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確切一點說是拂曉前。雨停了。天空初霽,空氣變得分外清新。一列馬車和一隊騎士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緩緩前進,馬蹄的噠噠聲奏出一陣輕快舒緩的節奏。
都林的早春仍未到來,晚冬的蕭索似乎更加囂張,由城市中心升起的乳白色的霧靄,帶著濕冷的潮氣瀰漫在大街小巷上,還是看不到行人!只有耷拉腦袋捲著尾巴的野狗在路面上遊蕩,像極了無所事事的流浪漢。
旭日雖然還是朦朦朧朧的,卻已經朝氣蓬勃地在霧中放著光。濕潤的晨風輕輕地拂弄著盤繞在陽台和建築物上的野葡籐的枯葉,除了如鬼域一般的寂靜之外,應該說都林城又迎來了一個美麗的早晨。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拉開車窗,他只能看到冷霧中的城市。城市裡的建築都關著窗,住戶都關著門。圍繞這位帝國親王的只有騎士的輕聲咳嗽和馬匹的低喘,他感到有些寂寞,於是就吹起口哨。這首曲子在維耶羅那很有名,不過都林人很可能從聽過。
城市的氣氛有些詭異,儘管時間還早,可這樣一個美麗的早晨不該一個行人也沒有。都林市民得到司法部和衛戍司令部的嚴令,人們被告知禁止以任何形式歡迎遠道歸來的帝國英雄。
英雄停止無意義的吹奏,他有些累了,可他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後面還有更令他感到虛弱的事情。
初陽已經透過霧靄,照暖了彷彿闃無一人的城市,展示在水仙騎士面前地一切無不光芒四射。然而青灰色的城市建築和經歷數百年風雨淋蝕的石板路依然在吐露料峭地寒意。親王殿下和騎士們穿街過巷。亮晃晃的鎧甲叢林在晨嵐中跳躍著前進,只有定睛一看方能看出遠來地戰士們刀削般的面孔。
經過沒有人煙的郊區,經過垃圾飛舞的勝利廣場。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於相信——都林真的鬧鬼了!這只無所不能地鬼怪帶走了城市的脈搏,也帶走了依賴城市生活的人們。
路經臨街的一所高大的公寓樓。帝國親王突然勒令他的隊伍停止前進,水仙騎士大惑不解地四下打量,他們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吸引了統帥的注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走下華麗的馬車,一隊身披重甲的騎士立即就用胸膛擋住了統帥的身影,但奧斯卡似乎不領情。他把阻住自己視線地討厭鬼全都推開了。
高大的公寓樓敞開著陽台上的落地窗,一位坐著輪椅地老軍人用呆板的目光向下張望。在老人身邊還有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兒,她留著男童頭,穿著月白碎花小格裙子,手裡不斷揮舞一面玩具似的猛虎水仙旗,也不知她從哪裡搞來地。這個小姑娘牽著老人的手,她望著樓下的軍人,臉上帶著好奇、羞澀、卻又有些張揚的笑容。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忽然感到心口緊縮,供血量的突減致使他的頭腦一陣暈眩,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今下的都林城會有人守候在窗台上歡迎一個弒皇嫌疑犯的到來,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陽台裡的癱瘓老人和那個笑容甜美的小女孩兒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動。
如果說這個癱瘓的老人與所有賴在輪椅上不能動彈的老人有什麼不同。那就要屬老人身上那件掛滿勳章的元帥制服,各式各樣的金製獎章排滿老人的胸膛,儘管他已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挺胸抬頭,可那些勳章和元帥制服上的金絲纓絡仍像以往一樣發散著燦爛的豪光。每一道光芒都代表一場偉大的戰役或是一項世人無法企及的殊榮。
前泰坦帝國軍務大臣馮·休依特·阿蘭顫巍巍地抖了抖手,樓下的帝國親王根本看不出他的嘴唇在念叨什麼。那個小小的女孩子似乎聽懂了爺爺的吩咐,她提起花格子裙擺」,、心地踩住陽台裡的一個小凳子,然後她就雞手鴨腳地爬上陽台的護欄石。樓下的水仙騎士發出一陣驚呼,他們都已留意到那個小女孩兒的危險舉動。
女孩把小身體緩緩探出陽台,她的手臂又短又細,可她拚命向前伸。像所有大戶人家一樣,公寓樓的主人在陽台上斜插著一根旗桿,旗桿上已經捆好一面捲起來的旗幟。按照泰坦帝國首都市民的傳統,這根旗桿和這面旗幟都有講究。遇到節日就懸掛喜慶的紅紋走獸旗、遇到喪事就懸掛白底黑邊嵌有神教銘文的訃告旗,陽台護欄上的小女孩兒已經解開了旗桿上捆綁旗幟的繩扣,一面藍色背景、刺繡近衛軍軍徽的大旗就隨風揚了起來——人們在歡迎凱旋而歸的帝國勇士時才會用到!
