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悄然的降臨,無聲無息天空已被星與明月替換。而地面之上也是流光異彩,預示著比白天更充實的夜生活即將開始。
並不是所有地區的夜都同樣豐富,可當提到東京這座城市時,估計沒有人會懷疑它的單調。
作為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這裡生活的人不光只是忙碌,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所以各種發洩的方式也伴隨著時代的需要孕育而生……
酒吧,俱樂部,援助交際,地下樂隊,全是安慰各層次鬱悶人類的工具。
霓虹絢麗的夜,多少人留戀在各種場所,卻沒有人會注意,東京灣那平靜的海面。
和白天湛藍的顏色截然不同,失去了光的點綴,寬大的海如同一池巨大的墨水,黑得讓人恐懼。
突然,寂靜的海開始泛起微弱的波瀾,就在停泊油輪的港口邊,一個漆黑的人影浮出的水面。順著扶手爬上了岸,他的身份讓人疑惑。
脫去了一身潛水服,換上了標誌性的黑色風衣。氧氣瓶與一切的證據包在了一起,隨手丟進了身後漆黑的海水之中。
背負起那漆黑的木匣與高爾夫球包,舉目眺望著陌生的土地。
許哲來到了一個根本不歡迎自己的地方……
沒有什麼觀光客該有的興奮與激動,畢竟自己可沒什麼心情旅遊,該做的事情實在太多……
剛剛走出了十步,許哲奇怪的停下步伐,閉上了雙眼。
「一來就找到線索了嗎?看來我的運氣不錯。」嘴角浮現起若有似無的笑,身體前傾,許哲奔跑了起來。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不是說好去迪廳的嗎?」齊耳的火紅短髮,穿著標準的水兵式校服,一個女孩輕聲的問著自己的同伴。
「別著急,這裡有個很特別的店,昨天我才發現的。」同伴穿著同樣的裝束,只是低垂的額頭,沒能看清她的模樣。
「理惠,你怎麼了,總感覺最近你怪怪的?」紅短髮的女孩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因為跟隨這古怪的同伴,自己已被帶到了一處廢棄的小公園中。
「會嗎?我怎麼沒有發現?」終於停下了步伐,理惠轉過了身來。昏暗的月光下,那張熟悉的臉卻是白的可怕,從前她可沒有這麼好的皮膚,「奈美,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緩緩的抬起了纖瘦的手臂,輕撫著那張自己迷戀的臉龐,「十七,八歲的年華,細膩紅潤的肌膚,烏黑發亮的瞳孔。」
「你到底幹什麼?!我可不是『玻璃』!」一下打開了理惠的手,奈美後退的幾步,即便臉上硬挺著堅強,可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在發毛。
「呵呵呵呵,我是不會傷害你的,看你那美麗的肌膚,我怎麼捨得?我只是要你的皮而已。給我!」瞳孔中閃過一絲光輝,奈美如同被蛇盯上了的青蛙,全身麻痺的站在原地,就是想呼喊救命都辦不到。
掛著一副猙獰的笑,理惠衝向了自己這兒時便嬉戲在一起的同伴/伸出的右手直直刺向奈美的咽喉,五指上的指甲如同魔術般猛的長出了三十公分,可比最鋒利的匕首。
本能的閉起了雙眼,這是奈美唯一能做的事情。一顆晶瑩的淚滑過了臉龐,滴落在了冰冷的大地之上。
「啊!!!!!!」一聲犀利的尖叫迴盪在公園的上空,四周棲息的飛鳥都被嚇的四散逃離。
那痛苦的程度,不用形容只用耳朵都聽的出來。
但尖叫的並不是可憐的奈美,而是那模樣猙獰的理惠。
只見彎曲著身子,左手緊捂著右腕。本來該在上面的右手掌已經不在,就掉落在了奈美的面前。
黑色的血不斷的從傷口湧出,冷汗爬滿了理惠那張蒼白的臉。
「你……你是誰?」默默的向後退開,理惠冰冷的發問,帶著微微的恐懼。
「你好像搞錯了角色,現在能發問的只有我。」標準的日文提醒著,一柄泛著紅光的劍從奈美的眼前落下,引的這幸運的女孩自然的看向了身邊的救星。
