的威脅,九尾大人卻不趁現在就殺了他?」在童子看來,這比放虎歸山更難以理解。
「有些時候,當成為九尾大人那般高高在上的人時,生活是寂寞的……這是大天狗永遠都不會明白九尾大人心情的原因。大人並不害怕挑戰,也不怕有人會威脅到自己。她需要有人可以挑戰她的權威,有人能與自己一戰。否則世界就太無聊了……而許哲也自然成為了九尾大人最好的玩伴了。失去了正義的邪惡,是寂寞的……」看著窗外,許哲已和同伴安全的回到了船艙之中,八歧的心稍微的放下了一點點。因為恩勒那個白癡沒有熱血沸騰的挑戰他們的權威……
說起來,阿爾特雖然囂張且狂妄,但比起恩勒來,八歧更喜歡與這吸血鬼王合作。因為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有腦子,狼人只有強壯的軀體而已。
不過任何事情都會有自己一點不完美的地方吧,這樣才叫世界。所以八歧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過去了大約十來分鐘,油輪突然激烈的顫動起來,一聲嘹亮的爆炸吵醒了安靜的夜。油輪船頭炸開了一個巨大的開口,一艘漆黑的快艇如飛魚般衝了出來。在海面上激盪起無數的白色浪花,向著彷彿沒有盡頭的前方衝去……
「好了,我的朋友都走了,該收拾你這混蛋了。」揉捏起懸空的拳頭,阿爾特露出了那森白的犬齒。
「正等著呢!」呼喊著,手握斷劍,恩勒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