奧斯卡無法整理此時的心情,他看到的阿蘭變了好多,曾幾何時……近衛軍統帥也是戰士,就是不知他的心靈變沒變過!不過奧斯卡還是情願相信,阿蘭始終是帝國的軍人。
凱旋的旗幟迎風招展,泰坦親王抬起手臂向陽台上的老人致以軍禮,這個敬禮無比鄭重,那完美的姿態和強勢的力道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奧斯卡棄車換馬,他的小奧斯路一定要走到隊伍最前邊,可總有討厭的護衛一左一右夾持著它。
隊伍沿著勝利廣場的輔路轉了一小圈,在接近泰坦光明門的時候終於被人攔住。
阻攔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人是一隊全副武裝的首都師士兵,他們的長官是一個頂著少校軍銜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慌慌張張地下馬,急急忙忙地向元帥敬禮!他那副如臨世界末日一般的表情引得帝國親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我說……」奧斯卡用他的金絲馬鞭指了指緊張得站也站不穩的少校軍官。「你們都躲到哪去了?我真以為都林城被哪個妖魔控制了呢?」
年輕地少校軍官尷尬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只是使勁兒擠眉弄眼,就像臉上趴著一隻黑背蜘蛛。
「咱們走!」奧斯卡向他的騎士招了招手。
「抱歉殿下!」首都衛戍師的青年軍官突然張開雙臂攔住傳說中地戰場魔獸。小奧斯路氣得直踏蹄子。「您……您不能通過泰坦光明神,也不能走王者之路,這是……這是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旨意!」
※※※
奧斯卡聳了聳肩。「讓開!然後去告訴你地女皇,我還接到最高法院的傳票呢!」
安魯家長話音剛落。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紅虎騎士立刻放開韁繩,他們用高壯的戰馬和厚重的盾牌驅散了擋在門口地首都軍人。奧斯卡向孤身立在身前的年輕軍官攤開手,對方只得無奈地退到一邊。
「您等等!」就在與一位近衛軍元帥擦身而過的時候,少校軍官終於鼓足勇氣大喊一聲。
奧斯卡勒緊奧斯路,他疑惑地望著面相嚴峻的年輕軍人。
首都師少校軍官再次向高坐馬上的帝國親王致以軍禮。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的遲疑,挺胸抬臂的動作乾淨利落、準確有力!
「元帥!不管那些有的沒有的事情……歡迎您回都林!」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與這位年輕軍人對視良久之後才向對方回以軍禮,他的臉上帶著自信地、自豪的、自得的笑容,事情和他預想地差不多……帝國的軍人始終是軍人!軍人信守的事情是很簡單的。
紅虎戰士與帝國親王組成地騎隊緩緩湧入泰坦光明門,迎面便是聞名世界的王者之路,在踏出巨型城門的一瞬間,奧斯卡窒息了!千萬人的呼吸令這方天地之間的一切暫時停止了運動!
「立正!」王者之路上傳來一聲嘹亮的呼喊。
下一刻!整條大道由近及遠響起一陣起立過後軍靴碰撞的聲音!軍人,無數帝國軍人組成一片寧靜的望不到邊的海洋,這片海洋在陽光下難以辨清,只有軍裝的蔚藍在噴吐浪湧。近處。耀眼的勳章和帝國勇士們的堅毅臉龐在初陽下形成一條細細的金線,金線後是無數年輕尉官組成的山脊,山脊直達大路兩側的高大建築。狀似重巒疊嶂;遠處,海浪中起伏的軍旗在蔚藍、清澈、深邃的港灣隨風起舞,這些旗幟象徵著泰坦近衛軍四大集群、十九大軍區、六十三支軍團!象徵所有願與神選戰士共同抗擊侵略者的泰坦軍人!