瘦弱的軀體,黑色的風衣,一張平靜卻透著恐怖的臉,還有那雙烏黑的瞳孔宛如深淵,不容任何的生物出現在其中。
「別太臭屁了小鬼!我可不是你能對付的妖怪!」憤怒的妖怪在咆哮,放開了短裂的手腕,一隻全骨骼的手掌猛的伸了出來。
而從那具偽裝的皮膚下,無數根恐怖的白骨也是異軍突起。短短數秒,本還乖巧的女孩已沒有了人形,皮膚都被撕裂開來。
「骨女,生前被欺負,侮辱過的女子,死後化為厲鬼向人索命。因只剩下一堆白骨,所以需要偷人皮進行偽裝。和我們的畫皮鬼挺像的,不過你好醜……」低垂下了額頭,邁著平穩的步伐,向著已現形的妖怪走去,許哲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身為人的恐懼,「老實回達我的問題,也許我能讓繼續活下去。」
「到地獄去問吧!」咆哮的前衝,速度急快,雙手十指全是長出三十公分巨大指甲,宛如十把厲刃。空氣之中拖出十道銀白光暈,轉瞬已到身前。
相比之下,許哲則遜色的多,只有一道紅色的光閃過。
攻擊的骨女站在了許哲的身後,垂下了攻擊的雙手,茫然的回身看向了許哲。
「你到底是什麼人?」
「愚蠢的妖怪活上幾百年也同樣的愚蠢,說了我才是該提問的人……」揮動著手中的劍收進了劍鞘之中。
「可你還沒有提啊……」最後的感歎帶著悲鳴,一道清晰的傷口由頭頂裂開。囂張的妖怪被分成了兩半,倒在了冰冷的大地之上。
美麗的藍色煙火不管在哪裡都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有多少的差異而已。
「問你也是浪費時間,『小兵』怎麼可能知道『那傢伙』在哪……」走回了那呆立不動的女孩身邊,可不是英雄救美後的煽情,只是撿起了地面之上的行裝。
「救……救我……」努力的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奈美依舊無法移動。
「我不是已經做完了嗎?你中的是定魂術,十分鐘後自己就會散了,乖孩子不該夜裡出來。」沒有理會身邊那求助的眼神,背負起了自己的背包。許哲向著公園的出口走去,那瘦弱的背影悄然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這一夜,震撼日本的人來了……
遺憾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他的到來……
第二天清晨,在一間優美寬大的日式庭院中,水竹有節奏的敲擊著磐石,就像一首安靜的歌。
坐在寬敞的走道之上,「公主」抬起纖細的手,溫柔泡製著香甜的茶。
那熟練的動作與優美的舉手投足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勝過任何人的茶道表演……
大天狗與八歧分別跪坐在茶几的一邊,靜靜的陪伴著。
這是一個養心的過程……
「大人……」突然,空曠的庭院前,童子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裡,單膝跪立。看了看八歧身邊的另兩位大人,匯報的話啞然又止。
「怎麼?還有些秘密我不能知道的嗎?要不要我迴避一下?」端起了精緻的陶瓷茶壺,緩慢的傾倒。那張金色面具下是一張微笑的臉,可卻沒有人笑的出來。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八歧先一步的指示,因為如果等九尾再發話時,自己這愛將也許就沒有再說話的機會了……
「是,據下面傳來的消息,昨夜在東京灣一座廢棄的小公園中,出現了一個極其厲害的除魔師。修煉了三百年的骨女被殺,現場沒有發現激烈打鬥的痕跡,分析組推測對方出手急快,不是光明密傳宗那種殘餘勢力能達到的級別。」童子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八歧心頭就是一緊。
「有妖怪見過除魔師的樣子嗎?」意外的,大天狗更激動的追問。
