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時間簡直可用秒來計算。
死氣沉沉的都市,在一批批撤離的人潮湧動下又恢復了生機。只是空氣中瀰漫的恐慌氣氛依舊沒有減弱分毫……
大概是殘存的些許動物的本能,讓人們心中還是格外的焦躁不安。
可不管如何,撤離還是在按照計劃進行中。
每天,沿江兩岸的大小碼頭都停泊著大量各種船隻,將擁擠的人流向著上游或下游運去。這些大部分解決的都是無車的中下層市民……
而有車的民眾則在政府規定的道路上出城,嚴格控制著出行車輛的數量與路線,避免不必要的堵塞耽誤時間。
在各個容易出現交通事故的路段,都有加派大量24小時的警力,出現問題及時處理,確保道路暢通。
至於火車與空中航線,則全部為運送病患與老弱婦孺使用。其中,為了這次大撤離,國家更是停下了半個國家的空中航班與火車列次,全面配合民眾,盡所有力量將運輸力提供給這座可憐的城市。
在WUHAN國際機場上空,常常是數十架各種型號的飛機分層次盤旋等候,當跑道一清空便迅速降落,快裝快走。
龐大的交通運輸能力,讓整場撤離忙卻不亂,多卻不雜。
用軍事學的角度說,世界史上就沒見過如此有效率的轉移民眾的案例。
一切都在緊張的進行著……緊張的不光只有人類而已,天空之中,生活在另一個空間的神靈們,都在聚精會神觀察著這場人類的浩劫將如何發展?
在乎的除Z國本土的仙班,各教派的主神都在密切的注視中。
只因為在這場百鬼的盛宴之後,那遠古的大妖很有可能將會被再次的釋放。已失去神佛守護的人類世界無疑只有等死的境地……
所以,各國神靈們都在注視著Z方仙界如何化解這場危機,而Z方的仙界則都在注視著許哲的動向。
他便是被什麼神靈之間協議束縛後,人類唯一能做點什麼的希望……
可這「希望」,在小蝶地下的巢穴中卻什麼都沒有再做過……
每天的每天,除了看電視便是努力做著手臂的復健。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與閻王所定的協議,其實並不是什麼阻止百鬼的盛宴。而是搶在他們前面,找到那埋藏了數千年的軒轅神劍,歸還到神的手中。
但仔細看看許哲近一段時間的表現,除了努力阻止著八歧的計劃,關於劍的尋找卻連一點眉目都沒有,有夠奇怪。
不管奇怪不奇怪,時間都在悄無聲息中流逝……
距離宴會的舉行還有三天時,歐陽終於收拾乾淨了自己的辦公桌。
所有靈異調查科成員將和幕冥的搜查部隊趕同一班飛機,回到首都報到。
在去機場的路上,歐陽總是一臉笑意,似乎由為的高興?
當有組員好奇問起時,歐陽的回答是能看見一張有趣的臉。
一直到了機場的時候,大家才知道有趣的臉是誰。
只見幕冥跟死了爸爸一樣,安排著部隊陸續進入運輸機中。想想也是,來了幾天說是搜查許哲,結果也只是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轉悠,就是真正交上了手,竟然也被他輕鬆的給打發了。
更可氣的是,這麼多天連一點證明肇事者為許哲的證據都沒有,等於白忙活了一場。
換成誰都會氣得說不出話吧?
話說回到巢穴之中,狐狸精的草藥果然和一般人類的藥劑不同。許哲不過敷了五天,右手臂上的夾板已經拆除,也可和正常人一樣的運動,只是力道稍微差點。
這幾天在密封的空間裡,幾人都算不上特別憋悶。反倒各玩各的,過的不錯。
當遷移到第九天時,偌大的城市已基本被清空。
這不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從早晨開始天就陰沉的很。一片片烏雲相互的掩蓋堆積,彷彿暴雨隨時都會落下一般。
這一天,閉開了幕冥追擊的四人終於重新返回了地表。
即便是身在垃圾場,所有人還是深深吸了口氣,微微有種刑滿釋放的暢快感。
算是贈品吧,小碟從一堆堆的垃圾間開出了一輛嶄新的血紅大眾甲殼蟲。
雖然和瑪莉同根生,但它們的價值與性能則差上了幾倍。
「上車吧,步行出城,我可不相信你們有那腳力。」自然的從駕駛座走了下來,小蝶難得穿上了一件長長的寬鬆牛仔褲,配著長袖的T恤,值得炫耀的本錢全在衣服包裹下。
不由分說,鐵錘耗子裝著行李,吳倩也是坐上了屬於自己司機的位置。
而許哲卻徑直走到了小蝶的面前,表情平靜如秋水。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許哲略帶疑惑的問。
「沒看見車只能座四人嗎?我討厭擠。」小蝶而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你其實早就不打算離開了,也早就知道夜行宴開始的時間……」許哲的猜測根本不需要證據,小蝶那微笑的臉已經說明了一切,「那為什麼要收留我們?」
「以為你笨的時候你聰明的可怕,說你聰明,可有些時候笨的讓人想笑。」輕輕為面前的男人整理著亂糟糟的衣領,小蝶的聲音是那麼的溫柔,彷彿妻子為遠行的丈夫做著最後的檢查,「壞小子,當你第一次出現在我的店門前,我就知道你絕不是簡單的男人。