「敬……軍禮!」向集結在王者之路的軍人發號施令的是參加此次請願活動的總調度官、近衛軍第十二軍區總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將,這位帝國勇士勳章獲得者在第一次衛國戰爭期間輸成一個光桿司令。他本來要在第二次衛國戰爭贏回票數,可女皇陛下丟出一紙和議草案就把他的夢境完全打破了。
萬千軍人同時向立在光明門下的帝國元帥致以軍禮。只有臨近大門的人才能看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笑容。他笑得像浮光耀金的太陽神一般燦爛!他笑首都貴族的懦弱,他笑帝國軍人的忠誠,他笑侵略者的可憐,他笑阿萊尼斯的蠢笨!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向在場的軍人回致軍禮,他只是舉臂向天、握緊拳頭。
「近衛軍……萬歲!」
軍人們也笑了!伴隨著山洪海嘯一般的歡呼!第一個人衝上去擁抱心目中的民族英雄、軍人楷模,但他被大驚失色的紅虎戰士推開了!接著是第二個,失敗告終;接著是第三個,沒有結果!然後是第四個!第五個……一百、一千、一萬!
無數雙手臂伸向泰坦軍人的精神象徵!是這位年輕的統帥以弱勢兵力挫敗了德意斯人的圖謀!是這位年輕的統帥以頑強的鬥志剿滅了南方的匪徒!是這位年輕的統帥千里奔襲布塞巴克渡口,在河灘埋葬數萬侵略者的屍首!是這位年輕的統帥引領正義之師遠征斯洛文裡亞,他從異教徒的手中奪回了百萬黃金和千萬畝領土!
「祖國萬歲!」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再次高呼!他當然只揀好聽的說!他不會告訴面前這些可愛地軍人祖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會告訴軍人他的兒子還沒出世就被居心叵測的陰謀家害死了,更不會告訴軍人他要改旗易幟。
為聳立在王者之路盡頭地漢密爾頓宮更換門庭,他只告訴軍人: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就不會帶著遺憾走!」
軍人的手臂形成波瀾壯闊地怒濤,起伏的海浪托舉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人們的手掌上隨波逐流。他與每一雙手緊緊交握。這些人有英雄、有列兵、有滿身傷疤的武士、有細皮嫩肉的參謀,奧斯卡在一群小戰士組成地陣營裡面跌了下來。他笑呵呵地望著面孔清澀,肩上連軍銜都沒有的學員兵們。
「你們從哪來?」
「全國各地的騎士學院和軍事院校……一年級到七年紀……預科班到研修班……學員代表都來了!」
「你們來幹什麼?」
「跟您打勝仗!」
奧斯卡自然很滿意,可他突然皺起眉頭,「要是我敗了呢?」
學院兵們沒有回答,他們率先唱起近衛軍軍歌。嘹亮的歌聲很快就變成震耳欲聾的大合唱。在一片「近衛軍前進」的呼聲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得攤開手,他對周圍的人說:
「好吧孩子們,我承認,就算敗了我也會重新站起來!」
無數官兵簇擁著近衛軍元帥走向英雄塔,他們用最炙烈的歡歌迎接一位注定要被冠以偉大這個稱呼的帝國軍人。
奧斯卡在登上英雄塔下臨時搭建的演講台時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他知道自己即將踏出地這一步擁有怎樣的意義。這一步一旦踏出,是成就一世的榮耀還是落得千古罪人地名頭就是只有光明神才能知道的事情了。可這一步必須邁出去,無關他的名譽或是他的家族,也無關首都貴族對他地威逼或是南方人若有似無的壓迫……人生存於世!總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要做到對生命盡職盡責。有些事就必須去做。
軍人們的歌聲漸漸停歇下來,最後終於徹底平靜,王者之路沐浴著晨光。近衛軍官兵組成的藍色海洋再次變得古井無波。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踏前一步,他登上了英雄塔的台基,軍人們屏息凝氣注視著他的背影,他能感到這數萬道目光是多麼炙熱。
英雄塔高聳入雲。常人在它的腳下是渺小的、無稽的,奧斯涅元帥也產生了這種微小的感覺,他抬頭凝望塔頂,流雲在他眼中經過。人生存於世的奧秘是什麼?他在此時此刻還回答不出,因為他害怕獲得的答案是錯誤的,不過當他垂下眼睛面向萬千軍人的時候,他的信念又一次堅定起來,於是他就對在場的軍人發出一聲吶喊:
「把血燒滾吧……」
阿萊尼斯背轉身靠著窗台,丈夫的表演她已經看夠了。在場的貴族官僚大氣也不敢喘,他們在各自的坐位上顫兢兢地打著哆嗦!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回來了,不是帶著一個團,而是八十萬帝國近衛軍!貴族們不敢相信都林城的戒嚴令竟然形同虛設,他們不敢奢望正在窗外的英雄塔下發表一篇戰鬥檄文的近衛軍元帥會乖乖坐在最高法院的審判席上,可奧斯涅親王若是不去坐那個位子,還有什麼辦法對付他呢?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阿萊尼斯指了指不停擦冷汗的特勤處長。「昨晚還是好好的?一夜之間首都居然多了近萬軍人,還擠在王者之路上曬太陽!你不想給我解釋一下嗎?」
費瑞德淒淒慘慘地歎息了一聲:「陛下……特勤系統……特勤系統確有失職……」
「你可真是算了吧!」阿萊尼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她已經坐回自己的黃金椅子。「這種時候我若還是不知道帝國皇室賴以維繫國家安全的特勤系統出了問題的話……換個說法,你當我是白癡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特勤處長搖了搖頭,「陛下,以皇家軍事學院為首的大學生已經快把斯布亞霍辛鬧翻天了!特勤處的視線都被大學城的學生運動……」
「夠了!」阿萊尼斯指了指窗外,「我沒問你失職的理由,我只想知道你會怎麼應對外面正在發生的事!」
費瑞德閉緊嘴巴,外面有近萬名軍人,這種時候若是有人出面逮捕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後果必然會很有看頭!