「這個倒沒有,他無絲毫停留迅速離開了現場……」童子能聯想到的人物也只有許哲而已,「請問需要採取什麼行動應對一下嗎?」
「不用了,繼續監視著就好。」發話的是九尾,輕柔的聲音帶著笑,聽者都如同沐浴在春風之中,「如果他想殺妖怪,那地區沒有了,你就調一些過去。別讓他覺得無聊或寂寞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大天狗弄不明白了。
「他可是專程來找我的,不能鍛煉的更加強大,見到了我也沒有意義。而我也不想殺『人類版』的子涯,他一定要成為神的樣子。」九尾的目光從未有過如此的堅定,爽朗的笑透著清晰的快樂,「遊戲又開始了,繼續追趕我吧,沒你在身後追趕,活著都是那麼的寂寞……」
輕柔的風吹動著屋簷下小巧的風鈴,宛如開場的鐘聲。
白晝重新統治了大地,屬於夜晚的骯髒污垢彷彿都隱藏在了陰暗的角落。大街上滿是穿行的人流與車流,龐大的陣容無聲述說著人類霸主的地位。群居讓懦弱的人有著一種可笑的安全感,卻不知道,在妖怪的眼中,他們就是一堆一堆的食物而已……
而在這穿梭的人流中,也有人與環境格格不入。背負著沉重的旅行包,穿著長長的黑色皮風衣,豎起的帽子擋住了半張面孔,即便天空的太陽宣佈著30度的氣溫,也沒有讓這初春打扮的男人有任何的不適。
仔細核對著手中的地圖,許哲來到了著名的東京街區——新宿。
白天的新宿是購物的好位置,而晚上則是出名的場所聚集地。
不過現在,許哲對哪一樣活動都沒有興趣,逕直的找到了街角一家破爛的居酒屋。
「閒情美食城?」抬頭看了看招牌,有點茫然。
只因為面前的樓房兩層來高,佔地不過百平,配上誇張的名字真是有點諷刺。
不管如何,這都是自己必須接受的現實……
走進了店內,大概是剛開張的緣故,並沒有客人。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狹窄的內部,讓人清晰的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灰塵,有種想捂口鼻的衝動。
「還沒開張呢!想吃飯等晚上再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內堂傳來,伴隨話語走出的是一位老奶奶。只有一米三的身高如同侏儒,一臉的褶皺就像皮膚包裹著一具骷髏。要不是感覺不到妖氣,許哲懷疑自己會把她看成妖怪。
「千年桃花開……」扯下了頭上的帽子,許哲真的很討厭這麼沒有水準的暗號,不知道都是什麼人想出來的?
「臭小子,都三十年沒人和我聯繫過了,這種古老的口訣我早就忘乾淨了。」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老奶奶根本沒有間諜接頭時的緊張感,「歐陽那傢伙來過電話了,說有人會來找我的,你就是許哲吧?」
「是的。」許哲有點點的不知所措。
「我給你安排了房間,就在樓上。浴室每天晚上八點到八點十五分你可以使用,廁所的話在店後面有個快餐店,你可以借用。還有就是不能打擾我休息,每天十二點店打佯,如果你沒回,就自己在外面過夜,早上九點才會重新開門。還有,這裡沒人知道我的身份,以後只能用日語交談,對外的身份你是我的孫子,你也要幫忙我經營店面。記得我的話了嗎?」老奶奶連續不斷的背誦著自己的規矩。
「只有一個問題,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因為雖然安全局上有寫這個接應點,卻從沒說有你這樣年邁的情報員。」許哲懷疑著這老人的身份。
「真名我早忘記了,在這裡我的名字叫吉田婆婆,而你們知道的我代號應該是叫……美人蠍。」說完,老奶奶又回到了後堂之中。
而許哲也是再沒有絲毫怠慢的跟了上去,什麼懷疑都被完全的打消。
因為她的名號,正是四十年前的王牌情報員,傳說中無法比擬的恐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