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盛大的百鬼夜行宴落幕兩天之後,對世人彷彿沒有產生絲毫影響一般。
那些因為地震警報關係而遷移出去的市民,又重新回到了這座賴以生存的都市。繼續自己或麻木,或激昂,或快樂,或悲傷的生活。
百鬼給城市來帶的損壞很小,除了跨江大橋已有些面目全非外,其他一切都沒影響到城市的正常運轉。
應該說是無知人群的一種幸福吧?
至於在安全局內,關於投毒事件的調查也在耗子與鐵錘回歸後終止。因為不管幕冥如何咬定就是靈調科干的,可卻沒有任何的證據來證明。
要說唯一震動巨大的便是神界……
丟失了隆基努斯之槍,九尾將被解封,一切的責怪聲音都指向了上帝。即便大家不說,也讓天主教的顏面掃地。
而上帝方面也是反應迅速,斷絕了一切與他神交流的平台,只留下了一句發言,「我家的事情,我們自己來處理。已然不會違反觀望協議,等著瞧吧……」
大家都知道,這次上帝是動真火了,到底最後會演變成怎樣,眾神也只有等待。
關於Z國的天界,說服許哲的任務算是徹底的失敗。
不把任何神魔放在眼中的態度,也是許哲力量的始點之一。
現在卻讓他做神的走狗,稍微有點智商的就都知道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所以玉帝也沒有責怪閻王辦事不利……
但嫦娥,動用天神之力,幫助許哲治癒的事情卻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要不是許哲本身並算不上是人類,否則自己也將成為第一個破壞協議的天神。
對於嫦娥的處罰,在眾神一再幫助求情後,被降為了看守王母蟠桃園三百年,不許再觀望塵世之事。
在這場風波之中,其實改變的還有兩個渺小到可被忽略的人,吳倩與許哲。
百鬼的盛宴也因為他們的改變被拖向了一個恐怖的方向,將震撼三界的音符,從這裡開始了演奏。
日本,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一條蜿蜒的鄉間小路之上,一行三人正向著山的深處走去。
打頭的就是一臉微笑的八歧,穿著一身習慣的白色西服,格外紳士。雙手插在褲袋之中,感覺如同散步一般。
在他身後的便是吳倩,一身邋遢的衣服還是被抓時的那一套,雙手在身前還被拷上了明晃晃的手銬。
並不是八歧想如此虐待俘虜,只是這小丫頭太不配合。
派去幫她洗澡更衣斥候的女僕全都是滿身傷痕,可憐不能用妖怪服侍她……
要不是現在用手銬將她拷住,估計她的腦袋裡也只會不停思考逃跑的事情。
對不起,應該說她現在也在思考,只是礙於身後傳來的壓力,自己稍微一點過激的動作,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
一直跟隨在身後的是童子,雖是人類小孩一樣的姿態。可吳倩知道,他的眼中不存在任何的仁慈,和許哲看妖怪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想殺了我嗎?我可是國家公務員,殺了我你惹上的就是『國際糾紛』。」吳倩用警告的口吻說著。
「呵呵呵呵,不虧是敢對我開槍的女人。在人類裡,明明一切都被我掌握還敢威脅我的,估計也只有你和許哲兩個了。你們真是般配的一對……」吳倩的威脅只有一個作用,便是讓面前的男人開心而已,「放心吧,要殺你,在WUHAN時我就動手了。因為不讓許哲看著你死,你的死亡就沒有任何的價值……」
對於八歧來說,吳倩只等同於一件「玩具」。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許哲那麼執著?他是絕對不會跟你這種混蛋同流合污的。」這是吳倩堅信的一點,也是懷疑的一點。懷疑的是自己成為了別人的人質,許哲是否還能一樣的堅強?
回想起許哲對自己的承諾,就像吃了一顆仙丹。對於八歧這樣骨子透著恐怖的傢伙,吳倩也意外的忘記了害怕。
「你對他的瞭解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少。在你看來,許哲是正義的象徵,維護人類的生命所以對我們妖怪絕不留情。」吳倩的話也同樣讓八歧回憶,回憶著大橋之上,一身霸道黑甲,手被熊熊烈炎包裹,臉上沒有一絲對力量彷徨的許哲。一切都是那麼的美麗,美麗的讓自己能真實的從許哲的身上感到些許的恐懼。這也正是自己不自覺的動了真要殺他的心,「其實那並不是真的許哲……他能殺的不光只有妖怪。
在他思考的模式裡,一切阻止他前進的東西全都是可殺之物。
不論是人是妖還是神,只要他覺得理由充分,揮劍的動作決不會有絲毫的停頓。
而你才是真正讓我困惑的存在……」
「我?」吳倩可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力量。
「正是你的出現,讓這把可斬三界億萬生靈的劍變的遲鈍,讓他的眼中失去了本有的銳利。你讓他猶豫,讓他彷徨。變的『醜陋』。」八歧彷彿是在談論著一件藝術的傑作,「換一種說法,你可能就是名為『許哲』這把刀的刀鞘。所以我才將你帶離了他的身邊,這樣也許能讓他永遠保持自己的光芒。」
吳倩聽得半懂不懂,可卻沒有繼續追問的機會,因為路到了盡頭。
一片平整古老的大地,被茂密的大樹遮擋,只有些許的陽光灑在陳舊的石磚地面之上。旁邊一座被遺忘了年歲的簡陋神社現在成為了蜘蛛的天堂,唯一嶄新的東西便是屹立在平地正中的一塊黑色巨石。那光滑的表面如同天天有人擦拭般,不染一絲的灰塵。