特勤處長搖了搖頭,「陛下,以皇家軍事學院為首的大學生已經快把斯布亞霍辛鬧翻天了!特勤處的視線都被大學城的學生運動……」
「夠了!」阿萊尼斯指了指窗外,「我沒問你失職的理由,我只想知道你會怎麼應對外面正在發生的事!」
費瑞德閉緊嘴巴,外面有近萬名軍人,這種時候若是有人出面逮捕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後果必然會很有看頭!
「陛下!」內閣總理大臣終於出面為特勤處長解圍了,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從座位上晃晃蕩蕩地站起來,樣子就像隨時都會嚥氣。
「我的陛下,當務之急是盡快掌控首都局勢,務必不要與進入首都向您請願的軍人發生衝突!而且……不知您發現沒有?」
「什麼?」阿萊尼斯皺著眉頭。
「他們沒有攜帶武器!」內閣總理大臣指了指窗外的王者之路,「他們來首都只是向您請願,直到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他們要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聯成一氣、武力逼宮!」
「所以呢?」
「所以您盡可以讓奧斯涅親王繼續表演下去!」
「然後呢?」阿萊尼斯狀似滿不在乎地打量著老公爵。
「親王殿下總會歇下來,總會在肯辛特宮下榻,咱們把最高法院的傳票給他送過去就是了!接不接受法院的審理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可以選擇地!」
「其實他沒的選!」卡梅倫委西阿塞利亞侯爵夫人又在女皇的耳邊輕聲吹風。「崇拜他地軍人都在看著!這些人可能會認為指控本身是無稽的,奧斯涅親王根本不必理會!但您地丈夫可不會這麼想。他若是不接受最高法院的審理就是公然藐視帝國皇統,他要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就不會這麼做,所以……」
「他必定會接受傳票等待開庭!因為他在這件事上沒的選擇!」阿萊尼斯霍然開朗。看來事情還不像她看到的那樣棘手。
「陛下!您說地一點也沒錯!」特勤處長搖著尾巴湊了上來。「全世界都在關注這場審判,儘管我們手頭的證據還無法給奧斯涅親王殿下定罪。可聚集在都林的軍人代表都在看著,只要落定親王殿下的嫌疑人身份……他就完了!他就得在人們的懷疑和唾罵中度過餘生!現在就讓他盡情表演吧,這與咱們事先的定計並無牴觸。」
阿萊尼斯輕輕搖頭,這是決乎莫瑞塞特皇朝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她不能這麼馬虎。更不能盲目樂觀。
「以我對丈夫的瞭解……他不會打一場沒有把握的決戰!畢竟有近萬名崇信他的軍人聚在首都,我們又不清楚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這個簡單!」少言寡語地宮廷長官紀伯納委西阿塞利亞侯爵突然站了出來。「皇室和首都軍部無法同時接待近萬名請願軍人,咱們又不能讓這些軍人代表在大街上留宿,可以為他們在都林東郊安紮營地,由戍守漢諾德堡的第一軍區第五軍對他們進行監視,勃貝斯坦中將!你說呢?」
近衛軍第一軍區司令長官達拉斯勃貝斯坦中將向望過來的女皇陛下堅定地點了點頭,他在升任軍區司令之前就是第五軍軍長,掌控第五軍地軍官都是他的親信隨從。
「您放心吧,第五軍不會出差錯……」達拉斯將軍欲言又止地沉吟了一會兒,他在思考良久之後才像下定決心一樣抬起頭。
「女皇陛下!有件事我得事先申明!」
阿萊尼斯有點不愉地皺起眉頭。勃貝斯坦中將的口氣可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第一軍區只是協同首都師拱衛都林治安,我給官兵的命令只是保持對奧斯涅親王和軍人代表地監視,他們絕不會向同袍動刀子。」
特勤處長費瑞德羅西斯莫瑞塞特突然發出一陣嗤之以鼻的笑聲。
「我說勃貝斯坦中將!這話您該對奧斯涅親王說!他聽到會很高興的!若是你的官兵不能對可能出現的危險採取措施。你坐在這兒是來幹什麼?你幹嘛不去首都軍部報到呢?」