你的全身充滿了危險的味道,可卻不明白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的想靠近你,聽你說話,看你冷漠的臉。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愛情的存在,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全是生理需要和傳宗接代的動物本能。
但也只有你這連我歲數零頭都沒有的小子,能讓我產生『牽掛』這種可笑的東西……」
「我……」如此赤裸的告白許哲聽的明白,可惜自己也許能處理一切麻煩的事情,惟獨感情方面自己是那麼的幼嫩。
「什麼都不用說,說什麼也沒有用。」不自覺的,那抓著衣領的手變得好緊,「你終究是人,我終究是妖,你就是我的食物。沒有人會跟食物談感情的,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要讓人知道我愛上了人類,我的名聲可全壞了,以後也別想在妖界中混了。
所以這次離開了,永遠不要再回到這座城市,永遠不要關心我的事情。也不要再試圖找我,也不要對我說任何的對不起。
喜歡你,是我賤而已……
滾吧壞小子,你的第一次還是留給你的搭檔吧……
不管你有沒有發現,你一直在默默的保護著她。也在因為她而默默的改變……
一切都說明,你終究是人……」
最後的幾句話,小蝶是趴在許哲的耳邊說的,模樣和平時的調情很像,可只有這一次,許哲沒有半分的討厭。
沒有做任何的回答,緩緩的後退,離開了小蝶的身邊,進到了車中。
離開時都未看上對方一眼,留給小蝶的只有背影而已……
「他走了……心中的空虛要幾百年才能平復啊?原來世界上真有偷心的賊……」無奈的歎息,帶著說不出的蒼涼。
可憐的狐狸轉過了身,回到了自己無人知曉的巢穴。
接下來也不知道有多少日不能出來?畢竟如果不想做為百鬼食物的替代品,適當的躲藏也是生存的一種法則。
許哲離開的這一路上沒有說什麼,只是會時不時側頭疑惑的看看開車的吳倩。
弄得吳倩全身都不自在的很……
血紅色的敞棚甲殼蟲沒有幾個拐彎,便駛上了離城的主幹道,加入到了密密麻麻的車流之中。
因為是最後一天的撤離,場面難免有些混亂。長長的車隊前不見頭,後不見尾,油門的指針彷彿是被釘在了10公里的標誌上一般。
「他媽的比烏龜爬的還慢,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鐵錘有點煩躁了。
「還有16個小時,八歧給的時間就要到了……」許哲看了看車上的電子鐘,一下一下的跳動就像人類生命的倒計時。
「沒辦法,畢竟人數太龐大了,只能祈禱能撤離乾淨了啊……」耗子覺得不管是許哲還是大家,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了極限。
許哲默默的不再說話,週遭一陣陣喇叭的轟鳴弄得人心煩。
把握著方向盤,在許哲注意自己時,自己也在小心翼翼打量著許哲。只見他的高爾夫球包一直被他緊緊抱在懷中,沒有放鬆過分毫,感覺不到半分危機已結束的徵兆。
一直到黃昏時分,車行駛到了數個離城的路口時,撤離的速度才恢復了正常。
面對眾多的路口,一時大家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才好。
當等許哲做決定時,他卻看著路邊一家農家酒樓。
「先吃飯吧,吃完飯再決定去哪裡……」於是,車自然的停在了酒樓的門前。
伴隨著西下的夕陽,忙碌趕時間的絕不光只有撤離的民眾。
在八歧的臥室中,他也同樣的忙碌。
站在偌大的穿衣鏡前,八歧在細心的準備著。
一身雪白的燕尾禮服是專門請頂級裁縫定做的,精緻的很。好像要參加自己婚禮的新郎官般……
正在整理之時,那忠實的部下又是悄然的樹立在了身後。
「大人,宴會的整體工作已經準備就緒,現在只等您的一聲令下。」童子恭敬的等候著。
「再等等吧,大天狗那邊還沒開始呢,再過幾個小時就好。對了,許哲他們呢?」這才是八歧最關心的問題。
「他們在今天早些時候已經離開了WUHAN,估計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宴會覆蓋的範圍。」關於許哲的情報,不用八歧吩咐,自己一直都在注意。
「這小子啊,原以為他真是一頭不知道死活的倔牛,想不到關鍵時候還是聽得進別人的勸告,害我好好的擔心了一把……」鏡子中的八歧笑了,笑得是那麼的輕鬆,連扎領結的動作都快上了幾分,「走吧,我們一起去準備,準備這百鬼的盛宴,讓那些天上的傢伙看看。感受一下被耍弄的滋味,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地位並不是不可動搖……
因為我們來了……」
話語間透著說不出的霸氣,簡單的宴會在淡淡的幾句話中被昇華了。
到底即將發生什麼,連神都不知道……
「要開始了啊……」在日本,與這場盛宴彷彿沒有任何聯繫的一座深山之中,一位白髮老人獨自對著一塊巨石自語著,「大人,再過不了多久,您將重新獲得自由。大地將再一次領略我們妖的恐怖。您將統帥著妖界徹底侵蝕這被人類污染的世界。
您能感受到嗎?眾神都在因為您的力量恐慌,卻拿我們沒有辦法……」
突然,足有十米之高的巨石泛起黝黑的光,明亮程度的如同要吞食了天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