而在巨石之前,早已有兩人在守侯,一位是老頭子,佝僂的背影與滿臉的褶皺和乾屍很像。雙手背於身後,修剪過的山羊鬍子,都是他的特徵。
在她身邊卻是截然不同的一位美女,纖細苗條的身材被黑色的皮服包裹,更顯得凹凸有質。一頭銀色的披肩長髮說明著她的特別……
冷艷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的變化,坐在一個黑色的立方體箱上,靜靜聽著耳機。
「八歧,你又遲到了,已經過去了十三分鐘。」一臉嚴肅的老頭表現著自己的不高興。
「沒辦法,剛回來,時差還沒調過來呢。」抱歉的笑了笑,八歧可沒有真心道歉的意思,「東西帶來了嗎?快開始吧……」
「我們的東西是帶來了,可八歧大人,您似乎帶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的觀眾。」輕柔的取下了耳塞,凝看向了八歧身後的吳倩。
只是一個眼神,吳倩全身如同電流竄過,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是一種刺骨的冷。
「需要我幫您解決掉她嗎?一下就好了。」凝那無所謂的口氣,就像在說一隻蟲子一樣。
「都傳說妖中的『雪女』是男人的剋星,沒想到你對殺女人也感興趣?」一句話揭開了凝真實的身份,這被大天狗當成奇兵的妖怪,正是眾妖之中,少數甚至能影響天候的大妖。論實戰能力,有人甚至懷疑她並不輸大天狗與八歧大蛇王。但這樣的比較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只因為雪女這樣的妖怪對待權勢沒有慾望,或者說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八歧只是一個眼神,童子心領神會的微微上前,擋在了吳倩的身前。
「老鬼,另外兩位委員呢?這麼盛大的場面怎麼不找他們來『助興』?」八歧四下的看了看,並沒有發現自己盟友的身影。
「如果可以,連你我都本不想找來……」說到這裡,老頭的臉上竟流露出一絲的無奈,「隆基努斯槍太過詭異,竟會對四周靈氣產生共鳴的現象。不管是人,是妖,還是一顆樹……
根據靈的大小區分共鳴的強度,如果叫上另外兩位,我可不想見天崩地裂的現象。」
「這就有意思了,既然你想將共鳴減到最小,何必叫上我?你一個人不就夠了嗎?」八歧只覺得大天狗話中帶著譏諷。
「雖然想將共鳴減到最小,遺憾的是太低的靈力卻無法引發聖槍之力,也無法破除殺生石封印。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妖怪,我第一次承認,憑我一人之力,我甚至發動不了這古怪的槍。」大天狗是個極其在乎面子的人,讓他承認自己的渺小,簡直比殺他還要難受。所以八歧也沒繼續諷刺,靜靜的走到殺生石前,抬頭仰望著樹立了千年之久的巨大靈石,一切的等待彷彿在這一刻變得值得。
「把槍拿出來吧,該讓我們的九尾大人呼吸新鮮的空氣了……」八歧也在淡淡的顫抖,是興奮。
大天狗一個點頭示意,凝知趣的退到了一邊,身下的黝黑箱子暴露在了兩位大妖的面前。
「鈦合金配上高濃度鉛打造的箱子,內部灌注著一百名處女濃縮之血,可也只能勉強封閉聖槍的靈氣不至於外瀉超百米。」一邊解說,大天狗一邊打開了箱子上方一個圓形的開口。
蒼老的手臂深進了箱子之中,當抽出之時,那把傳說中的聖槍再一次的暴露在空氣之中。
和凝取出時的狀態截然不同,大地都在連同的震撼,空氣彷彿瞬間變成了千斤重塊,壓得人近乎窒息。
其中吳倩是最先支撐不住的,只因為人類脆弱的體質,已是無力的倒在了地面之上,口吐白沫。
「童子,開密集結界,別讓她死了!」八歧的聲音異常嚴肅,不嚴肅不行,吳倩都開始翻白眼了。
聽話的支起了透明結界,吳倩才算撿回了一條性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激烈的喘息著。
而四周的生靈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方圓千米之內所有鳥獸倒地死去,就連花草樹木都是瞬間枯黃腐朽。
強烈的反應引導出的是巨大的力量,大天狗的臉上充滿了驚愕,看著手中的隆基努斯槍由老久的鋼鐵之色化為了純黑的模樣,猙獰的彷彿能吞食天地一般。
「它想讓我們做它的僕人?」大天狗在顫抖。
「別開玩笑了,我們可是神級的大妖!」八歧囂張的一把握上了短小的槍柄,只是一瞬間便臉色凝重下來。
槍在侵蝕這兩位大妖的身體,彷彿侵略者欺負弱小的群體一般。
「不能再拖了!再下去我們先被幹掉了!」咬牙切齒的叫喊著,老頭看上去格外的辛苦。
八歧則比他更加實際,腳下發力握著短槍衝向了巨大的殺生之石,連帶的大天狗也是追了上去。
合二妖之力,這分不出是聖是魔的槍頭插進了黑石表面,千年之來,第一次有東西能傷這殺生巨石分毫。
但接下來的動靜彷彿一發不可收拾……
強大的反震之力,硬生生將這神級的二位給彈出了數米開外,狼狽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什麼古怪的兵器,竟比妖怪還霸道?!」八歧可惜了一身白色的西裝。
「要出來了啊!我們妖界中的神靈——九尾妖狐大人……」大天狗在顫抖著,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