達拉斯勃貝斯坦將軍沒有理會特勤處長的譏諷,他在這件事上也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是當今的女皇陛下將他提拔起來,另一方面是近衛軍中的同志袍澤!如果在這種時候倒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麼他就要背上出賣泰坦皇室的名聲。效忠女皇陛下的貴族門閥不會放過他:如果在這種時候充當屠戮同胞的劊子手,那麼他就背叛了整個近衛軍,這個下場也不會好過……
「不管怎麼說,我只能祈禱審判期間不會發生流血衝突!」第一軍區司令長官挺起胸膛直面臉色陰晴不定的帝國女皇。
「真是算了吧!」費瑞德不耐煩地叫囂起來,「若是到時候真的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你就在一邊看熱鬧嗎?」
勃貝斯坦將軍急著想要辯解,可內閣總理大臣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已經用瘦小的身體擋住了他。
帝國總理笑呵呵地轉向在爭論過程中一言未發的女皇陛下,他肯定地說:「達拉斯將軍說的有道理!我們必須抵制流血衝突,一旦與軍人代表或是奧斯涅親王鬧出什麼不愉快……都林就該亂了!都林一亂,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阿萊尼斯終於點了點頭,她不清楚自己的丈夫會在審判期間幹些什麼,其實她對丈夫會否接受傳票也存有疑問,可事情已經進行到這種地步,若是不按即定計劃進行下去的話就和坐以待斃是一個樣子,她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總會有一個人勝出,也必須有人勝出!
「好啦……」一世女皇陛下疲倦地捧住額頭。可她在下一刻又重新打起精神。「歸結到一點!不管我的奧斯卡會做什麼,我們到底能不能徹底控制首都、應付一切突發狀況?這是最關鍵的!」
「勒雷爾將軍!勒雷爾將軍!」
※※※
勒雷爾休依特普雷斯頓猛然從沉思中驚醒。
「勒雷爾將軍,輪到你發言了!」特勤處長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阿蘭元帥地獨孫。
首都衛戍司令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他朝女皇陛下和在場的官員展開一份都林城防圖。
「皇室宮殿和主要政府機構所在的街區都已戒嚴,市民在接下來地幾天裡只能在有限的區域內活動!首都保衛師增加了街壘和崗哨地數量。士兵和戰馬都配備了手弩、刺槍和重革!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再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了!」
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轉向帝國司法部的幾位大臣。「治安方面呢?」
泰坦帝國司法大臣羅門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顫顫地答應一聲,他已經老得不像樣子了。作為上一代皇朝碩果僅存的內閣辦事大臣,安德西塞斯侯爵在首都的營生始終如履薄冰,誰都知道他地下台只是遲早的事,關鍵是看女皇陛下什麼看他不順眼了。
「首都巡兵按照近衛軍步軍一級的編制的武力配置進行了整編。他們主要負責首都的道路交通……」
「等等!」女皇陛下擺了擺手,提起道路交通她的就不打一處來。
「王者之路上的近萬名軍人是天上掉下來的嗎?你的巡兵部隊在大街上幹什麼?都林的道路交通不是完全被封鎖了嗎?」
老司法部長到了這種時候終於放棄謹小慎微地態度,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早就到頭兒了,能在都林混到今天已屬奇跡,羅門特只求平平安安地退休,誰做皇帝干他什麼事呢?
「陛下!巢穴!近萬名軍人代表是在今天早上從巢穴的貧民窟裡面莫名其妙地鑽出來地,雖然巡兵部隊試圖阻止,可……」
「沒有什麼可是!」阿萊尼斯惱火地擺了擺手,「把巢穴給我徹底翻過來,把那些不法份子都關到監獄裡面去。別再讓他們生事!」
「是陛下!」司法大臣說著話就退出去了。
「那麼……該輪到我了!」一個肩上掛著准將軍銜的年輕人笑呵呵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沒有向在場的官員敬禮,而是萬般虔誠地托起女皇陛下的手背吻了一吻。
「給大家介紹一下。泰坦尼亞家族地驕傲——納索夫子爵!大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師長!」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微笑著挽住步兵准將的手臂,「看看我的小侄子,上次見到他才這麼高呢!」女皇邊說邊比劃了一個高度,人們都知道她與納索夫布侖塔諾泰坦尼亞子爵彷彿年紀。於是便都故做輕鬆地笑了起來。
「你的母親怎麼樣?」
子爵向女皇恭謹地行禮,「家母一切安好,還托我向您轉達最誠摯的問候。」
阿萊尼斯狀似惋惜地歎了口氣,「我的這位表姐應該在都林住上一陣,她也不來看望我!」
「家父身體不是很好,母親在照顧父親!」
「亨克爾將軍怎麼了?」帝國女皇頗為急切地追問一句。
「家父害了耳疾,常見的老人病,沒辦法的!」
阿萊尼斯有些抑鬱地點了點頭,在她印象中,泰坦尼亞家族的亨克爾布侖塔諾將軍正值壯年,怎麼會與老人病扯上關係呢?
「陛下!」大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師長突然探手指了指首都衛戍司令鋪開的城防圖,「我的部隊正在都林東北、也就是大學城外圍地區集結待命,既然奧斯涅親王已經到了,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指揮擲彈兵和三個炮兵連進駐首都。」
「還不急!」阿萊尼斯下意識地擺了擺手,她的謹慎態度立刻就讓年紀輕輕的步兵准將皺起眉頭。
「大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原地待命……」內閣總理大臣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輕輕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要等到帝國最高法院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罪行展開庭議地時候才能調動你的師團!」
納索夫眨了眨淺藍色的眸子,他有些不樂意了。
「陛下!皇室若是不信任大泰坦尼亞,為什麼還要我地家族部隊進入首都衛戍區呢?」
「小傢伙。你父親可不會這麼說!」阿萊尼斯發出一陣輕笑,可這個問題她就是無法回答,因為莫瑞塞特皇室對前代皇族的立場確實存有一定地疑問。
「您不是已經瞭解了嗎?」拉捨爾季妥瓦公爵又湊了上來。「都林城不該發生流血衝突,若是讓你的士兵核槍實彈進駐首都。再在漢密爾頓宮的大門架起火炮,你說齊集首都的軍人代表會怎麼想?這不利於團結,也不利於當前的局勢。「納索夫准將點了點頭,他那精明地頭腦被臉上的青澀面相很好地掩飾著。
「抱歉陛下……」年輕人向帝國女皇深深鞠躬,「我沒有任何向您挑釁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世界上第一支武裝了現代化火器的部隊在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一點用場也派不上!」
「不會的!」阿萊尼斯搖了搖頭,「大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的任務就是威懾所有敢於侵犯皇室的人!」
「是陛下!」納索夫准將終於向帝國女皇致以軍禮,然後他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哦對了!」阿萊尼斯狀似突然想起一件事。「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怎麼樣了?」
納索夫布侖塔諾泰坦尼亞子爵無奈地聳了聳肩,「抱歉陛下!我對這個問題實在不是很清楚!別看我是第一擲彈兵師師長,可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從沒理睬過建軍事務,她始終躲在她的實驗室裡過著深居簡出地生活,一年到頭我也只見過她三次,在她身邊還跟著幾個神經質的保鏢……總之就是不好與她相處!」
阿萊尼斯下意識地望了望特勤處長,費瑞德不著痕跡地朝女皇陛下輕輕點頭,這表明納索夫說的都是事實。
一世女皇陛下不經意地緩行幾步。她敲了敲滴水不露地城防示意圖:
「由首都保衛師和巡兵部隊在都林市內主持日常防務、由第一軍區所轄部隊控制東郊,由大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鞏固城市的東北部!現在只剩下西面,我的丈夫多半會巢穴貧民區玩些花樣。都林不是一直都有一種說法嗎?他是地痞流氓的頭子!」
在場地人都沒說話,這裡除了帝國女皇就沒人再能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說三道四。
「一旦巢穴或是首都市內出現亂局,皇家神聖騎士團會由西北順利進入都林嗎?」阿萊尼斯一邊敲著地圖一邊轉向首都官僚們。
「您得信任皇家神聖騎士團!」特勤處長肯定地說,「他們應該會……」
「得了!」阿萊尼斯乾脆打斷費瑞德。「什麼叫應該會?難道我的奧斯卡只會發表一篇演說,再就等著你們上門找他的麻煩嗎?」
帝國女皇邊說邊推開室的落地窗,一陣冷風立即湧了進來,聚集在王者之路上的近衛軍官兵適時發出一陣歡呼,端坐在宮殿裡的首都貴族就和他們的皇帝一塊兒發抖。
教歷802年2月21日,法利莫瓦特上校很晚才回到他在都林的寓所。
《青年近衛軍》雜誌的大主編已經知道自己受到了首都特勤密探的監視和跟蹤,可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在家裡換下將校服之後特地囑咐妻子取來一瓶待客用的好酒——他從不喝酒,可今天必須破例一次!
《近衛軍在前進——記802年2月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首都行之見聞》大主編再一次仔仔細細地審視著手裡這份未完成的稿件,他很自豪,更多的是驕傲!這種驕傲是身為軍人的驕傲、是身為泰坦人的驕傲、也是身為筆者的驕傲!他不止一次地感謝光明神,是萬能的造物主賜予他這樣一個與偉人零距離接觸的機會!這個機會千金難求,通過這個機會,他終於搞懂了一件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個怎樣的人!
「今天!所有我碰到的軍人,所有碰到我的軍人,都在談論『2·21演說』。這些軍人神情亢奮。尤其是在得知我是《青年近衛軍》雜誌地主編之後……」法利莫瓦特上校叼著羽筆出了一會兒神,他也處在亢奮的心緒中。
只要想想今天上午在王者之路上的見聞就令人熱血沸騰,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這樣一群立志以血肉之軀報效祖國地偉大軍人!能夠身臨其境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言行而歡呼地軍人都是偉大的。
他們忘記了投降派的壓迫、忘記了首都衛戍區的嚴峻局勢,他們只記得歡呼。為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說過的每一個字、做過地每一個動作!
法利莫瓦特上校翻開了自己的筆記簿,雖然他知道明天這個時候,首都的各大報刊和西方各國的通訊社都會登載奧斯涅親王的「刀,演說」,奧斯涅親王2·21集會上的言行將在半個月之內傳遞到世界各地!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在自己的報告作品裡面引述演說的全文。
《青年近衛軍》的大主編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上一段。他是這樣寫的:
「2·21演說……與其說是一次慷慨激昂地講話,不如說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代表帝國軍人發出的心聲!它就是將第二次衛國戰爭推向縱深、推向勝利的戰鬥號角!遍覽全文,奧斯涅親王沒有提及一件關於犧牲、關於抵抗、關於反抗侵略者地事情,他只是向人們訴說了一段平凡無奇的愛情故事——現將演說轉述如下,盼與賞文者共同分享字裡行間孕育著的激情、包容著的理想、洋溢著地精神!」
天空高遠,流雲湧動,近衛軍官兵組成的藍色海洋在王者之路上輕輕蕩漾,那是千萬人同時噴吐熱情的胸臆才會造成的光影效果。
近衛軍元帥、帝國軍情局長、神選戰士的當家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站在英雄塔下的演講台上,他似乎用身心感受了一陣飄散而過的冷風,風掀動了
他的髮梢。他用手指輕輕一抹,然後猛地振臂一呼:
「把血燒滾吧……帝國軍人!」
血液的溫度早已接近沸點的帝國軍人立刻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巨大的聲浪淹沒了天地之間的一切存在。奧斯涅親王在等待良久之後才重又聽到人群的呼吸聲。
親王殿下將雙手背到身後,他含笑打量著寧靜地軍人海洋。「把血燒滾之後要做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的提問,在此集會的軍人心裡必定清楚,血液燒滾之後自己就是復仇!慘烈的復仇!向那些投降的人復仇。向侵犯神聖泰坦的敵人復仇!
奧斯涅親王說出答案,可這個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些不明就裡的軍人甚至發出不滿的口哨聲。
「在把血液燒滾之後……就去用力愛吧!愛你的愛人、愛你的親朋、愛你的祖國、愛你擁有的財富和擁有的品德!」
「我常試圖想像我的妻子阿萊尼斯一世女皇是個怎樣的人!並且總是以一種好惡摻半的心理去進行思考。但我從來把握不住,也永遠記不清我生活中這個重要人物的性格特徵到底是什麼!」
「當我站在這裡,我發現,我與帝國女皇之間有著多麼深的隔閡。我引領你們來到首都,她和西方王國談判議和!我並不為她而悲哀,因為我幾乎不瞭解她!使我悲哀的是無可挽回地失去的那一切!」
「由於這個緣故,我的童年時代變成一片空白,我的青年時代則習慣了刀兵的光閃和殘酷的戰場生活!說實在話!我不想這樣的!」
「看看我們的祖國!多少家庭在安居樂業?你們不就是來自這些家庭嗎?可你們再看看我!我認識的兄弟多半都在墳墓裡,我認識的長輩差不多快死光了!他們在戰爭中隕滅,看著他們的墓碑,誰還想要戰爭?」
王者之路上聚集地軍人集體徹底靜了下來,大家似乎有些奇怪,他們聽到的東西與好戰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的心性有些不同。
親王殿下接著說:「我悲哀,還以為我認識到我們兄弟姐妹聚集在墳墓旁悼念家人已經為時過晚,我們匆匆相遇、又匆匆分手,就像我與我的妻子阿萊尼斯!我的妻子阿萊尼斯討厭戰爭,因為戰爭會帶我走,帶走所有她深深愛著的人!不過當然,你們會說這絕不能為不戰而降提供借口,可我不想談論這個問題,我只想告訴大家,我的妻子你們的女皇是多麼愛我!」
「我的妻子深愛著我,和你們的妻子心裡懷著的是一樣的情感!你們的妻子、你們的母親、你們的姐妹都不希望匆匆一別各奔前程之後得到的是近衛軍軍部發回的一封告慰信!信上會說,『感謝你為帝國、為女皇所做的一切……』女皇陛下就是我的妻子,有一天……說不准……她可能也會收到這樣一封信,到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告慰信該怎麼寫呢?人們該向我的妻子怎樣解釋?她的丈夫為了帝國、為了她,然後……」
親王殿下攤開手又聳了聳肩,意思不言自明瞭!
「帝國的軍人們!你們站在這裡,代表萬千同胞的意志,可你們想過沒有?這令我的妻子多麼傷心,因為你們又要帶我走!難道是我帶走你們不成?你們服兵役、克盡保家衛國的職責,在這種時候,想過愛著你們的妻子嗎?你們肯定想過,因為你們像我一樣愛著那個孤苦伶竹守在家裡見天數日子盼著重逢的女人!如果你們沒結婚,總會愛著父母、愛著兄弟姐妹,愛著養育你的祖國——道理是一樣的!」
「把血燒滾啊!」奧斯涅親王又用一聲吶喊吸引了軍人們的注意。
「這是因為你們的愛還不足夠,你們的愛在你們的愛人面前仍是微不足道的!愛並不是索求,愛是付出!是大無畏地付出!」
「上一次見到我的妻子阿萊尼斯是在第一次衛國戰爭結束的時候!」親王殿下帶著笑,想必那是一次開心的經歷。「阿萊尼斯興高采烈地迎接我,她在漢密爾頓宮的大廳裡面化身為一隻飄舞的蝴蝶,她美得異乎尋常,令我欣喜若狂,在那種突然勃發的情感面前,贏得一場戰爭就太過渺小了!她撲進我的懷裡,帶著一個深愛丈夫的妻子特有的氣息,那種氣息令我迷醉,所以我也相信,我是愛她的!」
「今天……」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似乎要為這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講話做結語了,「我回到都林,就是為了印證一件事——哪怕只有一個機會甚至沒有機會,我也要告訴大家!我愛我的祖國、我愛我的妻子、我愛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和美好的情操,為了這一切,我可以付出生命,用我的生命去驗證我的堅持!」
帝國親王說完便離開了演講台,人群為他讓開一條路,有些軍人上前與他握手,他一一回以敬禮,有些軍人覺得殿下的話難以理解,就在一旁交頭接耳地議論,然後人們就散開了,他們仍有些懵懂,可又像把握了到什麼。
年輕美麗的妻子為埋首桌案的丈夫披上一件棉袍,法利莫瓦特上校便放下羽筆,回身緊緊擁住嬌小的女人。
「我愛你!」
近衛軍上校的妻子羞怯地點了點頭。
其實……軍人的要求並不多。